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愣住,瞪大了眼睛。
易川轻轻拥住了自己。
呼吸间,闻到少年独有的木质清香,环绕在周围。
紧贴的身躯,两个人的心跳逐渐重合。
离得近,叶舒注意到,易川眼角也有些湿润。
他应当也很难受才是。
十几岁的少年,哪里想过死亡。
但事实就是,死亡真的是忽然降临的。
“不怪你。”
易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离得近,叶舒甚至能感受到声带的震颤。
叶舒垂眸,声音埋在臂弯内,闷闷的:“你不懂。”
“我懂。”几乎是瞬间,易川便回答了她。
叶舒缓缓抬头,对上他专注的目光,他眼底的温柔和认真一览无遗。
“正如你所说,我们都不知道王朗家里是那样的状况,所以没办法知道。”说完,易川嘲弄地勾唇,“只能说,王朗他藏得太好了。”
他藏得太好了。
也是她太粗心了。
王朗那么开朗活泼的一个人,她竟从来没有一丝看出王朗背后的痛苦。
就算原世界的王朗并没有有事,可是这个世界一直陪伴着她的王朗也是实实在在地离开了。
真的很难受。
她想不开,完全想不开。
叶舒:“如果我早知道,或许就能让他、让他......”
让他什么呢。
话说到一半,叶舒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她改变不了王朗的处境,最多只能给他些安慰。
可是安慰在这件事里是最没用的东西。
如果她真有金手指就好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将她的生活一切都打乱,可是却没有给她半点能力。
叶舒低头,无奈地轻笑一声:“或许,能让他好受些吧。”
易川没说话,叶舒只感觉那双搂着自己的手更紧了。
空荡的楼道间,只剩沉默在游走。
叶舒想到什么,突然抬起头,撞到了易川的下巴。
“啊......”
“对不起!”
本来伤心的氛围被这插曲弄得有些诙谐。
“没事......”易川狼狈地捂着下巴,诧异地瞧了她一眼,“你干嘛。”
“我其实是想说,”叶舒摆正易川的身子,迫使他直视自己,“你要是有不开心的要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千万不要轻生。
这句话,叶舒没敢说。
叶舒刚哭过,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在月色的映衬下,泛着粼粼的光,平添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即使眼睛和鼻头都哭红了的情况,还认真紧张地看着他。
叶舒向来冷静自持、游刃有余,无论发生何时都是理性当道。
这是她第一次哭。
在他面前。
也是,好朋友毫无征兆地离世,叶舒是人,怎么会不难过。
易川看着稍显狼狈的叶舒,内心泛起一丝暖意,但看着那双真挚的眼睛,他笑不出来。
他伸手,轻轻抚上叶舒的头顶,说:
“好。”
昏暗的楼道内,两道身影坐在台阶上。月光从窗口处落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希望王朗真的解脱了,来世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想了想觉得不妥,叶舒摇了摇头,又说,“或者不要有来生,只是做个游魂,或者一粒尘埃。”
“我曾经看过一段话。”
易川望着圆月,低沉的声线在空旷的楼道内更显磁性,带着些许回音。
“出生时,无数个宇宙微粒构成了人的□□,而死亡,则让这些原子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宇宙中的能量不会凭空消失,只是以另一个形式存在在这个宇宙里。人体里的碳,散逸到空气里,或者融入雨水里流入海洋;而人体内大部分的水分子,会蒸发到大气或土壤里,最终可能会变成雾,变成云,也有可能被光解离产生氢原子,通过扩散,飞进散逸层,逐渐脱离地球,去往别的星球。”
“所以,说不定他真的会变成一粒尘埃,出现在我们身边。”
叶舒静静地听着,然后说:“那我可得说了。”
易川面露疑惑,随后见叶舒仰头提高了声音说:
“我很想你,王朗。”
说完,叶舒茫然地垂下眼睛,心里感觉空了一口大洞。
她侧头,看向易川,说:“他会听到吗?”
易川轻轻嗯了一声:“他会知道的。”
两人许久没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坐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易川先行起身,他转身,俯身将手伸向叶舒眼前。
叶舒抬眼望向他。
安静的注视下,易川轻柔的声音传来。
“回去吧。”
......
晚修放学后。
叶舒坐在座位上,以往她总会多留一会儿,多做几道模拟题,可如今脑海一片空白,白纸上的黑字在眼前变成了不规则的涂鸦与笔画,让人看不明白,只能木然地看着,无从下笔。
“叶舒。”贺琛走到叶舒桌前,微蹙着眉,眼中流露着歉意,“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们的朋友。”
贺琛后知后觉还有些怅然和害怕,毕竟作为叶舒和凌熙的共友,他对王朗的印象很深。
是个乐天派的幽默男生,时常来找叶舒。
天天能见到的人忽然就这么走了......这是他第一次对死亡这个词的可怕含义有切身感触。
他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叶舒和凌熙。
叶舒摇摇头:“没事,你什么也没做又有什么错。”
叶舒沉浸在悲伤中,贺琛见叶舒没什么反应,仍内疚不已地解释:“主要是我不应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如果不是林康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对不起。”
林康......
听见这名字,叶舒稍稍抬眼,随后安慰贺琛道:“真没事,你又不知道。而且你只是想安慰凌熙,凌熙那么了解你,肯定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叶舒都这么说了,贺琛便也不好再说什么,感觉什么安慰的话在此刻都显得苍白,只能道了句早些回寝便离开了。
……
叶舒收拾完东西,教室内已不剩多少学生,零零散散地分布着,聊着题目的事。她走出教室,见不远处林康拿着扫把与笤帚。
今天轮到他当值了。
他扔完垃圾后,朝教室走来。
林康越走越近,注意到叶舒的身影,他无意识地撇开眼,避开与叶舒对视。
“林康。”
叶舒叫住他。
林康脚步一顿,缓缓回身看向叶舒。
叶舒走近他,“谢谢你。”
闻言,林康立刻明白她是因为什么事说这个,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挠了挠头。
“不用谢我,举手之劳而已,我只是......”林康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落寞的色彩,“我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而已。”
“葬礼......我不知道这事,所以没去,也算是弥补点什么吧。”林康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也说不清,只是觉得做这些心里会好受些。
“谢谢。”叶舒扯了个笑,笑容却苦涩得像是喝了口难喝的中药,“没去也好。没去的话,总觉得他还在。”
林康沉默了。刚知道这传闻的时候,他也不敢相信,可是,现在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看向眼尾有些泛红的叶舒,唇瓣张张合合多次,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开口说:“节哀。”
“逝者已逝,留下的人好好生活,好好学习......”林康不善安慰人,变得有些不知所言,“相信王朗也是这样想的。”
“谢谢。”
安慰点到即止即可,说多了也枉然。
叶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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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林康返回教室,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没忍住,还是喊住了他。
林康疑惑转身。
“你也好好生活。”叶舒静静地看着他,“你会考上理想院校,成为你想成为的人的。”
林康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但很快回过神朝她道谢:
“借你吉言。你也会的。”
或许有些东西,是突然就懂了,有些事情也就是突然释怀的吧。
-
盛夏午后,艳阳高照,刺眼的阳光光线在操场上肆意挥洒。
距离高考还有20天。
操场中央,一众学生排着队,面前摆着一座极长的阶梯战架。
凌熙拿着小风扇吹着,不满地抱怨道:“好热啊,什么时候能开拍啊?”
为了今天毕业照,她还偷偷摸摸化了淡妆。
然而,烈日下,她的鬓角现已开始出汗,粉白的脸逐渐热得通红,怨声载道的模样像只气鼓鼓的小鱼。
在这闷热的状态下久等,学生们的埋怨声此起彼伏。
叶舒也着了淡妆,唇瓣殷红。
她依旧扎着高马尾,饱满的后脑勺与优秀的五官组成一道优美的侧脸曲线,在这炎热的天气下,她脸颊也透着粉红色,倒显得有些可爱。
看她正发着呆,凌熙戳了戳她的脸颊:“你在干嘛?”
叶舒恍然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
凌熙想到什么,邪魅一笑:“现在毕业了,你和易川......”
叶舒避开她那灼热的目光,无奈笑了笑:“你饶了我吧。”
凌熙:“说起来,易川、叶珩他们在哪呢?”
叶舒下意识往隔壁班望去,蓝白相间的队伍中,人影憧憧,一时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噢!在那!”凌熙朝队伍后面一指。
叶舒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嬉笑打闹的男生队伍中间,伫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他大概是理发了,原本隐在留在碎发下的眉眼如今清晰地展露出来,剑眉星目,丹凤眼眼尾微扬,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周围所有鲜艳的颜色都好像黯然了些。
像是某种感应,他稍稍抬眼,望叶舒和凌熙这里看过来,然后对上了叶舒的目光。
他有一瞬间的怔然,但很快便勾了勾唇,眼里噙起笑意,冲两人笑了笑。
凌熙:“哇哦~你们这个氛围,还不在一起吗?他要是不捅破那层纸,你也可以主动问嘛!”
叶舒也不想瞒着凌熙,喃喃道:“应该,算是,在一起了吧......”
“......”
几秒后。
凌熙:“哈?!”
广播里开始传出教导主任洪亮的声音:“现在听摄影师的指挥,从1班开始,有序登上站台架。小心台阶!不要交头接耳!......”
片刻后,9班的人按身高排好队伍陆陆续续上了站台架。
叶舒望着易川和叶珩一前一后的身影,有些出神。
凌熙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你在看易川和叶珩吗?”
凌熙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时间真快,以前看着那些高三拍毕业照总觉得羡慕,好像还很遥远。”
“是啊,”叶舒喃喃附和着,“我在想,要是人齐就好了。”
“......”凌熙没吭声。
她听懂了,叶舒的言外之意。
半晌,凌熙才轻声开口:“是啊,要是王朗也在就好了。”
“9班的班级毕业照会将王朗P上去。可惜年级照太多人了,不归班级管,P不了。”
叶舒脸上是宽慰的神情,可语气还是让人听出遗憾之意。
不知从吹来一阵风,拂过叶舒和凌熙,将两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并带来一阵清凉,一整天都毫无风的炎热天里,这阵风来得蹊跷。
凌熙微怔。
叶舒回头,擦了擦凌熙额角的汗,将她耳边的碎发理好别至耳后:“或许,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