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茶缸
    “我是转学的。”林思危微笑着。

    上辈子听多了各种“谢室友不杀之恩”的新闻,她当然也知道和平相处的重要性。肖慧玉难缠,但也得缠。

    “转学?咱们学校也有转学吗?”肖慧玉问徐逸。

    徐逸想了想:“也有吧。机修班的丁韶武不就是转学的吗?”

    “丁韶武怎么一样啊。”肖慧玉那张警惕的脸,说到这个名字时,竟然神奇地绽开了,“人家爸爸可是丁厂长。”

    丁厂长,很了不起吗?林思危有点想笑。看来“官二代”在这个世界就已经拥有崇拜者,而且看肖慧玉这个荡漾的表情,这个丁韶武有可能还是个帅哥。

    当然,肖慧玉的视线一回到林思危身上,荡漾顿时就变成了蔑视。

    “你是乡下来的吧?”肖慧玉又扫一眼林思危的床铺,“来上学,家里都不给买一床新的,这破烂,跟垃圾似的。”

    你还真说对了,就是垃圾堆里捡的。

    林总能屈能伸,七星级住得,垃圾堆捡得。

    “我溱洪县转来的。”林思危明知道“溱洪县”三个字会让对方轻视,但她依旧不卑不亢。

    人的脸面从来都是靠自己个人能力挣的,想当年她林总也是三线城市考到大城市,对自己的故乡只有思念,没有怨怼。

    没想到,肖慧玉压根就没听说过溱洪县。

    “溱洪县?没听过,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地方,反正一听什么县,总归就是乡下了。”肖慧玉嘀咕,“本事倒真大,乡下土包子还能转学到技校来。我们技校可都要城市户口的……”

    徐逸大概有些听不下去,拉她:“关我们什么事,别管她了。下午足球比赛你看不看?”

    “看啊!”肖慧玉的眼睛亮了起来,“下午是我们班和机修班踢吧。”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有丁韶武参加,瞧把她给激动的。林思危不动声色望着徐逸和肖慧玉,越发觉得肖慧玉苍白瘦削、时而激动、时而警惕的样子像极了刘玉秀。

    徐逸却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态度,似乎对林思危并无敌意,却又对肖慧玉的刻薄也并不反感。

    二人说了一会儿足球赛,兴致勃勃讨论着踢球的男生,终于徐逸想起,宿舍里还少一个人呢。

    “咦,陈雅芬怎么还没回来?”

    肖慧玉鼻子里喷出一声不屑:“当个班长可把她能死了,又找老师打小报告去了吧。”

    徐逸立刻用胳膊肘捅她,示意宿舍里还有林思危。肖慧玉却非要显得自己敞亮,冷笑道:“林思危,我劝你听见了就烂肚子里,不要搬弄是非。当然了,你就是去跟陈雅芬说,我也不怕。”

    好家伙,原来就三个人也是矛盾重重,林思危差点都看乐了。

    “你放一百个心,我不认识什么陈雅芬,也不想跟你们玩这些。我是来读书的,又不是来玩宫斗的。”

    肖慧玉一愣,她没听懂:“宫斗是什么意思?”

    林思危却抿嘴一笑,没有解释。

    还不允许我一个乡下土包子保持一点神秘感了么?

    “到底是什么……”肖慧玉正要追问,却突然住嘴。

    门口进来一人圆滚滚的女生,一看到林思危就问:“请问你是林思危吗?”

    “是。”

    那女生抹了把汗,笑开了:“果然来新同学了,我是陈雅芬,咱们以后就是室友兼同学了。”

    原来这就是肖慧玉口中会打小报告的班长。但林思危看着,咋比肖慧玉顺眼呢?

    “班长你好。”林思危和善地挥挥手。

    陈雅芬好奇:“你才来就知道我是班长?”

    林思危朝肖慧玉努努嘴:“刚听她们介绍过你。”

    肖慧玉顿时脸色更加惨白,怒气冲冲盯着林思危。要不是徐逸悄悄拉了她一下,显然是要扑上来了。

    好在陈雅芬并没有在意,同宿舍的人相互提前介绍一下,在她看来也是人之常情,并不会联想到其他。

    “班主任张老师让你去一下,她在那个楼。”陈雅芬走到走廊上,指着不远处的一栋三层楼,“一楼西边第二个办公室。”

    这是要正式进班了。林思危谢过陈雅芬,背上黄挎包出门去。

    等林思危一走,肖慧玉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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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林思危床铺边,动手翻她的枕头套:“呵,一点钱都没有的,她得穷成啥样啊。”

    陈雅芬皱眉:“肖慧玉,你别乱翻人家东西,这不是文明行为。”

    “就你最文明。”肖慧玉悻悻收手,从踩脚上下来。

    却也没真收手,又翻桌上的饭盒和茶杯,一眼看到搪瓷茶缸上有“苏省粮食技工学校”的红字。

    “咦,这杯子怎么是咱们学校的?她是哪个老师的亲戚吗?”

    徐逸道:“也有可能啊,不然怎么会从乡下转学过来,直接进三年级。反正你别惹人家,万一……”

    话还没说完,肖慧玉就不高兴了:“万一什么?还能有人比我外公官更大?我用得着怕她?”

    徐逸扁扁嘴。你外公官这么大,你怎么也就读个技校咧?

    听说你还有个在重点中学当校长的姨夫,怎么就没去重点中学读高中呢?

    陈雅芬听着肖慧玉越说越不像话,突然大喊一声:“唉呀,机修班的男生在训练了,看起来很厉害啊。”

    “真的吗?”肖慧玉立刻对搪瓷茶缸和老师亲戚都没了兴趣,拉着徐逸跑到走廊上,扒住栏杆开始辨认场上的球员。

    陈雅芬走回宿舍,默默拿起桌面上的茶缸,把手上磕掉了一大块白瓷,底部摔了一个小坑,红漆的校名也掉了一个捺。

    这茶缸太熟悉了,是她上学期扔掉的。

    “丁韶武怎么没来?”

    “那个穿蓝色运动服的是不是?”

    “不是啦,他哪有这么黑,人家很白的。太阳都晒不黑的那种。”

    走廊上传来肖慧玉和徐逸的说话,徐逸永远在附和着肖慧玉。

    陈雅芬笑着摇摇头,将茶缸放回了原处。

    刚刚在张老师那儿,她听了一耳朵,新来的林思危好像是市里哪个校长的女儿,如果她没听错,跟肖慧玉经常念叨的姨夫是同一个人。

    那事情就有趣了,肖慧玉都不认识自己小姨的女儿吗?

    还是真如办公室那些老师八卦的,这是林校长刚找回来的亲女儿?

    在外面生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