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我们伏黑家,传承千百年,如今日益衰落,你可知道?”

    伏黑曾一幽幽叹息,轻轻摩挲着伏黑荣美的手掌。苍老粗糙的触感令人心惊,皮包骨的状态也令人心颤。岁月的流逝给曾经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家主大人留下令人不忍直视的馈赠。

    “我知道。”

    伏黑荣美抽出手,反客为主,轻轻覆盖在祖母手背上:“正因为知道,我才会想要打这个赌。”

    哼。

    真是小孩子脾气,小孩子口气。

    是觉得祖母老了,连一个家族都管不好了吗?

    “你不知道。”伏黑曾一摇头苦笑,“如今你大梦初醒,是时候让你懂得伏黑家的艰难……”

    千年之前,阴阳术昌盛势大,咒术只能算其中不显眼的一支。

    百年光阴,时迁事移,如今阴阳术销声匿迹,咒术却独占鳌头。

    以血脉和天生术式区分亲疏,是咒术界古老家族的常态。伏黑家,自然也不例外。

    “唉……”谈及曾经的辉煌,伏黑曾一面带荣光,思及如今的败落,清澈如旧的眼眸中满是不甘,“伏黑这一姓氏,成也术式,败也术式……”

    术式?

    伏黑荣美眸中精光一闪:的确,母亲和祖母都有术式,她“看”得一清二楚。

    多年混沌,一朝清明。

    伏黑荣美尚还隐隐作痛的后脑,带来的不只是神志清醒,还有此前从未向她敞开的另一个世界——专属于拥有咒力的咒术师们的世界。

    沉睡了十多年的咒力第一次笨拙地在经脉中流动,感觉古怪又亲昵。

    咒术界有人生来就有数不清、用不完的咒力,而有些人,却一生却只有浅薄的一层,伴随着一呼一吸,孱弱地生长在躯体里。

    伏黑荣美不是前者,亦不是后者。

    同样她也“看”得出来,母亲和祖母,也与她一样,只是中层角色。

    “伏黑家的术式啊……”

    伏黑曾一抽出自己的手掌,再度把孙女还光滑的双手包裹在内。粗糙的接触还是那样令人不适,可是一种不同于皮肤的温度和柔和,却渐渐从她的手心传递出来,一点点温暖着伏黑荣美。

    “是【复苏】”

    温暖由外及内,宛如股股暖流,浸润伏黑荣美的四肢百骸:她的身体变得轻盈,她的思维变得清明,甚至连隐隐作痛的后脑,也像是睡在了荡漾的春波里,让人欲罢不能。

    复苏,这专属于伏黑这一姓氏的术式,只能由家族中的女性传承。

    千百年来,伏黑家从来都是女性掌权。拥有咒力但没能继承术式的女子成为侍卫,拥有咒力同时也继承了术式的女子,则是拥有竞选家主的资格——能力更稳定,更强大者,为家主。

    至于那些没有术式也没有咒力的女子,则是送出咒术界,生活在普通人的“伏黑”家族中。

    “男人?”

    伏黑曾一苍老的脸上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刻薄和冷酷:“伏黑家没有男人。”

    为了绵延血脉,传承千年术式,伏黑家不断与各大家族联姻。在千百年前,她们还拥有强硬的底气,轻易便能得到来自大家族的赘婿。

    近百年来,家族日渐衰微,伏黑家族招赘的传统却不曾动摇一分一毫。

    入赘伏黑家的男子从当初各大家族的青年才俊,渐渐沦为了各大家族中的弃子,而到如今,即使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也敢毫不犹豫地拒绝伏黑家的招揽。

    真是一群混账!

    入赘者天赋越来越差,这种劣等的才能混入伏黑家的血脉,使得伏黑家继承者的能力也越发趋于平常。

    复苏,复苏。

    “千年前,我们伏黑家的家主,可是有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的能耐!”

    伏黑曾一从未见过家族千年前的辉煌,可是她却对此日日向往,白日做梦,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再次让“伏黑”这一姓氏,在咒术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祖母觉得,我的体术如何?”

    伏黑荣美从温暖的包围中睁开双眼,浑身上下都好似由内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她表情放松,嘴角翘起,像一只刚刚吃饱,只想要翻着肚皮晒太阳的野兽。

    尽管她的獠牙仍然闪着冰冷寒光,她的双眸也依旧警惕小心,还是让人想要摸一摸并不存在的尾巴和耳朵。

    “体术?”

    伏黑曾一见惯了接受术式后病人的“千姿百态”,自然也不觉得孙女忽然提起不相干的话题有什么不对。

    “在如今的伏黑家,自然是极好的。”

    若非极好,她也不会专门请外人来进行提升指导。禅院甚尔是天生的零咒力,却偏偏比其他可怜人多了一份天资——与他那为零的咒力相伴而生的,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与咒缚】

    禅院家对此人语焉不详,多有隐瞒。

    伏黑曾一只知道他是零咒力,体魄强得可怕,天生的体术大师。除此以外,具体其人达到了何等高度,只能从近些年咒术界忽然兴起的给他的诨号——天与暴君上,略知一二。

    给每一代继承人延请名师,同样也是伏黑家的传统。

    咒术也好、通识教育也好,哪怕是伏黑家也算擅长的体术,都要请最好的老师。

    “祖母知道,刚刚禅院甚尔为什么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吗?”

    伏黑荣美回忆起男人那一瞬间的失神,那一瞬间落水又出水的野蛮姿态,嘴角翘得更高,眼中也有几分回味。

    “他体术的确高明,我不敌。”

    “但对战过程中,也让我找到了一次机会,狠狠地将他撞出了演武场。他多番调整,最终却还是落到了池塘里。前后不过三秒。”

    “现在,祖母可愿意跟我打这个赌?”

    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小孩子。

    咒术界,从来都不是体术为王的地方。不说你现在连禅院甚尔都不敌,就算你能够跟这位“天与暴君”打得有来有回又如何?要是无法近身,又何谈对敌?

    “荣美啊……”伏黑曾一真想跟当年一样,捧着孙女还圆溜溜的脸蛋好好地吻一吻,“你可知道,这一次的两校交流会上,东京都立咒术高专派出的,是哪些人?”

    “略知一二。”

    既然要打赌,伏黑荣美自然也翻了翻前两天的记忆,找出了那些“大名鼎鼎”,却从未得见的对手们。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小孩子的天真!

    两校交流会是近几十年,伴随着两所专业咒术人才培养学校建立而兴起的对抗赛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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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黑曾一并非食古不化的古董,她一直都想要另辟蹊径,重新将伏黑这一姓氏带回到众人眼前。

    眼看咒术界内部腐败糜烂,她只能将不多的期望,寄托在势力纠缠不休的两所学校上。

    伏黑家位在京都,伏黑荣美早早就入读了京都校。只因为先天不足,从未参与过集体教育,每周都由京都校教师上门家教。

    “五条悟。”

    “夏油杰。”

    伏黑荣美顺滑的黑发泛着绸缎一样的光,水一样随着她的动作在床榻上四处流动。她眨巴着眼睛,此时此刻有种不知世事的幼稚。

    “五条悟。”

    伏黑曾一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乖孙:命运何其不公!我这样完美的孙女,非要遭受十多年神志不清的痛苦……可是那五条家嚣张跋扈的小儿,竟然继承了五条家最强的【六眼】!!!

    “荣美,我问你。”

    术式,术式。

    “你如今可有觉醒术式?”

    就算不是伏黑家的天赋术式也无妨。

    只有拥有术式,才拥有加入咒术界争夺的资格。

    “不曾。”伏黑荣美撑着身体笑眯眯的,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会决定自己的命运,同样也会决定伏黑家的命运,“五条悟很强?”

    呵。

    五条小儿。

    “强?”伏黑曾一嘴角抽动,嘴唇颤抖,一个个词语从她薄得只剩下一层的嘴唇里蹦出来,“的确强。”

    “他一眼就能看透你的咒力。所有的咒力走向都会被那双眼睛一览无余。不论对方什么时候想要使用术式,都会被一眼看破。”

    “在你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会比你还要更快地反应。”

    这就是【六眼】,战斗的天才。

    “这样吗?”伏黑荣美不知何时完全坐起身,掀开薄被,依偎在祖母的身侧,抬头看着她皱纹遍布的脸,看着她一丝不错的银发,“听起来,真的很厉害。”

    “至于夏油杰。”

    老妇人面上流露出淡淡的欣赏:“体术高超,术式强大,能够驱使咒灵为自己所用。“

    伏黑曾一掩下眸中思索,越说越觉得另一种方向颇为可行:如今就连那些三流家族也眼高于顶,不愿派人入赘。但是无门无派,毫无家族根基在咒术界的普通人,或许……

    “这样吗?”伏黑荣美语气半点不变,表情也和先前毫无二致,“听起来,也很厉害。”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

    伏黑曾一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孙女的挑不出一丝毛病的鼻子:这个小家伙……这样的信誓旦旦,这样的不知好歹!等她吃了苦,才会知道长辈的安排才是最好的。

    “祖母,你就说,愿不愿意跟我打赌?”

    伏黑荣美白玉一样的脸庞也像眼睛一样闪着光:“毕竟,伏黑家,总归是要让我当家主的,不是吗?”

    “现在不过是早晚的区别。”

    可恶的小东西!

    “伏黑光耀——!”伏黑曾一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席。祖母的愤怒不愿留给重伤初愈的乖孙,但汹涌澎湃的怒火总要有个出口。步伐矫健的老妇人目标明确,速疾如飞,不过五六分钟就来到了专用于“检查”的小院,“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