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祯可不像他弟弟齐冀, 看见这两人的黏糊劲就走不动路,恨不得蹲地上吃狗粮。
眼看两人耳鬓厮磨,齐祯脸一转脚一迈。
但他没走, 今天不压某人一头,他说什么也不能走。
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第三次低头看时间,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扭头, 对上揉尽狠劲与野劲的一双眼。
齐祯不怯反笑, “还以为你不敢下来了呢。”
他说的是「不敢」。
沈屹骁冷出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音:“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
“怎么, ”齐祯抱着胳膊,笑得贱兮兮:“还想打人啊?那你可得下手重点, 最好把我打到住医院那种, 哦对了, ”
他眉梢一提:“就上周三你去的那家医院,听说那边的环境不错。”
沈屹骁一张脸冰冻三尺,就这么看着他。
本来齐祯心里还不太确定这件事是否真的能拿捏到他,但见他眼里火星子直蹿。
他胆子大了。
视线从沈屹骁那张阴沉沉的脸一点一点往下看,最后停在他腹下。
“腿不是挺长的吗?”
沈屹骁烦躁地顶了下腮。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杀人灭口。
但现在是在院子里, 他忍着, 下巴一抬:“送你出去。”
偏偏齐祯站着不动, 明目张胆的,又朝他腹下睇了个眼神, “多久了?”
沈屹骁神色绷着, 唇抿着, 就是不接他话。
齐祯不要命地在他雷区里蹦跶,“你看你,有什么事别憋着, 说出来,讲不好我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出主意?
这臭小子怕是能掐着这事笑他一辈子。
沈屹骁深吸一口气,把火气狠狠压了下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竟然还不承认。
齐祯直接戳穿他:“白色出租车,黑色风衣,我没说错吧?”
沈屹骁把脸一偏,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你认错人了。”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齐祯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将那张被他不小心拍到的照片,放大,亮给他看。
“是你吗,沈总?”
如果眼神能杀人,齐祯这会儿已经被他碎尸万段。
哦不,是挫骨扬灰了。
不过让齐祯意外的是,他竟然没伸手过来抢。
“不是吗?”他瞧一眼手机,又瞧一眼面前的人,故意似的,“难道真是我认错了?”
沈屹骁就这么看着他一个人在那演,刚想赏他一记冷笑,就听——
“不然我拿去给弟妹看——”
沈屹骁一把揪住他衬衫领口,“你别太过分了。”
齐祯也不反抗,笑着看他,“承认了?”
沈屹骁松手的同时把他用力往后一推:“滚蛋!”
齐祯常年健身,底盘稳,双脚只往后退了两步,他抬手掸了掸领口:“你说你,但凡是能和你家那位扯上点关系的,你就急。”
沈屹骁冷眼瞥在他脸上,“这事你要是敢再提,别怪我真的跟你翻脸。”
大约是这五年,看多了他没有喜怒哀乐的样子,所以他现在身上的这股有气血的鲜活劲,让齐祯特别喜欢。
但是这人一旦鲜活起来,又有点讨人厌,这就让齐祯时不时的想在他的雷区里蹦跶。
不过,多年的兄弟,齐祯多多少少了解他的底线,所以他见好就收。
“找个地方坐会儿?”
偏偏沈屹骁不买他的账:“没空。”
看看,就会在他面前拿乔。
齐祯一双眼将他上下扫了两个来回,“转移点注意力,说不好就不药而愈了呢。”
沈屹骁抬脚就去踹他,“你还没完没了是吧?”
齐祯笑着躲开:“真要在这说,万一被弟妹听见,你可别怪我。”
沈屹骁:“......”
就这么不情不愿地跟他到了门口,沈屹骁耐心不足:“说完赶紧走。”
齐祯也懒得跟他周旋口舌,直白地问了:“检查结果怎么说?”
没哪个男人愿意分享这种事,哪怕是最好的兄弟。
沈屹骁一副心不在焉的语气:“好着呢。”
齐祯只当他要面子:“你知道全球有多少男人不孕不育——”
沈屹骁当即就炸了:“谁他妈不孕不育了?”
难得听他爆粗口,齐祯嘴角憋笑:“那要照你说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干嘛不敢让你家那位知道?”
沈屹骁:“......”
真的,他现在都想把那撕碎了的检查单给粘上,然后扔他脸上。
对面,齐祯还在那苦口婆心:“这种事不要急,你俩还年轻,这婚还没结呢——”
后面的话,被“砰”的一道关门声止住。
门里侧,沈屹骁沉声警告:“婚礼前,别让我看见你!”
瞧这出息。
齐祯气笑一声:“你给我把门打开!”
别说开门,沈屹骁理都没理他。
于是没走几步远,齐祯电话打来了。
沈屹骁直接挂断。
一连三遍电话被挂断后,齐祯只能给他发微信。
是一张中医方子。
还有一个地址。
附带一行字:「一个很有名的老中医,从孟医生那儿打听到的,你如果不信,可以找人看看这方子。」
竟然还给他找中医。
看得沈屹骁气笑一声。
他看男科怎么了,看男科就一定不孕不育吗?
检查单上写得清清楚楚:精子活性正常。
可精子都活性正常,那这段时间,他为什么什么措施都没做,他家那位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沈屹骁掏出烟,蹲在门口的台阶上。
烟在烟盒上磕了多少个来回,他眉心就紧了多少下。
等他回到楼上,说好等他上来的人已经睡着了。
订婚宴上的那条为她量身定做的人鱼姬已经换下,此时她身上穿的是一条浅色的丝绸睡裙。
就这么歪靠着同样浅色系的床背,看得人身心都不禁柔软起来。
不想丁点的声响打扰到她,沈屹骁去了衣帽间将身上的西装脱下,又去了次卧的浴室冲了个澡。
再回卧室,夜浓已经整个人横睡在两只枕头上。
沈屹骁偏开脸无声在笑。
五月的天,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见她额头沁了薄薄一层汗,沈屹骁将窗户开了半扇后才将空调打开。
明明声音都很细微,可夜浓还是醒了。
沈屹骁这才坐到床边:“吵到你了?”
夜浓摇了摇头,“齐祯走了吗?”
沈屹骁轻“嗯”一声,“走了。”
他一手探到她颈子下,一手勾起她腿弯,将人从枕头上抱到床中央。
沈屹骁身上穿的也是丝绸睡衣,清清凉凉的质地很舒服,夜浓把脸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是空调吗,怎么冬暖夏凉的。”
默了会儿,不见他说话,夜浓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眼睛略有失神。
刚想问他怎么了,突然又想起在楼下时,齐祯说的那两句莫名其妙的话。
打了个盹儿,差点把这事忘了。
可是要不要问呢?
当时他有意打断齐祯,可见是不想让她知道。
这要是问了,不是逼着他撒谎?
夜浓抱着他腰晃了晃:“早上起那么早,不困吗?”
不止今天起得早,昨天早上沈屹骁也起得很早。
明明有专业的团队过来布置后花园,可他却不放心,像个监工似的,一整天都泡在后花园里,连公司都没去。
倒是夜浓,早八晚六地上下班。
倒也不怪她,是沈屹骁不让她在家待着。
不仅如此,还明令禁止,不让她去后花园。
夜浓也成全他想送给自己的惊喜,多一步不迈,就连能看见后花园的窗户,她都不多瞟一眼。
不过在沈屹骁给她制造的惊喜里,别人能看见的,夜浓能看见,夜浓能看见的,别人却没有这份眼福。
就比如藏在气球里,沈屹骁亲手写的一句句小情话。
那是沈屹骁原本打算等到晚上,带她去后花园吃烛光晚餐的时候,给她的惊喜。谁知宴会进行到一半,夜浓母亲因为一通电话匆匆离场,惹得夜浓眼睛红了一圈。
为了哄她,沈屹骁才将这份惊喜提前。
“砰”的一声里,一个红色被叠成“心”型的纸片落在了绿色的草坪上。
沈屹骁捡起来后,晃在她面前,“是要自己看,还是老公给你念?”
当时夜浓还不知道那里写的是什么,再加上她也没心情,便让他念。
沈屹骁就那么半蹲半跪在她面前,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夜浓当时听了一怔,“让你念那个,你干嘛......”
沈屹骁笑着看她:“念了呀。”
夜浓看着被他捏在指间的正红色的红「心」,“你都没拆。”
沈屹骁却说:“完完整整的一颗心,哪能拆。”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被我刻在这儿了。”
说完,他又拿过来一只气球。
依旧的一道“砰”声里,还是一枚一模一样的红「心」。
然后他说了第二句“我爱你”。
红心依旧没拆,被他捏在指间,点在心口:“这儿也刻了一遍。”
就这样,把眼眶通红的人逗笑了。
她心情好了,沈屹骁自然也身心愉悦。
谁知,却被齐祯那臭小子破坏得干干净净。
沈屹骁低头吻在她额头,又凝眸看了她许久,几度纠结后,终于还是没忍住。
“宝贝,你喜欢小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