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虽然江母这样说,但陈冬宜也没真破罐破摔连学都不去上了,反而准时准点到达教室,还会在晚自习结束后跟“陈冬宜”的学习小组做会作业。

    她的正常落在江枝的眼里却是大大的不正常。

    在又一次学习小组结束一天的刻苦后,方点点跟钱织偷偷摸摸地讨论着好久没去网吧了,再不去这个赛季她们就真的可以歇菜了,方点点往后瞟了一眼:“要不今晚网吧包夜?”

    刻苦学习了那么久,突然要堕落,钱织也有点心虚:“老大会同意吗?”

    方点点苦恼:“要说以往去网吧包夜老大比我们还热衷,现在倒好,谈了个恋爱跟换个人似的,你说老大她是演的还是真的啊?!”

    “纠正你一下,老大已经再三澄清她跟江枝没谈恋爱了,再造谣我们没好果子吃。”

    “上网不给,偷偷嗑一下都不行?”

    “……也是。”

    “再说了,老大现在满眼都是江枝,哪有空管我们?”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往后看去——

    “陈冬宜”的眼中,现在确实全是“江枝”。

    “陈冬宜”眯起眼睛:“你最近这么配合,是有什么后招吗?”

    “江枝”冷笑:“都要冲击前一百了,我能有什么后招?班长带同学集体逃课去网吧打怪升级?”

    江枝:“……”

    她的心放下来些许,又没完全放下,犹豫了下,问:“明天是周末,我们得想法子换回来,你今晚要不要回家睡?”

    陈冬宜目光闪烁了下。

    回家?那是家吗?

    她摇头:“明天再说吧。”

    江枝放下的一点心又提了起来,但她又不能强行要陈冬宜回去,在公交站牌欲言又止了会儿,还是跟陈冬宜上了不同方向的车。

    这段时间陈先都在国外,没空管“陈冬宜”,家里只有她和住家阿姨张妈。

    张妈是个很敬业的住家阿姨,做饭好吃,干活利落,从不过问雇主的事情,虽然江枝很少见她,但是只要是她需要的,张妈都会提前准备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江枝这天放学回家早,张妈正在前院侍弄花草,等她冲澡出来的时候,楼下的餐厅上已经摆好了今天的夜宵。

    果汁是鲜榨的,她喝了一口,沁人心脾的果香顺着喉咙向下,瞬间解渴。

    她边慢条斯理地吃饭边从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本子——陈冬宜的日记本,据说是陈冬宜胡乱写来糊弄陈先的,所以她看过一两篇,这一看就来了兴趣。

    因为日记里有她的名字。

    江枝翻开日记本。

    【202x年9月1日

    学校很破

    同学很烦

    尤其是门口逮迟到的】

    【202x年9月10日

    网吧卫生不行

    又被逮到了

    怎么哪都有江枝,晦气!】

    【202x年10月7日

    感谢祖国妈妈,我还想再为你祝福

    抄作业抄的手要断了

    江枝真的太烦了】

    江枝:…………

    就没她一句好话?

    作为风纪委员,逮迟到是她的责任,陈冬宜迟到就算了,还骑着自行车在学校里横冲直撞,还染着粉毛,不扣她扣谁?

    去网吧逮人是班主任提议的,她只是被执行的,骂错人了陈大小姐。

    还有——

    江枝又翻了一页,作业交不齐班主任就不许她们参加运动会,这可是同学们每年最能摸鱼偷闲的时候了,陈冬宜还指着这时候去打游戏,所以必须交作业,关她什么事?

    她巴不得天天在教室里学习呢!

    【202x年10月9日

    运动会牵江枝过障碍

    我人还怪好嘞

    她不知道我是谁,给我道谢的样子已经录下来了,将反复观看,爽死谁了?】

    江枝:???

    江枝:……

    江枝怒从心起:陈!冬!宜!

    而此刻在江母温柔地晚安后,在江枝松软的小床上安然躺下的陈冬宜,原本无比宁静的心陡然震颤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里升起。

    哪里怪怪的?

    陈冬宜没多想,她摇了摇头,翻了个身,宁静地闭上了眼睛。

    /

    次日周末,天晴。

    陈冬宜总算睡了个懒觉,醒来看到江家父母给她留的字条,说他俩出门约会啦,钱放在桌上,让陈冬宜自己解决下午饭晚饭。

    陈冬宜再次为这匪夷所思的亲密关系咂舌,把便利贴放到一旁,这才发现背面还有字。

    是江妈妈补充的:虽然这条街都是我们的,但吃饭也是要付钱的哦。

    陈冬宜失笑。

    她思索片刻,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换了衣服,拿着零钱就出了门,上午的有雾路空气清新,游人也不是很多,除了早点铺大多都懒洋洋的。

    也是巧,她一拐弯就撞见了酒铺的汪叔叔,也算是熟人,她打了个招呼:“汪叔叔早啊。”

    汪叔叔:“……”

    才见识过这小妮的厉害,又是房东家,他也不敢再造次,迎着笑脸:“枝枝放假啦?”

    “对啊。”陈冬宜拆开从小摊上买的冰糕,咬了一口,被冰的说话也说不利索:“汪叔叔,这一条街你这个位置是真好啊。”

    “哪有!”汪老板生怕她在父母耳边吹风,连忙反驳:“你看那边卖旗袍的,就临着人家评弹馆,我一直想盘那家铺子,可惜你爸妈都说跟人家签了五年合同,不好毁约!我这不好我这不好!”

    他的话陈冬宜没挺全,只啊了一声,心想这旗袍店也是江枝家的。

    “评弹馆位置也好。”陈冬宜说。

    “那可不,”汪老板说:“整条街房租最贵的也是那里,我可是想都没想过,所以可别说我这位置最好了,我可没有……”

    陈冬宜敷衍地点点头。

    有雾路路窄,仅能两个人并排走,站在她这个位置,能将这一条街收入眼底,她啧了一声,平时看江枝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一条街都是她家的。

    这下她可得大吃特吃了。

    虽然钱是照付,但因为江枝本来就在这条街长大的,又是房东家的女儿,连吃带拿的,她从街头吃到街尾,正跟旗袍店的姐姐聊天,准备进去量尺寸呢,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她。

    “陈冬宜!”

    字正腔圆的,带着怒火,叫的真名。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昨晚睡前的寒意又再次袭来,陈冬宜连头都没回,拔腿就跑,后面江枝都给她气笑了,边跟上去边喊:“你跑什么!”

    陈冬宜没理她,直接闪身进了一家理发店。

    在理发店姐姐震惊的目光下,指着自己的脑袋,气喘吁吁地喊:“我要、我要把这玩意染成紫的!”

    紧跟其后的江枝眼前一黑:“……”

    她就知道陈冬宜有后招!

    “你敢!”江枝冲进来,也不管在路人看起来多奇怪,她一把揪住陈冬宜的衣领:“这是我的身体我的头发,你不能私自做决定!”

    陈冬宜:“……”

    理发师姐姐:“……”

    江枝:“……”

    陈冬宜清了清嗓子,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衣领上拿下来,一脸不同意地看着她:“虽然都说头发是共同财产,但是你也别当真啊。”

    她说着往椅子上一坐:“我是自由的!”

    江枝:“……”

    演上了?

    陈冬宜还真演上了,她从手机里翻出照片,把要染的发色给理发师姐姐看:“就这种紫色。”

    理发师姐姐看了看江枝,欲言又止。

    陈冬宜把手机塞她手里:“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有点偏激,不用管她。”

    好在理发师姐姐有专业素养,虽然内心里十分八卦这对一看就是高中生的同性情侣,但还是很专业地进入工作状态:“那过来先洗头发吧。”

    这家理发店在淅川市很出名,从店长到总监再到理发师全是持证上岗的女员工,每个人的审美都在线,关键是还物美价廉,从不推销办卡,连别市的都有慕名而来的。

    现在也就时间还早,店里没来客人,也就这一个理发师姐姐在值班,不然不知道要招来多少八卦。

    听到陈冬宜说她是她女朋友,听得江枝又气又恼,干脆坐旁边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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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冷眼看着陈冬宜包着头发从洗发室出来,一张白净的小脸带着笑意,几滴水珠从上面落下来。

    出水芙蓉的漂亮。

    陈冬宜也在欣赏镜中的“江枝”,她掰着下巴左右看了看:“还好之前的伤口都没留疤,不然丑死了。”

    江枝面无表情:“不许说自己丑,你最漂亮。”

    陈冬宜却笑:“没有你漂亮,你才是全世界最最最漂亮的女孩子宝宝。”

    理发师把陈冬宜包发的毛巾解下来,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觉得牙酸: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要死要活的,现在又开始互夸叫宝宝了。

    你们女同……

    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陈冬宜也是个自己审美想法的,跟理发师讨论了会儿发型和最终的发色,就美滋滋地任理发师摆布了。

    见江枝的脸越来越黑,她嘿了一声:“反正你今天也没事做,要不一起染了吧?”

    江枝拒绝:“不要。”

    陈冬宜这周被江枝的学习小组弄得憋屈,这一下把场子找回来心中大快,自然嘚瑟了点,也不见好就收,继续撺掇:“头发是我们俩的共同财产,我允许你染发。”

    “我这紫的,你染红的,我们大红大紫怎么样?”

    江枝抱着手臂往外看,吐字冰冷:“土。”

    “那你染绿的?”

    “土。”

    “没品味!”

    江枝不说话了。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阳光穿过低矮的仿古建筑的屋檐斜斜地打进理发店,正落在江枝的侧脸上,掀起长长的睫毛撩起日光,画面美好温柔。

    陈冬宜忍不住抬起手,用手掌挡住渐渐扫过来的光线。

    江枝的手很漂亮,手指细白纤长,骨节分明,指甲上的白色月牙弯弯,健康好看,她心中一动,忽然道:“我是不是应该做个美甲?”

    “……”江枝终于忍不住了,侧过身瞪她:“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陈冬宜明知故问:“什么身份?”

    江枝咬牙:“学校风纪委员。”

    陈冬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风纪委员带头违反纪律,染发做美甲,多好的青春片素材!”

    江枝:“……”

    陈冬宜问她:“怎么不说话?”

    江枝低下头,把手掌在腿上摊开,她长长地嗯了一声:“那我觉得我也应该去做个美甲。”

    哪想到陈冬宜第一时间反对:“你不能做。”

    江枝疑惑地嗯了一声:“为什么?”

    趁着理发师去洗手,陈冬宜笑得意味深长:“我们女同是不做美甲的。”

    江枝歪了歪头,还是不懂:“……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

    “还有别的想问的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江枝就想起日记的事了,刚刚平复的怒火再次升腾而起,她默念了会儿要做自己情绪的主人,把火压下去后,才微笑道:“我看了你伪造的日记。”

    陈冬宜早就忘了自己写过什么了,哦了一声:“文笔不错吧?”

    “只有三句话,看不出来。”江枝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帮她回忆:“所以你能不能详情描述下在运动会帮助我过障碍物,并拍视频这件事呢?”

    陈冬宜:“…………”

    他爹爹的,居然把茬给忘了。

    她立刻开辟新的战场:“你怎么可以看我的日记!”

    江枝看着她不说话。

    陈冬宜:“呃,”

    居然不管用。

    “好吧。”陈冬宜说:“视频我可以删掉,但是我的善举是删不掉的!”

    江枝伸手。

    陈冬宜:“干嘛?”

    江枝:“手机。”

    陈冬宜捂住口袋:“真删啊?”

    江枝:“如果我录了你对我千恩万谢的视频你会怎么做?”

    陈冬宜耸耸肩:“这不可能!”

    江枝换了个例子:“如果我说那天你哭我录了视频呢?”

    陈冬宜立刻坐了起来:“在哪!?”

    江枝微笑:“手机给我。”

    陈冬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