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是个健谈的性子,大概他这一生中从未历经过这么惊险的事情,他听说过六大家族,自然就知道了秦肆的身份。
那是一种有些意外的目光落在秦肆身上,秦肆转过身背对着二人,
男人腰杆挺拔,肌肉线条流畅,黑衬衫染着血,这一次出乎意料的,他也没出声要换衣服。
秦肆和他们保持着距离,流浪汉聚集的地方臭烘烘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闻到了那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耐之下,秦肆刚想脱了手套扔掉,下一秒他的动作止住,只将双手负在身后。
光看背影,那冷傲的姿势只增不减。
老人家要跟他们道别了,江稚月主动提起赔偿的事,回去一并转付给男人。
老人家摇了摇头,推拒着不要。
江稚月不解,老人家又说,“小男孩初见很讨厌,盛气凌人的,挑三拣四,我这把年纪见了他都想揍他,但小男孩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
“大概是那些家族中长大的孩子,见惯了太多算计,就抹去了心中的仁慈。”
江稚月不觉得秦肆的魅力这么大,能让老人家连连称赞。
老人家偷偷笑了一下,露出口袋一角,一块闪着光的名牌手表。
江稚月认识,那是秦肆从不离身的限量版劳力士手表。
她有点惊讶,老人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和她最后道别,“不善言辞的人,心里最苦。”
“能说会道的小姑娘和不爱说话的小男孩,郎才女貌,注定天生一对。”
“啊什么,您误会了.......”直到老人家的身影一瘸一拐的消失了,江稚月都没有机会解释清楚。
秦肆揣兜站原地,见身后的声音停止了,转头冷道,“走了。”
话落,他大步离开,也不知道老人家最后那句有没有听清楚。
江稚月在楼上逃跑的时候,撞到了桌角,脚腕处还有很明显的红肿,疼得厉害。
秦肆走得又快,头也不回。
江稚月跟不上他的节奏,低低道:“你别跑远了,那些人在找你,一会儿天要黑了,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凑合一下了。”
秦肆不理她。
江稚月不在乎,环视周围一圈,寻找落脚点。
男人走了老远,少女还没有跟上来,她站在夕阳里,海风轻轻吹过,长发随风飘动。
她伸手捋了捋头发,那天蓝色的发带也跟着晃悠的飘动,碎光勾勒着那张如剪影般的优美轮廓。
她转过头,远距离和他对视,晶莹的眸底水光潋滟,那神色柔和到了极点,她唇边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秦肆目光微顿。
江稚月的视线穿过了他,落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笑道:“那个地方不错,还没有被人霸占,我今晚就睡在那里了。”
秦肆眼里的光彻底哑火。
还真是流浪上瘾了。
女孩慢吞吞的走了过来,秦肆一直站在原地,等她走近了,他才转身离开。
两人拉远了一段距离,男人默了默,停住了脚步。
江稚月卷翘的睫羽微微翘起,那双柔软的眼睛,坦然极了,道:“你可以睡那里。”
她指了指对面的方向,还帮他找了一块地。
要是换作以前,这简直是一件很荒谬的事,秦肆都觉得很荒谬,眉眼完全没有舒展开,“你很喜欢当流浪汉?”
江稚月纠正他的说法,“形势所逼,我们目前只能当流浪汉了。”
她不嫌脏,慢吞吞的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杂草铺好,就盘腿坐了上去。
秦肆冷冷地看着她,沉默好久都没说话,忽然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江稚月跟他沟通总是很费劲,他说话令人摸不着头绪。
“花瓶。”男人言简意赅。
江稚月想了想,道:“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之前为什么在楼下?我没猜错的话,你本来打算直接带着店家离开吧。”
不知道哪句话惹得男人不爽了,他脸上的冰冷刚碎开点,又变得冷然至极。
他不爽江稚月就爽了,心情舒畅多了。
她低着头,伸手掀开长袜,轻轻揉了揉脚踝。
男人一低头,便瞧见她白白净净的肌肤,白皙得连血管都清晰可见。
衣服有些凌乱,她也低着头,从他的角度往下俯看,那玲珑有致的身形,几近完美,曼妙没有一丝赘肉。
少女的一字锁骨,全身最突出精致和美感的地方,颈部完美的天鹅线,将她的体态向前延伸,像是一只柔软的小天鹅。
男人眼瞳微暗,挪开了视线。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只有无声的心跳和呼吸蔓延。
天黑了,江稚月在附近找了几根竹竿和石头,做了一个简易的披屋。
秦肆默不作声。
江稚月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但他太安静了,难免担心他作妖,江稚月又看了他几眼,道:“入夜了,寒风会从海边吹来,搭一座跟风向呈九十度的披屋,风就不会灌进来。”
江稚月犹豫好久,给他做了一个。
秦肆直勾勾地看着她,江稚月顿了下,道:“我要休息了,我们轮着守夜,你接受了这个披屋,就代表你答应了。”
男人没有多余的反应,双手抱胸靠在墙上,扬起幽戾的眸子盯着她,那目光复杂难懂。
江稚月不敢真的睡着,她只是靠着休息一下,中途时不时的睁开眼,确定秦肆没离开。
偶然间,和他那双直勾勾的冷眸对上,江稚月便赶紧闭上眼。
不知道过去多久,女孩似乎睡着了,秦肆才起身。
他没有走多远,仍是在江稚月睁开眼就能看见的方向,男人挺拔的背影背对着身后,苍翠的大树落下一大片阴影。
暗中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少爷,您受苦了。”
这是自小跟着秦肆忠诚的护卫,难掩动容道:“家主有令,我们不能轻易靠近您。”
他递上一份文件,“这里是名单,家主要求您在此期间,将名单上的人一一铲除。”
秦肆照单全收。
护卫睨了眼男人身后,欲言又止。
秦肆冷冷只说,“萧景润派来的,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