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荣淮双手环胸,身后不远处的街角停着他那辆大名鼎鼎的迈巴赫靓车。荣五少个头很高,还特意倾身迁就了眼前女孩的身高,姿态散漫地同人讲话。
“……身为荣家的第五个公子,淮少是三太所生,自小就因爱屋及乌备受老爹宠爱,这辆迈巴赫就是年初荣生新送爱子、庆祝他考中名校剑桥噶!”
“不止如此,数月前荣生豪掷1200万拍下9号车牌,被采访有讲他看中9号数字大吉,哗,1200万哦,要知道,李生居住的深水湾山顶豪宅目前市值也只千万出头而已。靓号将花落谁家,一时众说纷纭,今日谜底大揭晓:竟也被荣生一同送与淮少爷——看来三太林晚照年近四十,嗲功依旧不减当年,也可见淮少出息令荣生多开心喇!……”
“……这位承载荣生诸多期望的淮少爷,昨日少见喺九龙城寨街头亮相,花心不亚于父兄,竟先后与两名妙龄女子发生情感纠葛,其前因后果被本台敬业记者外出时幸运拍下。不过,此番明显是淮少爷新欢遇旧爱,旧爱泪垂新欢得意,后者还被淮少安抚送副卡。新欢身份只当无知学生妹,相当好哄,果不其然态度转变,当场笑别淮少,共友人跑去满足shopping需求……”
不止是小报,连几个台的电视娱乐新闻都不乏揶揄地提起荣家父子几个的风流韵事。这些报道将人前后编排一通后,还算给荣家面子,大都只放了几张模糊的照片,人物不是侧影就是背影。
“妈咪,我真的没有啊~~~”
贺嘉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赵芳玲身后:“是那些缺德报纸乱写啊!你看他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不然的话他们就不会那么乱讲了。我明明只是和Chloe出去行街。”
赵芳玲出远差归来,在房子里姿态很放松,她穿睡裙,披长发,卸妆之后依旧靓得醒目,语气也没多生气:“我当然知道是他们烂人缺德啊。”你妈咪我被人写的还能比你少?”
她从女儿手中拿过原本,上下扫了一眼封面排版:“哦,就你这本《壹心周刊》啊——其实它还不是传得最离谱那个。”
“啊?”贺嘉不禁迟疑,“那你干嘛进门都不跟我讲嘢?”
“为了让你长个教训啊,你个傻瓜!”赵芳玲恨铁不成钢地用尖尖的红指甲戳女儿脑袋,“你是一点都未学到你妈咪我的聪明伶俐啊!”
赵芳玲下定论:“——看来是随了你那死鬼老爸。”
贺嘉捂着脑门:“才不咧!”
迎着妈咪眯起的视线,她小气巴拉、底气不足地反驳:“我好聪明嘅,功课也都有考满分。”
“行吧行吧,”赵芳玲作叹气状,一脸拿她没办法,摊手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啰。”
贺嘉气闷。
“以后这样的报道不会少的。”赵芳玲又叹了一口气,“嘉嘉,你呢,你是我女儿,而且你妈咪我还认识几个能力很强的大状,所以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会牵扯到你身上——你只要在学校好好学习就好了,如果有人欺负你,记得也要跟上次一样跟妈咪讲。”
贺嘉一脸信服又乖巧地点头。
赵芳玲欣慰一笑。
贺嘉提醒道:“妈咪呀,这件事传到荣家那边……会不会有人在你、在荣生耳边说些什么?”
——要不要解释一下啊?
“那些瞎编乱造的东西,除了心里有鬼的人,谁会没有智商去信啊?”赵芳玲开始冷笑,“管他们!——有本事就把我从荣生跟前踢走。一群废物!不过是升大学还要花钱的水货,还敢同我说三道四。我才该笑他们活几十年都用来吃白饭!”
贺嘉噤声,她倒是能猜出来她妈说得大概是谁,不是大房那边的大少,就是二少。赵芳玲目前手下掌管的公司,就是当初从他们手里撕下来的。
赵芳玲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保险,叮嘱女儿道:“大房那边觉得我跟他们争产,恨我如眼中钉,嘉嘉你记得避开他们走。二房那边主要是两个男生,年纪不大,又花心,做事还很自大,妈咪担心他们起不好的念头。”
赵芳玲并不是那种执意要将女儿护在羽翼下把人养得不知世事那种,她宁愿将道理掰碎了揉烂了明明白白讲给女儿听。
“嘉嘉,三太那边人讲究体面,也比较聪明,不会在明面上低级地找人麻烦,淮少那边你对他一般就好,维持礼貌。不过呢,妈咪还是希望你先不要跟荣家人走那么近——万一又被人瞎写,虽然荣生和我都明白这是污蔑,但也要提防众口铄金哇。”
见贺嘉点头,她尤觉不足,强调道:“妈咪知道你懂事,脾气又好,但我做你妈咪,也是会怕他们说话做事不中听,万一欺负到你。”赵芳玲最痛心的是,到时候她也没有办法帮女儿欺负回来。
贺嘉当然晓得妈咪的一腔好意。
母女俩并未在这个话题里多纠缠。
倒是荣淮还专门打了通电话过来致歉。
“……阿淮你不用多放在心上啦,谁不知道那些小报缺德?”赵芳玲挥挥手作势赶走还想撒娇偷听的女儿,嘴上含笑回应。
贺嘉回以略咯略。
她蹑手蹑脚凑近,眼神也不禁好奇——
在香江的周刊小报上,上到明星富豪,下到街坊邻居,都无一例外被扒得明明白白,成为全港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荣生光老婆就娶了三个,还有前前后后许多不知真假的情人,故事当然也是同时下众多富豪八卦一般无二的精彩。
原配黎玉韵,18岁便与荣俊豪成婚,少年夫妻,年老色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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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二者的感情就早不如从前,尤其后来大太太娘家败落,荣俊豪又纳了足足小自己23岁、出身自有“半山船王”之称的祝家祝秀英为二房,后者年少招风,黎玉韵眼不见心不烦,干脆搬去了太平山山顶的豪宅散心。
头几年,大房与二房斗得相当激烈,一个个比着生孩子。
后来三房进门,林晚照伴荣生出席大会小宴,风头一时无两。
彼时那些娱乐八卦就如观当面地详细分析了荣家三位太太的势力对比,连各位在家、受访、亦或出门赴宴时发生的言语讽刺、明暗交锋,都写得极为生动,详细到后来的贺嘉都忍不住怀疑这些狗仔是不是在荣宅安排了卧底,还是直接偷偷潜进荣宅偷听了墙角写稿子。
再之后,大房死了一个儿子,二太六个月身孕时落胎流产,哗,这下全港无论小报还是普通民众,更是有如被泼了满脸狗血一般激烈讨论起来。
——确确实实让贺嘉忍不住担心起自家妈咪的人身安全。
“这次连累到赵姨和嘉嘉,是我错。”荣淮避重就轻,“是我在街上行为引人误会,没注意到被狗仔跟。”
赵芳玲拖长了音调,调侃道:“无事,你们年轻人的感情问题嘛,我也是过来人,能理解嘅。只是嘉嘉她,年纪还小,被我管教又严,今早醒来被同学不停call来追问,才晓得有这一回事。她小孩子哪遇到过这等阵仗,便有些被吓到了嘛。”
荣淮一时啼笑皆非,还真是有苦难言,他莫名想解释一二,但又担心对方以为他是推脱。
荣淮深吸一口气:“实在sorry啊,赵姨。”
荣淮苦笑:“我也实在没想到,毕竟,”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原先在英国同那个女仔都没有交集的,相反还帮过她。这次听说她是家里破产,好巧在街头碰头,她便一门心思要找我,想我帮她。”
赵芳玲:“这样喔。”
贺嘉也跟着长长“哦”了一声。
赵芳玲警告地看她一眼,后者赶忙捂住嘴巴。
赵芳玲语调同情:“难怪Lawrence你也要生气,这真是无妄之灾啊。看来确实是那个女仔脑筋不好——”她语重心长,“Lawrence,你就是太烂好心。”
“……还好。”荣淮轻轻咳了声,“赵姨,嘉嘉她,情绪有好些吗?”
赵芳玲瞄了一眼正从冰箱里翻出整盒冰淇淋大口吞吃的女儿:“你说嘉嘉啊?她之前是有些生气,觉得自己无辜,跟我哭了一通,现在还在屋里闷头睡。”
荣淮:“咳,嗯,这样啊……”
赵芳玲:“Lawrence,我懂你意思。放心喇,嘉嘉很好哄嘅,改日你请她吃顿饭好啰。”
荣淮:“……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