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侧头便看见易川漠然地看着两名男生，冲面前的男生扬眉，漆黑的瞳仁里翻滚着一抹寒意。
两名男生自知理亏，立刻噤了声，转过身再也不敢看两人。
易川嘴唇翕动，似是还要说什么，经叶舒扯了衣角，他才不再动作。
他转过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叶舒：“你干什么？”
叶舒不说话，只是轻轻摇头，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先别说话。
易川见她神色镇定，也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只是抿直的唇线还是暴露出他的怒意，还在瞪着两人的背影。
队伍终于动了，前头的两人立刻抬步跟着自己班级离开，倒像做贼心虚躲着两人似的。
二人跟随着老师的指引到了一个大圆桌前，其余同学也随之坐下。
“你怎么不说话？你会愿意咽下这口气？你的性子，心里骂他们只会更狠吧。”易川还在气头上，讽刺地说着，眼神还落在坐在隔壁桌的那两名男生。
叶舒摆弄着面前的碗筷，不紧不慢地开口：“说就说吧，他们说只能证明他们关注你、好奇你，这样想来不也挺有意思的吗？而且我们也没做什么事，与他们生气反而显得我真做了什么一样，我也不至于和小孩一般见识。”
“小孩？”易川轻笑出声，“装什么大人腔调，你比我还小一岁。”
“......”叶舒无奈，撇了撇嘴，“我话就到这，自己领会吧。”
易川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手撑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叶舒心里发颤。
他语气变得阴阳怪气：“好的老师，很特别的角度，受教了。”
叶舒：“......”
谁是你老师。
……
片刻后，凌熙出现，坐至叶舒身旁。她面色依旧发虚，但比在山上时好许多。
在叶舒的询问下，她说刚刚是找人拿些药所以耽搁了，随后她坐在叶舒身旁的位置。
不一会儿，王朗也骂骂咧咧上来了。
“挤死我了，易川你也是，转头就不见人了，我还在找你呢。”
王朗重重地坐下，额上还淌着汗。
隔壁桌又传来一小阵唏嘘声，叶舒抬眼望向声音那边，之前那名男生还在不时地往他们这桌看，瞥见叶舒的视线才心虚地低下头，然后和别的同学说话，掩饰心虚。
叶舒攥着筷子的手默默收紧，无奈周围人多，且老师和导游们皆在调整秩序，她也不想多添事端。
随即，身旁的易川忽地站起，作势要离开。
莫名地，叶舒当即抓住他的手臂：“你去哪？”
她倒是不觉得易川又是咽不下这口气打算逞一时之快，她只是觉得易川像是——
她余光瞥到易川另一只手已触至靠着椅背的书包。
易川低着头望着她没说话，隔壁桌传来更为不小起哄声。
他浓密的双眉紧皱，好看的眼睛尽是冷意，他抬头，向起哄处递了个眼神，旋即才对叶舒说：“我换个地。”
他说着，便要走，结果又被叶舒拉回去。
隔壁桌传来更大声的起哄声，像是就在等这出好戏。
“你就坐这，你走了只会遂了他们的意。”叶舒视线移向隔壁桌那些男生，直直地看着他们每个人的眼睛，目光带着不容置喙的怒意，“这么喜欢起哄，大可以去店门口起哄，顺便为店家做做宣传，别浪费了好嗓子。”
隔壁桌顿时鸦雀无声，低着脑袋玩弄着面前的碗筷。
凌熙也听出了隔壁桌的调笑之意，扶着额附和着：“这么爱起哄，心里不会可想这八卦中心是自己吧？”
她本就脑袋晕沉，夏日聚众的地方空气又不流通，加之还有一群人聒噪的起哄声，听着叫人恶心。
王朗见易川还没坐下，便将易川的书包抢了过去藏起来：“换啥座位啊，都没座位了，你坐下吧！”
说着，他便将站着的易川拉回座位。
易川见周围几乎座无虚席，也只好坐回原来的位置，只是还是斜了眼隔壁桌的几名男生。
班长开始分发瓶装水，一个个递下去，叶舒从凌熙手里接过水，顺着方向递给易川。
易川默默接过，然后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忍着呢。”
叶舒：“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都是这样的，我只是懒得说，说了其实也没多大用处。”
易川：“那你为什么还出头？”
叶舒勾了勾唇，拧开瓶盖喝了口水：“你要逞英雄，我可不就帮你说话吗？”
易川嘴角抽了抽，脸色变得难看。
他转过头去，不再吭声。
叶舒侧头观赏着他这副“被戳穿不得意”的模样，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沾染了这“恶趣味”，看见易川“吃瘪”便来趣。
-
研学最后一晚。
历年惯例是在晚饭时间进行各班的社会实践汇报演出。
整个年级在导游们的指引下纷纷入座，大厅最里处便是舞台，台上还写着“静海高中社会实践汇报演出”，明显已布置完毕。
“奇怪，一下午都不见叶舒和凌熙两人，她俩去哪了？”王朗寻了个观演出的好位置，便匆匆拉着易川前去占着。
“不知道。”易川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我记起来了。”王朗收拾着书包时突然出声，“凌熙是学生会组织部的，这个演出就是学生会组织的，可能凌熙把叶舒叫去了。”
王朗是学生会外联部的，自然清楚。
易川：“我记得你不就是学生会的吗，你怎么没去帮衬？”
王朗呵呵一笑，得意地解释：“我是外联部的，这种苦活当然是组织部去办，用不上我。”
易川勾了勾唇，没继续问，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Kindle。
......
音乐声渐起，大厅的灯光逐渐暗了下来。
昏暗的大厅，只剩下舞台上五彩缤纷的灯光闪烁着。
易川默默收了手中的阅读器。
“我去，叶舒怎么在那！”
王朗惊讶地拍桌站起。
他这一举动惊到身旁的同学，男同学嫌弃地斜了眼他：“王朗你坐下，挡着我了。”
王朗这才坐下，随即攥着易川的衣袖摇晃着，布料在他手里揉作一团：“易川你快看啊！！”
易川这才抬起头，望向亮着光的舞台。
在那彩光闪烁着的灯光下，一男一女站定在舞台中央。
灯灭了又亮，一束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主持人的面容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叶舒身着最普通的夏季校服，身姿挺拔地手持麦克风站在舞台中央，漆黑明亮的眼睛落落大方地望着前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毫不怯场。
她那总高高扎起的长发如今披在身侧，黑发白肤，给她平日沉静的模样带上了不少温婉的气质。
“叶舒今天好漂亮啊~”
同班的女生们见是熟悉的人忙尖叫着给她助力呐喊：“叶舒啊啊啊啊啊——！叶舒！”
叶舒成绩优异，安静内敛，加上她长相有些攻击性，时常让人觉得她有些严肃，久而久之大家忽略了她那张漂亮的脸蛋。
女孩们的欢呼声浪过大，几乎要盖过背景音乐，台上的叶舒自然听见了，不免笑场了一瞬，随后又立刻恢复状态，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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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地看着台下。
王朗夹着桌上的前菜感叹道：“这叶舒瞒得真好，当主持这事也不告诉我们。”说罢，他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易川，“你知道这事不？”
易川：“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啊？她连这事也不告诉你啊？我还以为你会知道呢。”王朗没心眼地说道。
易川盯着台上的两人，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语气重了些许：“吃东西时别说话。”
叶舒手拿话题，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各位老师们、同学们，晚上好。经历了四天的社会实践，我们终于迎来了此次研学的尾声。”
男主持：“这四天的社会实践有苦有甜，有笑也有累，也相信大家在这四天里的社会实践收获颇多，所以我们也特地给老师们和同学们准备了汇报演出的环节，那么接下来的时间便完全交由我们的同学，汇报演出正式开始！”
灯光变暗，只剩下舞台的展示屏的亮光渐亮，照出两位主持人相继下场的身影。
男生先行下了台阶，随后转身向身后还在台上的叶舒伸出了手，显示屏刺眼的亮光描出了那只手的轮廓。
顺着那手望去，才发现男主持人竟是贺琛。
王朗絮叨道：“没想到叶舒竟然和贺琛合作了，这两人认识吗？贺琛是学生会的，可叶舒不是吧？”
他看见贺琛向叶舒伸出了手，随即瞪圆眼睛，看向易川，震惊地问：“你看见没你看见没？！”
易川微抬眼，向王朗递了个嫌弃眼神，明摆着对他吵闹的行为感到不适。
王朗：也不知道他看见那幕没……
-
舞台后台。
叶舒借着舞台的灯光在昏暗的环境下背着下一场的稿。
下一秒，一道亮光从身后出现，落在她的稿子上。
她回头，对上贺琛的目光，随后注意到他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给自己打光。
“谢谢。”叶舒向他道谢，“不过我看得清，没事。”
贺琛微微一笑：“你好努力。”
他没收手电筒的光，依旧给她打着。
他这话像没话找话，叶舒便客套地回他：“毕竟是救场被拉来的，还是得做足准备，不想丢脸。”
“你说得挺好的，而且长得也——”贺琛顿了顿，然后说，“很有主持人的气场。”
叶舒愣了一瞬，贺琛这话头起得令人不知怎么回，让人尴尬，但她还是配合地笑了笑：“谢谢。”
贺琛很会察言观色，腾了空间给叶舒专心背稿，不再打扰她。
叶舒转头再次专注于背稿。
那天晚上，凌熙学生会组织部开会，临时接到原定的女主持人因为过敏送往医院并被父母接回静海市了，学生会里人人皆有安排，一时间也找不到人，女主持位便这么空了下来。叶舒也是被凌熙灵光一现叫来救场的。
......
“不要吧，我没经验。”叶舒推脱着。
凌熙数手指细数着主持人应有的条件：“你个子高，声音好听，长得也好看，气质也好，推荐你怎么不行了！”
......
在凌熙的举荐下，她接受学生会的面试，最终被学生会认可，便临时拉做了这主持人。事态匆忙，她也没有亮眼体面的衣物，只能身着这身略显朴素的校服。
仔细算来，她加上彩排也就练了不过三四次。
好在社会实践的汇报演出本就为学生们图一乐呵，没那么多要求。
想到这，叶舒与贺琛搭话：“你没有准备主持的衣服吗？”
“什么？”
舞台上的音乐声太大，贺琛侧身将耳朵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