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生存。

    死亡。

    伏黑荣美都见证过。

    心跳声渐渐微弱,光芒散尽,只剩一滴鲜红的鬼王之血,啪嗒一声滴落地面。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童磨蹲下身,想要用指尖摸一摸那滴血。只是还没有靠近,伏黑荣美便挥出能量细丝,把它完全吸收到了身体里。

    鲜血里保存着猗窝座的残念,保存着他的爱恨,保存着他的苦乐。

    鲜血化为能量被身体无障碍吸收,可是其中的残念却让伏黑荣美心中翻涌不已,久久难以平静。

    奇怪的感觉。

    伏黑荣美少见地有些不安。

    心情的起伏难以自控,透过无尽的时光,她竟然也对一位可怜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人生的苦难,相遇的美好,失去的痛彻心扉,以及浑浑噩噩的后来。

    感情。

    汹涌澎湃的感情。

    再度看向下首的诸鬼时,伏黑荣美忽然有些犹豫和惆怅。

    不论是哪一种死法,伏黑荣美最终必定要回收鬼王之血。

    现在知道鬼王之血中还会蕴藏恶鬼的“人生”,伏黑荣美少见地有些无从下手。

    陌生而酸涩的情感翻涌不已,伏黑荣美不喜欢这种让自己内心失态,让自己内心失控的感觉。

    或许还有其它,只是以她浅薄的感情经历,暂时无法辨别清楚。

    伏黑荣美只知道:绝不能让感性压倒理性,更不能让感性支配自我。

    这些鬼……这些人生……

    对于迄今为止,人生谈不上如何“受挫”的伏黑荣美而言,过于强烈,也过于鲜明。

    我,不想看。

    。

    “炭治郎——!!!!”

    “哥哥——!!!”

    一天辛苦,满身大汗的灶门炭治郎从山脚下狼狈地爬上来。还未抵达休息处,熟悉的声音就让他一个激灵,又站了起来。

    大家?

    妈妈?祢豆子?花子?

    “炭治郎,你辛苦了。”灶门葵枝双眼含泪,身上已经换了季节打扮,可是神情和动作却还是一样温柔,“你真的很努力。”

    唔唔。

    灶门炭治郎一下子红了眼睛。

    “大家——大家怎么出来的?”

    我还没有学好呼吸法呢……大家居然已经找到了离开方块的方法吗?

    这么看来……果然我还是不够努力啊!

    “其实……”灶门葵枝笑着给可怜巴巴的孩子擦眼泪,“那应该是个历练的工具。”

    “按照伏黑大人的嘱咐和教导,我们勤练不辍,日日提升体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自己打开了一扇门。”

    推开门,陌生却又熟悉的场景便映入眼帘:陌生是因为,灶门炭治郎修行的地方她们从未来过;熟悉却是因为,灶门炭治郎每天都会事无巨细地将生活讲给方块里的家人们。

    历练?

    灶门炭治郎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妈妈和妹妹弟弟们。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或许几个弟弟变化还不算明显,但是温柔亲切的妈妈和可爱活泼的祢豆子和花子,都让人刮目相看——

    灶门家的三位女性,一个比一个强壮,一个比一个肌肉分明。

    尤其是大家长灶门葵枝。灶门炭治郎看着妈妈那宽袍大袖也挡不住的健壮身材,毫不怀疑她一只手就能把自己轻轻松松提起来。

    “真……真好。”

    摆脱一瞬间的无语后,灶门炭治郎这声感叹真心实意:大家都变强了,真好。

    唯有强大,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

    。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灶门炭治郎带着一家人走入紫藤花之家,第一次正式与鬼杀队相接触时,接待的长者却笑眯眯地给出了另一种回答。

    “不一样?”

    “对啊——一切,都不一样了。”

    长者遥望着蓝天,双眼中充满了期待和希望:“或许有一天,我们也不需要躲藏在紫藤花之下。”

    灶门炭治郎一头雾水,与他一样懵懂的,是一同参与同一届剑士选拔的年轻人。

    “最终选拔……”灶门炭治郎看向抬头也看不见尽头的高大古城,“是在这儿吗?”

    灶门一家暂时安顿于紫藤花之家继续深造,灶门炭治郎则是依照师父的指导,一心想要通过鬼杀队的考核,成为一名真正的鬼杀队剑士。

    我记得……师父说过……最终考核的确在这座山上。

    可是……不是说在山林之中吗?

    现在这座城是什么东西?

    面对气势磅礴的古城,迟疑的远不止灶门炭治郎一人。

    不过很快,产屋敷一家勤劳的小孩子们面无表情,幽灵一样地飘出来,给迷惘的年轻人指明方向:

    “参与最终考核,请走这里。”

    两位长相一模一样,声音一模一样,神情和动作也都一模一样的女孩一左一右站在门边,连说话的速度和说话的语气也都完全相同。

    光是这点,就足以让灶门炭治郎感到诡异。

    ……这……真的……她们看起来有点虚弱啊……脸色好苍白……真的没问题吗?

    一直站在这里,应该很辛苦吧?

    “请。”两位小产屋敷表情有些凝重的神圣,声音也空灵得像是从高天上传来。

    灶门炭治郎犹豫了两秒,歘一下,身边就已经有人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大门。

    啊。

    哦。

    灶门炭治郎被对方扬起的灰尘扑了满脸,忍着咳嗽,冲两个辛苦的女孩子微微一鞠躬,抓紧了自己的包袱,也大跨步跑了进去。

    这两个孩子身上都挂着紫藤花的纹饰,肯定不是什么坏人。

    就在灶门炭治郎快要进门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那是?那是富冈先生吗?

    难道说最终选拔还有柱的参与吗?

    如果是这样……我会让富冈先生看到我的成长!我学会了水之呼吸,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怀着一脑袋的胡思乱想,灶门炭治郎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踏入了考核场地。

    清新的山风扑面而来,翠绿的山脉此起彼伏。

    什么啊……

    灶门炭治郎看着眼前忽然转换的场景,心中有点淡淡的失落:原来真是是山林啊……既然如此,那座古城又是干什么的呢?

    到底为什么要通过古城走这么一回?

    。

    无限城,或者现在应该称呼它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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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字——

    鬼杀队深造基地

    “这名字简直太蠢了!!!”又是最后一个接到消息,又是再度匆匆赶来的风柱不死川实弥这回总算是踩着时间成功参与了最新一次的柱合会议,“到底是谁取的?”

    “不死川先生,你听说过斑纹吗?”

    “现在,似乎有安全开启斑纹的方法哦。”

    胡蝶忍自从知道了鬼舞辻无惨已经彻底死亡,现今所有的恶鬼都在伏黑荣美的控制之下后,心情总是忽喜忽悲。

    喜悦,自然是因为肆虐千年的恶鬼终于伏诛。

    悲伤,却是因为自己到底没有能够真正在灭杀恶鬼这件事上做出实质性的贡献。

    当然,她心中还有几分不能言明的担忧:鬼王……那个女人……伏黑荣美……现在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限制她……她真的不会伤害人类吗?

    不知道,说不好。

    矛盾的心情让胡蝶忍脸上又蒙上了淡淡的阴影。

    奇妙的是,当不死川实弥恶声恶气地抱怨难听的名字时,她蓦地笑出了声——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哈?”不死川实弥自然不太相信,他当即环顾一圈儿,最先自然是向当主产屋敷耀哉确认,“真的吗?”

    得到大家的肯定后,向来脾气很差,态度恶劣的风柱口风一转:“很务实,很贴切的名字,取得不错。”

    果然很有意思。

    伏黑荣美撑着脸看他变脸,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鬼王到底实力非凡。“吸收”是一回事,消化又是另一回事。

    柱合会议的前一周,伏黑荣美忙着指挥手下收拾无限城,将目前在世的恶鬼登记造册,根据实力排好等级,一并教给她过目。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

    伏黑荣美决定让鬼杀队超度剩下来的恶鬼。

    原因主要有二。

    一是因为,她实在不愿意再共情任何一只恶鬼的经历:如果是单纯的恶意,她的精神还不会太过于动荡。可若是深刻的情感,伏黑荣美短时间内实在难以消受。

    她本能地排斥那种被陌生又熟悉的情感侵占内心的感觉。

    既然不愿意亲自动手,她又不可能任由恶鬼存活,在世间逗留,那么伏黑荣美只能将杀鬼这一行动,交还给人类,交还给鬼杀队。

    当然,她这么做,还有第二原因。

    伏黑荣美认为,这个世界存在某种【规则】

    就像人类千辛万苦才能勉勉强强偶尔动用一下能量,而恶鬼轻而易举随随便便就能发动强大的血鬼术,世界上的能量总是更倾向于【可能性更大】的那一方。

    曾经是恶鬼当道,人类艰难生存。

    一旦恶鬼完全消灭,人类的剑士归隐山林,逐渐泯然众人,恐怕又会再度迎来一次轮回——

    某个人类儿戏一般接受了改造,成为了异于人类的【强者】,能量汇集在身,又是一片生灵涂炭。

    虽然这只是伏黑荣美对于平静未来最消极的猜想,但是她认为,在这样一个充满了能量(或者说能量每分每秒都在不断增长)的世界里,如果没有消耗能量,以达成能量循环的一群人,悲剧必然会重新上演。

    鬼杀队不能消失。

    就算恶鬼灭杀,世间清明,也需要让人类不断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