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情只能查到这么多,文官的记事簿上只写了这么多,你看看。”
柳声声交际广泛,和温之蓝完全不同,她查到了所有近年大事。
温之蓝视线一行行下移,最终落在某一行文字上,瞬间怔愣住,目光也变得冷淡下来。
“永昌三年,青宁战乱,战事紧急,逼迫关岭……”
这上面分明记载了当年青宁那场战乱的缘由,大逆不道地写着“圣上割让青宁赐胡人”,细小的文字后面被人用心做了批注,但是年代久远已经看不出痕迹。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温之蓝抬头,看向柳声声,“声声……”
这样的记载在藏书阁完全找不到,不知道柳声声用了什么办法,现在上面无数双眼睛,温之蓝后背一凉。
柳声声递给她另一个新的文册,“还不算完,你再看这个。”
这上面的年历更加久远,竟然是天守二十年的,但是打开只能看见寥寥几个字,“天象异变……”
“如果想要活下去,只有拿出有威胁力的东西,这个文册已经损坏了,我也只找到了支离破碎的。”柳声声站起来,她明日便要离开了,不知道温之蓝一个人能不能找到真相。
“你是说,天守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现在是永昌六年,也就是李赢辞继位的第六年,现在的人对当年发生的事情三缄其口,温之蓝和所有人一样,以为这个王朝没有任何不对劲的。
柳声声起身,对温之蓝说:“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必要时刻可以救你一命。”
温之蓝不死心,“天守的事情不可能就这样被淹没,一定还有其他地方能够查到的,一定可以,声声……”
柳声声定定地望着她,“不要相信李行彻,他骗过你。”
温之蓝没说话,她心里的防线正在一点点击垮,要说李行彻和李赢辞,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相信李行彻。
但是……
“我谁也不会相信,我必然平安无事地回去。”
*
三日之后,温之蓝只身前往京城郊外的一处别院,几经打听,她最终发现了这个地方。
这是前朝丞相,房明轩,这位老先生今年已经年过花甲,是个实打实的谏臣,先帝尤为赏识。
但就是这么久负盛名的已经老丞相,却在李赢辞继位后告老还乡,从此不问政事。
温之蓝抓紧马车的帘子,沿路的颠簸令她有些不适应,下车的时候两条腿都在发抖。
“将军,奴婢去敲门……”听绿给温之蓝放下板凳就要上前去。
温之蓝叫住她:“等等,我去敲门,瞪我过去了再说,不然不庄重。”
敲门的第一下就听见里面传来唱戏的声音,温之蓝又敲了第二下,里面的声音静了静,又再一次唱起来。
“将军,再敲一敲呀。”听绿提醒她敲第二次。
温之蓝却摇摇头,里面的人已经听见了,但是如若他不愿意开门,那么敲门也没用。
好在,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个孩童,仰头看着温之蓝。
“来者何人?”孩童问。
“温之蓝。”
孩童自然不认识,歪着头思虑良久,里面的传来一声老者的问话:“来找我干什么?”
温之蓝:“有事相问。”
又等了一会儿,里面突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没多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出来了。
房明轩抚着白须,“进来。”
温之蓝没有问先帝的事情,毕竟这种事情查不到,那么定是被拦截了,眼下她更好奇另外一件事。
“你问青宁战乱的事情?”房明轩苦恼地皱眉,这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青宁发生战乱的时候,我早就已经身退了,你找我这种事情,问错人咯……”房明轩笑了下,摇摇头,“这些年来问事情的人太多了,我要收费了,你给我点什么呢?”
咚的一声。
温之蓝收回手,桌上放着一块羊脂玉。
房明轩一眼认出,这是李行彻的玉佩,“这东西……你是谁啊?”
“老丞相认得?”温之蓝诧异,她只是想要把这种东西给他抵押,毕竟这玉佩的成色不错,但没想到他一眼看出了这玉佩后面的价值。
“您一定不知道这是何人之物。”温之蓝斩钉截铁地说。
“胡说八道!我当然认得,这是皇室的东西。”
温之蓝眯了眯眼睛,“不,您不认得,这不是。”
房明轩老了,人一老就容易犯浑,尤其是面对初出茅庐的小孩,他哼了一声。
“小将军怎么会知道,这是李氏王朝的传世玉佩,只可惜,还有另一半,你没拿过来。”
这玉佩是裂开的,中间有一条天然的色带,但是另一半已经不知所踪。
“您说的玉佩,一定是这一块?”温之蓝推过去另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才是您说的那一块吧。”温之蓝浅笑着,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一块可不是,不过是我在路上随便捡的罢了,您想要就给您了。”
房明轩盯着那块皇室玉佩,眼睛亮了亮,就在她快要拿过来的时候,温之蓝手按在玉佩上,同时抬头看向房明轩。
“但是我和曾说过我是将军了?”
房明轩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温之蓝耍了一道。
“如果您愿意帮忙,这两块玉佩,就都给您了。”温之蓝声音温和地落下,眼睛里满是认真。
房明轩叹了声,说:“天守的事情,李赢辞不让说。”
“直呼天家名讳,圣上就准许了?”
“老夫比李赢辞他爹还大!”房明轩拍桌子。
最后,房明轩还是拒绝告诉温之蓝,但是让她自己去书房里面找书册。
温之蓝跟着孩童去了书房里,书房里光线很暗,只有一缕光线从顶上坠落,落在满屋的书上。
这些书摆放得很整齐,但是因为数量过于庞大,稍有不慎就会碰倒。
温之蓝小心翼翼地撩起衣摆,跨过地上的书,一行行找过去,脸色渐渐苍白。
这里的书……都是天守开头的。
圣上藏书阁都找不到的书,怎么会在这里?
茶房里,桌面上的茶水渐渐凉了下来,只余一点点热气,被男人端起来,就着温之蓝没喝完的茶喝了一口。
日光倾泻在他的衣领上,照应在光洁的脖颈上,他坐得笔直,态度恭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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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老师,学生打搅了。”
“你来了,等很久了吧?”房明轩笑意不达眼底,“你可是给我找了个好事,哼,这小丫头,厉害得很呢。”
李行彻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腰杆,颇有些自豪地说:“毕竟学生喜欢的人。”
房明轩挑了下苍白的眉毛,“你喜欢人家,人家可不见得给面子,你看看,这是什么?”
李行彻再一抬头,看见房明轩手上拿着的玉佩,在光线下反射出盈盈水色,是上等好货。
正是他当年在青宁给温之蓝的那块玉佩。
“有人把这东西送给我了,看来你的心意也不值几个钱。”
李行彻笑了声,“老师,您又取笑我了。”
房明轩却严肃起来,神色幽幽地望着李行彻,半晌,才惋惜地摇摇头。
“阿彻,我知道,你心有顾虑,不愿意和自己的兄长相抗衡,这些年也有意把自己塑造成纨绔弟子,但是我始终记得那个三岁便可把文官说得哑口无言的天才。”
李行彻听着这些话,几乎是强忍着嘴角的轻抽,他真怕自己会笑出声音来。
不愿意与兄长相抗衡?
这群老东西总是喜欢把人想得和自己一样,满口仁义礼智信。
房明轩又添了一句,“你最近还有在读书吗?我让你看《道德经》和《仁君之言》,你看了多少了?”
这回,李行彻抬起头来,把手里的茶杯摸了又摸,回道:“老师,仁义礼智信可当不了皇帝。”
当年先帝给李行彻和李赢辞选老师,给李赢辞选的是野心家孟刚,给李行彻选的却是孔孟名家房明轩。
李行彻在当年的权力争夺里输得一塌糊涂。
房明轩果然不赞同他,“此话怎讲,仁义礼智信是为君之道,是佐国之言。”
李行彻幽幽说:“是,老师说得是,不过老师还是自己读好这些书吧,我不要佐国,我要……为君。”
李行彻向来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想当皇帝,谁也不能说他没有野心,但仅仅是野心还不够。
“那她呢?你也把她当成君权的一部分?”
房明轩站起来问他,“你是在我的教导之下长大的,尽管你没有当皇帝……”
“老师——”李行彻拖着长长的调子,“没有当皇帝,就是输家。”
房明轩站在原地,白发苍苍的,有些凄凉,他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门吱呀一声关上,李行彻走出去。
他脸色阴沉,手里拿着那块玉佩,他一直以为这块玉佩在当年的战乱里被弄丢了,谁承想,那样大的火,温之蓝把这块玉佩找回来了。
他闭了闭眼睛,为君之道,为君之道,这个皇位,他非坐不可,却因为她的出现,计划一拖再拖。
再一睁开,就看见窗台上,一个身影猫着,用力拖着什么东西。
温之蓝忙里忙完,终于把沉重的木箱拖出来,这个木箱少说有一百斤,她费劲全身力气,才终于打开一点缝隙。
好在,在木箱和书架的空隙里,一本泛黄的书册夹在中间。
她欣喜,蹲下身子,伸手往里面够。
地上灰尘很多,她闭紧嘴巴,却看见地上缓缓倒映出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