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水吖点头,弱弱地说:“我男人又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每天除了喝酒赌钱就是打我,打儿子。现在他死了,那是老天爷大发慈悲收了他,我为什么要去抓凶手?”
宋怀豫:“……”
铁柱和其他打手:“……”
宋怀豫尴尬地咳嗽两声,“我是衙门的人,你如果帮衙门查清楚案子,你和赌坊的债,我可以做主,一笔勾销。”
刘水吖害怕地抱住跑过来的儿子:“那……你说吧,让我干什么?”
宋怀豫蹲下身子,在刘水吖耳边交代了几句,叮嘱她记清楚,刘水吖一个劲儿的点头。
第二天,赌场的人又来闹了一次。
第三天,赌场的人继续闹,把马小田抓走了。
因为知道是演戏,刘水吖不怎么害怕了,反而配合得大哭大闹。
终于,差不多了。
刘水吖在一个黄昏时分,扑到了周萍萍的马车前。
“哪来的无知村妇?”车夫一鞭子抽过去,“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成平侯的马车。”
“我……”刘水吖没见过这场面,吓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都在惊恐地发抖:“我,我男人是马利水。”
刘水吖太害怕了,声音太小了。
别说马车里的人,就是车夫都没听清。
“还不滚?”车夫又一鞭子抽过去,打在了刘水吖的脸颊上,刘水吖尖叫一声,豁出命一般尖叫着大喊:“我男人是马利水!”
“我老婆还是王母娘娘呢!”
车夫又是一鞭子往刘水吖身上抽。
“住手。”马车内传来一个脆嫩的声音。
周萍萍的丫鬟黄莺掀开车帘,“小姐说,让她上来。”
“小姐,这等粗野肮脏的女人,会脏了你的眼。”车夫劝说道。
“小姐想见谁,轮得到你管吗?记清楚自己的身份!”黄莺不悦地蹬了车夫一眼,让刘水吖上来。
刘水吖捂着受伤的脸颊,哭着上了车,她也不认识黄莺和周萍萍,只觉得周萍萍浑身富贵,肯定就是要找的人,立刻对着周萍萍跪了下来,“您就是成平侯府的小姐吧?小姐,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我男人死了,赌坊让我们还钱,没有钱,就把我儿子绑走了。”
“你颠三倒四地说什么呢?”黄莺手里捏着手绢不满地指着刘水吖:“你儿子被抓走了,跟我们家小姐有什么关系?”
“我……我……”刘水吖急了,宋大人交代的话就在嘴边,她也是背了又背,可是临到头了,忽然嗓子跟卡了鱼刺似的,啥也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黄莺瞪着刘水吖。
“我……我男人是马利水。”刘水吖又强调了一遍。
周萍萍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水吖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我男人说,他为成平侯府的小姐办事……”
对,就是这么说。
一旦开了头,刘水吖说话一下就顺了,“他拿了七锭银子回来,不够还赌坊的钱……呜呜呜……我男人死了……赌坊要拿我儿子抵债……他是为了小姐你死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周萍萍脸色大变,“什么叫为了我死的?你男人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刘水吖:“呜呜呜,小姐,就差十锭银子,你给我十锭银子吧,我男人死了,他没了一条命,我就只要十锭银子,把我儿子赎回来,呜呜呜,小姐,求你了,十锭银子,你给我十锭银子吧……”
话到最后,刘水吖想起自己可怜的儿子,眼泪哗啦啦地往外流,一个劲儿的重复,十锭,十锭银子。
事情没办好,赌场的债消不了,她儿子肯定会被赌场的人卖了还债的啊。
周萍萍怒道:“你男人的死跟我没关系,你别找不到赖的,过来……”
“小姐!”刘水吖打断周萍萍的话,跪着抓住她的裙摆,“我求你了,就十锭银子,你又不缺钱,十锭银子对你来说就是指甲缝里漏一点,可是对我来说,它能换回我儿子的命啊!”
“你走开!”周萍萍惊恐地一脚将刘水吖踹开。
刘水吖又顽强的扑了回来:“小姐,我儿子是我的命,没了他,我也活不了了,你不给我钱……你不给……我……我就去报官,去开封府……”
说着,刘水吖就往外冲。
周萍萍更惊恐了,立刻让黄莺把人抓回来。
“你不许去!”她大叫。
周萍萍快哭了,“我都跟你说了,你男人的死跟我没关系!”
刘水吖也不听周萍萍说什么,就一个劲儿的哭,重复自己说过的话,总之一句话,不给钱就去衙门告状。
“好了!”
最终周萍萍憋不住了,“你别哭了,不就十锭银子吗?我给你。”
刘水吖抽泣了两声,眼泪挂在睫毛上要落不落,“你说真的?”
周萍萍无语至极:“但是我把钱给你后,你男人对你说的所有话,还有今天发生的一切!一直到死的那天!你都必须烂在肚子里!”
刘水吖点头。
周萍萍扶额:“明天这个时候,还是在这里,对面的那条巷子里,我会让黄莺给你钱。”
刘水吖拼命磕头。
车夫打人用的鞭子是赶马用的,打在刘水吖脸上,没出血,却留下了很深的一道淤青。
周萍萍不忍看刘水吖受伤的脸,别开头,“你先下去吧。”
刘水吖立刻马不停蹄地从马车上下来了。
周萍萍对黄莺说道:“一会儿,你拿我的印鉴,去钱庄,取十……算了,看着也挺可怜的,取二十锭银子吧,省得她以后还找上门。”
“是,小姐。”周萍萍说着解下腰间的印鉴,扔给黄莺。
第二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马车停在了巷子前面,周萍萍坐在马车上。
黄莺见刘水吖来了,包好装有银子的包袱走进了巷子,黄莺不耐烦又嫌恶地看了刘水吖一眼,直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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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袱塞到了刘水吖怀里,“好了,银子已经给你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家小姐,知道了吗?”
刘水吖将包袱打开,整整二十锭银子。
呜呜呜,这要真的是给她的该多好?
可惜,全要充公。
黄莺见刘水吖哭了,还以为她是因为感动,撇了撇嘴,转身就走。
忽然,寂静的小巷钻出六个衙役,将巷子的两头都堵上了。每个人身上配有开封府专门的令牌。
宋怀豫就站在最前面。
黄莺脸瞬间白到了底,“宋、宋大人?”
宋怀豫面无表情:“走吧,去见你家小姐。”
黄莺哆嗦着身子,在衙役的押送下,回到了成平侯府的马车前。
此时,开封府通判包仕昌正带着衙役将马车围堵起来。
周萍萍脸色灰白:“包大人,你围本小姐的马车干什么?”
包仕昌素有铁面罗刹的称号,表情比宋怀豫更冷更严肃,一张国字脸,铁样的硬角。
他冷冷地看着周萍萍:“周小姐,你收买马利水在宋小姐进献给长公主的贺礼中私自留下香囊,又杀人灭口……”
“你胡说!”周萍萍攥紧了拳头,“你有什么证据?”
包仕昌:“周小姐,我们的人从昨天就跟着你了。从刘水吖上马车到下马车,再到你的婢女拿你的印鉴去钱庄取钱,一直到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周萍萍赫然看向刘水吖。
这些日子,开封府一直没有动静,她还以为纪平安一个借住在宋家的商户孤女,宋家人压根儿不管她的死活,根本没有认真查案,所以从来没怀疑过刘水吖的出现。
周萍萍死死地抿着唇,眼眶沁出了泪花。
宋怀豫道:“周小姐,马利水没花出去的银子上面有百利钱庄的印记,我们已经调出了百利钱庄的出入账记录,查到了你取钱的记录。”
完了。
周萍萍腿一软,跌坐在马车上,“但、但……”
周萍萍煞白的嘴唇微微发抖,“我父亲的是成平侯,你们一个从七品,一个四品,没资格抓我。我要见我父亲!”
“抓起来!”包仕昌丝毫不留情面。
废话,开封府管汴京民生刑狱,见官高一级。
而汴京是京都,在这里办案,一砖头砸下去,砸死三个大臣,两个都是四品以上。
如果每一个都忌惮,抓人还要管皇亲国戚,官员品级,那开封府就不用办案了。
“你——你们怎么能这样——”周萍萍彻底怕了。
“别碰我。”周萍萍推搡着衙役,衙役又碍于周萍萍父亲成平侯的官位,不敢硬来。
包仕昌冷哼一声,“杀人是重罪,就是你父亲犯了案,开封府照样抓,照样判,照样斩。抓起来,交由府尹亲审!”
“不——”周萍萍狼狈申辩:“我没杀人,我只是收买马利水去放香囊。包大人,宋大人,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