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似乎漂浮着若有似无的淡淡气味。
“有吗?”
夏油杰直挺挺地躺着,双眼涣散,无神地对着陌生的天花板。
“肯定有!”
五条悟斩钉截铁:“你闻不到?”
多半是被那个疯女人把鼻子打坏了!
“我只闻见,消毒水的味道。”
“伏黑大人,劳您大驾。”
棕色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熟悉的声音带着陌生的角色闯进了医务室,小小的屋子里,原本正走向轻松的氛围,一下子凝滞。
不,应该是五条悟与夏油杰之间的气氛,又一次因为同一个人凝滞起来。
安全员恭敬让位,一位威严的老妇人踱着步,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小事一桩,多谢你引路。”
伏黑曾一颔首示意,目光隐晦地在室内扫了一圈儿,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那么,有劳您,我先走了。”
伏黑家的治疗颇有成效,这一事实如今只在高层间彼此流传。纵然如此,不论是伏黑曾一亦或是伏黑光耀,使用术式的时候,也不会允许现场有除了病人以外的无关人员。
又是伏黑!
全是伏黑!
五条悟心中憋闷,一时不察又压到了伤口,顿时龇牙咧嘴,表情狰狞。
夏油杰神游天外,耳朵里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见熟悉的姓氏。
“荣美。”伏黑曾一选择性地忽略明显伤势更严重的两个“陌生”少男,努了努嘴,快步走到了宝贝孙女的身边,“你受苦了。”
哈——?
等一等!
“到底谁才是受苦的那一个?”
五条悟咬牙切齿,忍着疼痛翻过身,用自己大大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个胡说八道的混蛋老太婆。
“你眼睛没问题吧!”
那个疯女人身上都好得差不多了……顶多就是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脏不拉几的……而已。
我才是奄奄一息、命悬一线的可怜人!
谁在说话?真是吵闹。
伏黑曾一四处看了看,冷着脸一拉隔帘,把五条悟那张愤愤不平的漂亮脸蛋隔在了另一边。
乐岩寺到底是怎么管理学校的?
真是毫无章法,毫无规矩!
一个医务室,居然连男女区域都不做区分?那些男的有什么资格跟我的好孙女待在同一个空间内?
一个个鲜廉寡耻的东西。
荣美实在是受了大委屈,只能可怜巴巴地蜷缩在又小又窄的病床上——还不知道这病床上之前待过什么人……唉……唉!
“祖母,我没事。”
伏黑荣美主动抓住了那双皮肤已经松弛的手掌,擦干净的脸上神采焕发:
“我很好。”
“而且——”
她眉毛一动,术式运转,一下子把毫无准备的老妇人拉到了床上坐着。
“赌约,我赢了。”
真是淘气!
原以为,伏黑家淘气的只有光耀一个。现在看来,恐怕我的好孙女的淘气程度,还要在她的母亲之上。
伏黑曾一当即反握,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双手的颤抖:“好孩子!好孩子!”
“不愧是我们伏黑家的女孩!”
伏黑家振兴的希望,果真落在荣美的身上!
伏黑曾一激动不已,经年的美梦有了成真的希望,精神焕发程度不可想象。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又成了当年同样如荣美一般,年轻气盛的少女。
伏黑家有一座高高的塔楼,登上楼顶,可以将家族和家族周遭的一切纵览无余。
年轻时候,伏黑曾一也常常登楼远眺,以为咒术界也不过如此。她生而尊贵,自然有资格站在咒术界的顶峰俯视所有人。
可是……可是。
少女的雄心壮志随着现实的打磨和时间的流逝,终于还是沉寂下来,化作了心底不能触碰的一道伤疤。
“祖母……”伏黑荣美抬手拭去家主的眼泪,“一切都会好的。”
她有信心,获得想要获得的一切。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五条悟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足以见得,人在极其无语的情况下,会发笑。
伏黑家,果然没有一个正常人。
那个疯女人提起有关伏黑家族的往事时,五条悟当时还有片刻的反省:五岁的自己,说起话来的确太不留情,也太不给别人面子。嘲讽也就算了,居然还牵连一个家族的所有人……想来是有点不应该。
现在?
现在看来,老子果然天纵奇才,天资聪颖,以五岁的稚龄精准看穿了伏黑家的本质!
老子真是聪明绝顶!!!
脱离伏黑荣美在森林中带来的巨大压迫后,五条悟陷入了短暂的情绪反弹期。
他浑身痛得不行,一有动作就表情扭曲,四肢颤抖,可偏偏他一刻都安生不下来,嘴上要喋喋不休,小小的病床容不下他辗转腾挪,他恨不得吵醒全世界,打翻全世界。
想让他安静待着——除非有人狠狠地敲一敲他的脑袋。
老子倒要看看……你们两个疯女人在干什么?
“喂,杰。”
五条悟扶着床边扶手,挪动屁股,让自己靠近夏油杰。
想要拉开那道隔帘,靠他完全不可能。他的病床和伏黑荣美的病床间,还隔着一个夏油杰。
又有什么事?
夏油杰的状态,完全跟五条悟的是两个极端。他安静地躺着,一个人静悄悄地出神。
不出声,也不动作。
要不是还有隐约的呼吸,眼睛也时不时眨动两下,真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具尸体躺在病床上。
不过,这只表象。
为了掩盖他心中震撼和迷惘的表象。
五条悟聒噪的声音到底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夏油杰转过脸,表情空洞,不说话,只是脸上慢慢浮现出淡淡的疑惑。
?
干什么?
“你!”
五条悟挤挤眼睛。
“那个!”
五条悟朝隔帘努努嘴巴,尽了最大努力,也只把受伤的手臂抬起一点点。
“快!”
五条悟点点头,露出殷殷期盼和鼓励。
什么……什么?
夏油杰顺势把脸转到另一边,这才发现,身边有一道淡蓝色的隔帘悬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完全拉开。
掉线的思绪阻碍了夏油杰的反应,他把眼睛眨了又眨,始终没有想明白隔帘跟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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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关系?
他……不喜欢?
嗯……有可能……
夏油杰慢吞吞地思考着。
五条悟急得抓耳挠腮,苍白的脸颊都被自己不争气的同期气得发红。
轻飘飘的隔帘,哗一下被拉开。
恢复如初的伏黑荣美站在病床上,神采奕奕,气势非凡,就连病号服都被她穿出了尊贵的气场。
明明窗户没有打开,五条悟和夏油杰却同时感觉到一阵清风倏忽而至,倏忽而去,只在鼻尖留下若有似无的凉意,留下不可捉摸的香气。
他们仰望着,就像伏黑荣美曾经站在地面上,仰望着他们一样。
或许是光影的作用,也或许是伏黑荣美那张气势凌人的脸给人的错觉,不论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在被她冷冰冰的目光扫过的一秒,都不由地心跳加速,耳中隆隆作响。
咚咚,咚咚。
伴随着绵密的疼痛,越来越响亮和凌乱的心跳似乎也被某种古怪的酸涩情绪所干扰。
每一次心跳,都带来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忐忑。
……这是……不会……怎么可能……?
五条悟大惊失色,五条悟神色张皇,五条悟面如死灰。
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噫——别碰我!”
为了逃避某种可怕的猜想,为了掩饰心中逐渐积累的诡异情绪,五条悟在伏黑曾一伸出手的同时大声呼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与那个疯女人划清界限,才能让所有人知道——他五条悟还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
五条小儿,还是这么神经。
当年的事情,伏黑曾一永远都不会忘记。伏黑家不会忘记任何一份羞辱,也不会忘记任何一份恩情。
伏黑曾一嘴角动了动,冷笑一声,苍老却有力至极的手掌牢牢地钳住了五条悟。
二话不说,运转起术式。
为了跟宝贝孙女好好相处,伏黑曾一站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的病床之间,一手抓一个,主打效率为王。
“这是……”
温暖的咒力走遍全身,反应迟缓的夏油杰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伏黑荣美得以第一次看清楚他瞳孔的完整模样。
这不是,反转术式。
咒术界拥有治愈能力的咒术师,当然不止伏黑。
可是,咒术界能够不使用反转术式,直接用单纯的咒力为人治疗的咒术师,独伏黑一家。
因为咒力的特殊性质——基于人类的负面情绪而生,用作治疗的时候,必须要把咒力性质反转,才能达成目的。
换而言之,伏黑家继承了天赋术式的咒术师们,天生拥有的便是不一样的咒力。
比起对伏黑荣美的治疗来,伏黑曾一花费在五条悟和夏油杰身上的时间要多得多。
一方面,是因为她熟悉伏黑荣美的身体,十多年来多次替她疗伤。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彼此咒力性质的差异,她不得不小心运转,以防治疗不到位,让人看轻了伏黑这个姓氏。
伏黑荣美盘腿坐在病床上,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看,不放过祖母和两位病人身上咒力气团每一点的变化。
有些东西……不一样。
伏黑荣美感觉自己看出了某种差异,心中一个小小的振兴计划逐渐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