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了上午的课都结束了,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保持礼节道别老师后便向食堂奔去。
比起饥饿,困倦占据了叶舒的身躯。她避开人流去了便利店,简单买了些吃食便直接回宿舍休息。
午休时间,在舍友们的闲聊中叶舒依旧在想着怎么改变易川,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
下午一点多的日头正毒,明亮的光线耀得人晃眼。
叶舒努力适应着许久未曾经历的学生作息,她本身就睡眠不足,早上又强撑精神听课,这点午休时间根本不够她补足精神。
叶舒无精打采地拿着水瓶去打水。
打水处旁就是楼道口,不少学生正接二连三地上来。
迎着刺眼的阳光,叶舒在尽头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易川。
他穿着校服,乌黑浓密的头发衬得他的肤色很白,加上他身材高挑,所以在一众学生中很是显眼。
他似乎没睡醒,插着兜,半阖着眼,目光无神。
仅仅只是这样,叶舒都觉得他这张脸欠扁得很。
易川似乎也看见了叶舒。
叶舒皮肤白皙,在阳光下显得更白了。刺眼的光线晃得易川眼睛疼,他侧了侧身才缓和些。
叶舒攥紧手中的水壶,朝他的方向径直走过来,她并不想和他打招呼,所以刻意回避与易川对视。
莫名地,她忽然想起高中的自己。
那时的她特意跑到他的楼层,就为了看他一眼,当然,如果能和他对视上,打上招呼自然更好。
而如今,即使这世界的易川还未对她做出那般事,她也不愿再多亲近他。
余光中,叶舒瞥见易川似乎嘴角弯了一个弧度,大概是想向她问好来着,只是被她忽略了过去。
她本以为可以就此躲过一次问好,结果,她打完水回去的路上又遇见刚好出教室的易川。
真是冤家路窄。
叶舒无可奈何闭上了眼。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对上了对方的目光,二人随即相视一笑。
实际是叶舒先对他浅浅笑了笑,易川见她微笑后,继而也弯了弯唇,以作回应。
......
进教室后,叶舒便沉了脸色。
她还不习惯和易川打招呼。
自易川在大庭广众之下道出她的暗恋心事,并狠狠拒绝她后,她便躲着他走。
即使叶舒是年级里出名的学霸,也时不时有人拿出这段说:年级学霸叶舒曾经竟被易川那人当众拒绝过。
想到不好的回忆,叶舒不禁冷了脸色。
她不能意气用事。
若要攻略成功,她就得和易川搞好关系,也就是俗话说的“刷好感度”。
那么这见面问好就是最基础的,她以后得一直主动积极。
叶舒努力安慰自己。
-
阳光变着角度切在玻璃窗上,光线折射在桌面上。随着这光线的移动,易川看向身边的男生。
易川正偏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讲台上的PPT。
不同于传统的学渣,易川上课从不犯困,也不开小差,甚至他的眼睛会一直跟着老师,看似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但叶舒了解他,他这是眼在心不在,看似认真,但知识最多就是在他耳边打转,进都没进去。
犹豫了半天,叶舒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用手肘碰了碰易川的手臂。
虽然已是十月,但现在的天气还有些炎热,两人都穿着短袖,皮肤相触时的温热感让叶舒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嗯?”易川轻抬眉,随即低眼看向叶舒。
易川个子很高,叶舒自觉自己不算矮,但没想到即使坐着,在他面前也得稍稍仰头看他。
叶舒:“你在听课吗?”
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易川微微一愣:“在听啊,被你打扰了。”
叶舒:“......”
谁稀罕打扰你?
叶舒竭力忍住因为不屑想翘起的嘴角,尽量温声细语道:“那你怎么不做笔记,不怕忘吗?”
话还没说完,叶舒自己都想笑,她竟然在正经地问不爱学习的人为什么不做笔记……
易川也没鄙夷叶舒突然奇怪的问话,直言道:“忘了就忘了。”
叶舒:“那你连书都不看?”
易川这才低头看自己的桌面——他连课本都没拿出来。
他也不窘迫,自我解嘲地扬了扬唇便开始在抽屉里找书。找了好一会儿他也没寻到,索性就放弃了。
这样的结果在叶舒意料之中。她无语凝噎,默默把课本向他的桌面推了一点。
易川回头看向叶舒。她正专注地看着黑板,推书本这个举动看似自然又无心。
叶舒注意到他的目光,转头问:“怎么了?”
易川这副模样像是不适应她的示好。
男生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回了两字:“......没事。”
-
课间。
黑板上的课表显示下节课是历史——班主任的课。
班主任何肃文是个严厉的人,若要说平日落拓不羁的易川最怕的是什么,那必然是班主任。
叶舒记得,何肃文的课上有抽查学生上节课的笔记背诵的规矩,答不出来的人还要罚抄。
想到这,她从抽屉里找出历史笔记,翻开看了一眼后,想起系统的任务。
她瞥了眼旁边的易川,斟酌再三,找了个合适的语句开口:“你背了昨天历史的笔记吗?”
易川揶揄一笑:“没啊,你觉得我会背吗?”
叶舒当然知道他不会背,她只是找个借口开口。
易川这人反骨,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压根不会主动学习。
叶舒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那你记笔记了吗?我昨天没记全。”
易川似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嗤笑一声:“我记不记笔记,你不知道?”
“噢......”叶舒故作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顺势道出,“那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待会何老师要抽查。”
她前面的铺垫,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闻言,易川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望向黑板看了看课表,拖着腔调说:“噢~下节历史啊。”
叶舒:“......”
随后,易川收回视线,瞄了眼叶舒的笔记本,状似思索。
叶舒盯着他这副拖腔拿调的模样,竟平白生出些许紧张,头次迫切希望易川能说些她想听的话。
片刻后,易川嘴唇翕动,终于放话:“我去上厕所。”
叶舒:“......”
易川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往外走。
“诶,你不看吗?”叶舒喊住他。
易川转过头扫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不看,又不关你事。”
说完,他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教室。
......果然。
叶舒沉下脸来,对易川本还有的一点点期待一扫而空。
对付易川不能来硬的,他不吃这套。
看来得从别的方面入手了......
-
上课铃声响起。
易川踩着铃声进来的。
叶舒沉浸在背书里,见他来还是和往常一样,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让他入座。
她神情自若,看起来刚刚他的态度她没放心上。
想想也是,他不爱学习谁不知道。叶舒是离他最近的人,更是了解。他不背,也肯定在她意料之内。
易川入座后,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吊儿郎当地开口:“背哪里?”
说着还侧头靠近了些叶舒的座位,想看清楚她的笔记。
叶舒彻底被这人的厚脸皮打败。
看来是之前的她太给他脸了,让他还觉得她是原先那个内向好拿捏的软柿子。
昨夜她本就没睡好。
突然的穿越、被迫接受要攻略改变易川这一事实、明明并不想亲近易川却不得不笑脸相迎、顶着困倦的脑袋上着令人头大的课,再加上只有中午那短暂的补眠......
种种事情已经让她身心俱疲。
她本不应该意气用事,但大概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她现下完全不想惯着他。
叶舒:“不给。”
她瞧也没瞧他,冷着脸把笔记本拿远了些,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
易川愣了一瞬,随即便很快反应过来叶舒这是在报复他刚刚的态度。
他轻笑一声,不甚在意。
……
上课铃最后一个的尾音终止,教室陷入安静,落针可闻。所有学生屏气,一边记着笔记,一边注意着讲台上何老师的动静。
何老师开始点人,叶舒把刚刚记熟的笔记又过了一遍。而另一边,易川还在慢条斯理地翻看着历史书,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记。
“易川。”
何老师念出易川的名字。
叶舒后脊一紧。
就这么巧,今天刚好是他。
身旁易川立刻站了起来,挺拔直立的身躯看起来毫不胆怯。
但他的视线却出卖了他,目光瞟向桌面的历史书。
何老师自然看得出他的小动作,直接提问:“你来说说,英国君主立宪制的主要特点。”
听完问题,易川微微皱眉。
大概是何老师的气势太过恐怖,见易川如此,叶舒刚刚的那股脑热劲也过了。
她复而想起自己的任务,不得不妥协,不计前嫌地小声开口提醒他:“保留君主,统而不治……”
前面的王朗也在提醒易川,只是他更像个帮倒忙的人,提醒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尤为明显。
听着王朗大声的“提示”,何肃文的脸也越来越阴沉。
看着眼前这窘迫的场景,易川一脸黑线,没脸再复述,索性直接摊牌:“不记得了。”
闻言,叶舒无奈叹息一声。
何肃文早料到这结果:“好,下来把这条抄五遍。同桌叶舒,你来。”
叶舒站起,余光捕捉到易川的神情。
不知是否是她错觉,易川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见状,叶舒悄悄白了身边的人一眼,心中埋怨:我在因你受罪,你还好意思笑得出来......
叶舒:“保留君主,统而不治,三制合一。君主立宪制是由君主制、民主制和贵族制融合而成。国家权力核心是议会和内阁。”
何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坐下吧。易川抄五遍,叶舒抄两遍。”
“为什么?”叶舒不解出声。
班里不少人因为她这句话纷纷侧目,易川似乎也被她突然的开口惊到,目光略带疑惑地望向她。
叶舒见气氛变得诡异,一时愣神,并未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问题。
何老师转过身,他误解了叶舒的意思,有些不快地敛着脸色,寒声问她:“叶舒,你对什么有疑惑?”
班主任的威慑力即使是毕业多年还是存在,叶舒有些忐忑地咽了咽口水:“我背出来了,为什么也要抄?”
见叶舒态度还算诚恳,何肃文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些,沉声解释道:“一直都是这样规矩,你忘了吗?同桌连坐制,答不出来的人的同桌也要被罚抄,但抄的次数少一点。这是为了让你们有点责任心,以免连累同桌。”
何老师说这话时,还别有深意地扫了眼易川。
叶舒这才想起,何肃文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规矩,只是自己一时忘记了,难怪她出声后那么多人看着她。
“叶舒,还有什么问题吗?”何老师问。
未免惹人多心,叶舒连忙垂眸,掩饰自己窘然的神色:“对不起,我忘记了。”
……
坐下后,叶舒余光注意到易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里是探究的意味。
她怕易川怀疑到什么,故作烦闷,用手撑着脑袋,侧过脸,避开他的视线。
叶舒自顾自地拿出了单行本,翻到今天老师抽问的那页笔记,然后单行本将放在了笔记本下面。
“看看你昨天那个笔记。”
一道声音从身旁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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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叶舒转头去看身旁的人,有些惊讶于易川的这次的主动。
———难道他这次愿意抄了?
她默默地把笔记推过去,还指出了该抄的哪几段笔记。
易川扫了眼她的笔记,半晌才默默收回眼,看不出什么意味。
连句谢谢也不说。叶舒忍下想白眼的情绪,默默腹诽。
-
下课后,何肃文走出教室的那一瞬间,所有学生才彻底舒了口气。
叶舒也没闲着,立刻拿出本子开始抄写。
“其实你不用抄的。”
男生的声音从她身侧传来。
叶舒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易川。
头顶的风扇正在运作,风吹得她刘海飘了飘,面前男生额前的碎发也随之晃了晃。
易川摘下戴了一节课的眼镜,他皮肤白,山根处留了些印子,倒显得他鼻梁更高挺。
他眼皮一掀,淡淡说道:“你背出来了本来就可以不抄,跟科代表解释一下他也不会说你。这个‘连坐’规矩本来就不合理。”
说罢,他拿出眼镜布擦了擦眼镜镜片。
叶舒不甚在意,无所谓道:“反正不多,也就抄几遍而已。”
说完,她便继续低头写。
她低下头,余光捕捉到身侧的人盯了她的侧脸好一会儿。片刻后,易川从抽屉里找出一个本子,起身离开了座位。
叶舒这才抬头,望了眼易川离去的背影,没太在意,继续抄。
那么快就能改变易川不是件易事,她没给自己太大希望。
……
笔记没多少,很快便抄完了。叶舒出教室上洗手间,打算回来再把抄写拿去给科代表过目。
教室外,人声鼎沸,非常热闹。
毫无准备地变回学生身份上了一天的课,叶舒分外疲惫。
她趴在栏杆上向楼下望,午后的阳光移了位置,落在高大茂密的树冠上,投落了一地斑驳的光影。
不远处,几名男生女生正在聊天,欢声笑语。
叶舒不禁勾了勾唇,反应过来后,微微愣神。
这突如其来的茫然,脑海中的空白便忽然被过往的记忆填满。
她想起了还未与易川决裂的时候。
......
那时是初夏吧。
分文理科后,第一次的大型考试,叶舒便取得了年级第一。
她“一战成名”,甚至在表彰大会上作为唯一人选进行演讲。
后来,某天,她在教学楼偶遇了王朗。王朗与她搭话,易川突然出现,站在了王朗身侧,默默听着两人聊天。
易川平日都是一副孤高的模样,竟驻足加入了两人的谈话,自然让叶舒感到惊喜。
当时,王朗打趣她道:“叶舒,没想到你竟然年级第一诶,你深藏不露啊!牛!”
叶舒闻言,腼腆一笑:“也算运气好。”
“我运气好可也考不到年级第一。”王朗撇了撇嘴,他拍了拍身边的易川,“你知道吧,叶舒,上次年级第一了!”
被拍的当事人正斜靠在栏杆处。易川个子高,叶舒几乎是仰着头看他。
他身后便是青绿高大的树木,夏风吹过,树叶随风摇曳,光线交错。
而易川,听到王朗这话后,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往日总是淡漠的目光这次难得柔和地落在她脸上。
“知道。”他声音带着笑意,“恭喜你啊,第一。”
他身后的光线顺势也落在叶舒眼里,叫人目眩神迷。
明明根本不是特别的话语,但因为那时的她喜欢他,所以那笑容她也自动给他镀上了一层滤镜。
甚至,她那时还在开心于他竟也知道自己是年级第一,自以为易川还是有些关注自己的。
王朗那时还在身旁调笑他俩:“哇哦,难得见你夸人。我上次数学第一,怎么不见你夸我厉害......”
那时的易川怎么回的?
……
忘记了。
她当时沉浸在喜悦的愣神之中,没有注意那时易川如何回应王朗的。
现在想来,大概是会嫌弃地瞥王朗一眼,让他噤声。
彼时,她与他关系还并不差。
......
可是后面为什么都变成这样了呢?
叶舒回想自己这短暂的二十几年,几乎都是在校园里过的。幼年、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直到她工作,都在校园里。
按理来说,校园对她来说应有特别的意义。
确实有特别的意义,但美好的记忆里总是有一点污痕在里面,一旦沾染,便再也洗不掉。
......
叶舒回到位置的时候,易川已经回到座位上了。
易川注意到叶舒走近,面无表情地瞧了她一眼随机视线又回到桌面上。
叶舒走近一看。
易川在写东西。
他正看着她放在桌上的笔记在抄写。
他身材高大,屈身斜着看笔记的样子还有些滑稽。
叶舒脚步顿了顿,有些错愕。
最后,她只是默默坐下,把笔记推到他桌子上。
叶舒边整理桌面,边和易川说:“抄完给我就行,我帮你一起送科代表那。”
身旁的易川写字的手停了一下,轻飘飘地应了一声,继续抄着笔记。
叶舒转头,便是这样的景象。
淡绿色的窗布微动,平常总懒散的男生正专心致志地照着她的笔记抄写。额前的刘海在桌上落下阴影,露出他挺括的额头,侧脸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叶舒收回目光,回身拿出下节课的课本,继而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赌成功了。
从她拿出笔故作记要抄的那一刻,她就在演戏。
她了解易川,吃软不吃硬。
她就是想看看她的“服从”能不能让他产生惭愧的心情。
她在赌。
赌易川会上钩,赌易川会愧疚。
赌这一次,他会抄。
显然,这次她的目的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