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翁绿萼打开房门,让杏香和丹榴帮她准备沐浴的热水。

    玳瑁哭着跑出了芳菲苑,两个粗使婆子把晚上洗漱要用的热水准备好,热在灶头上后就回后罩房歇下了,朝颜知道自己是后来翁娘子身边伺候的,本身就不比杏香她们受到主子重视。

    如今又出了玳瑁的事,朝颜心里有些虚,见杏香她们忙着抬水,忙上前帮手。

    几人默默将需要的热水都提进屋内,忽闻有人敲门的动静,杏香擦了擦手,跑出去开门。

    来人是中衡院的小厮西平。

    “见过姐姐。”西平瞧着年纪不大,人倒是很会来事儿,笑着将手里的包袱递给杏香,“这事儿怪我思虑不周,现在才把君侯换洗的衣裳送过来,没耽误姐姐的事儿吧?”

    杏香刚刚听他说自己是萧持身边伺候的人,有道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可不能得罪了他。

    双方都有着交好的意思,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杏香回房将萧持的衣衫交给翁绿萼,瞥了一眼浴房内氤氲的水雾,先前扬眉吐气的欢喜都不见了,渐渐被一阵心疼取代。

    ……娘子明明该有一个风风光光的婚仪。而不是这样无名无份地就侍奉在君侯身边。

    杏香不敢泄露出半点真实心绪,对着翁绿萼笑了笑,和丹榴一起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正房。

    连绵湿润的水汽落在翁绿萼脸上,她醒了醒神,绕过屏风,正想和萧持说水已经备好了,却见他坐在罗汉床上,手上拿着她读了一半的那本游志,头微微垂着,一旁的烛光洒落大半暖光在他脸庞上,给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增添了几分难见的平静柔和。

    他睡着的时候,那双喜欢紧紧追着她不放的眼睛阖上,翁绿萼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害怕他了。

    翁绿萼在离他还有两步的距离时停下,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不过几息之间,那双深邃锋利的眼睛就又睁开望向她。

    萧持略眨了眨眼,原先有些恍惚的神思顿时清醒过来,他将书放到一旁,随口道:“水备好了?”

    他站起来时,像一座苏醒的山,投在地上的阴影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心慌感又来了。

    翁绿萼后退两步,柔顺地颔首应是,又道他换洗的衣衫已经整理好挂在了架子上。

    萧持嗯了一声,大步往浴房那头去了。

    翁绿萼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她松了口气,她先前还担心若是萧持让她侍奉沐浴的话,该怎么办。

    幸好,幸好。

    萧持转身绕过屏风时,余光瞥到她的小动作,淡淡一哂。

    胆小成这样。

    衣衫落下的窸窸窣窣声越过氤氲水雾,落在翁绿萼耳中,她双颊发烫,心跳得更快,坐也坐不安稳,索性去衣橱前找待会儿要换洗的衣裳。

    素白的手指在柔软的衣衫间层层下落。

    最后,她下定决心,缓缓抽出一条桃粉色的兜衣。

    瓷白脸庞已经被染成酡红。

    没有人教过她这个时候该怎么做,但萧持……应该会吧?

    他这个年纪,身边应该有伺候的通房或是女婢?

    翁绿萼胡思乱想的时候,萧持沉入水中,任由温热的水流淹过劲瘦挺拔的躯体,他神思愈发清明。

    萧持在军营里待得久了,向来警觉,刚才却坐在她的罗汉床上,拿着她的书,闻着鼻间漂浮着的幽幽香气,就那样睡了过去。

    大概是多日赶路没休息好,太累了。

    萧持得出一个让他比较满意的结论。

    待他沐浴完出来,翁绿萼还杵在衣柜前发呆,萧持没看见人,扬高了声调:“人呢?”

    翁绿萼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兜衣,柔软的布料像是一团雪,带着些莫名的凉意,她深深呼了口气,应了声:“妾在这里。”她又随便拿了件寝衣裹在外面,走了出去。

    换了一身家常衣裳的萧持站在那幅写着聿彰令闻的匾额下,正抬头看着那几个端正严肃的字,下颌线因为紧绷而显得更加凌厉,连带着他望过来的眼神都更带了几分让人胆战心惊的意味。

    翁绿萼抿了抿唇:“那,妾先去沐浴?”

    萧持嗯了一声,态度略微冷淡,听到两个婢子帮着她倒水、更衣的动静,悉悉簌簌的细碎声音一直传来,他干脆合上那本游志。

    看不进去。

    翁绿萼绕过屏风出来时,见萧持坐在罗汉床上,脊背挺直,像一座沉默巍峨的山。

    她忐忑地捏紧了衣角。

    “好了?”

    翁绿萼点了点头。

    萧持嗯了一声,起身往内室的方向走,翁绿萼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看着那张处处都带着女儿家心思的床,萧持面无表情,最艰苦的时候,他幕天席地地睡在草地上也不曾抱怨一句。

    相比之下,躺在这满是女儿香的床上,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但身侧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萧持瞥她一眼:“还不困?”

    才不是。

    翁绿萼柔声道:“按着规矩,妾应该睡在外面。”

    晚上男主人要起夜、喝水,她睡在外边儿,方便照顾。他早起时,她也好及时察觉到动静,一并起身替他更衣。

    翁绿萼年幼失恃,翁卓又不曾迎娶继室,祖母在她十一岁那年因病逝世,再之后,只有乳母黄姑一心一意照顾她。

    有许多夫妻相处的道理,翁绿萼不懂,但入寝时男内女外这一点,黄姑还是告诉过她的。

    萧持嗤笑一声:“哪来的规矩。”他看了眼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女人,抬了抬下巴,“你睡里边儿去。”

    若是夜间发生什么异动,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睡在外边儿,更危险不说,还要碍事儿。

    萧持很现实地评估了一下那条规矩,完全无用。

    翁绿萼应了一声,在他又开始变得攻略性十足的目光注视着,同手同脚地爬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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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窘迫得来脸都烧红了,还有些莫名的恼怒。

    她刚刚分明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轻而快的嗤笑声。

    他看到了,还故意笑话她!

    翁绿萼飞快钻进了被子里,萧持眼眸中笑意未退,自个儿也躺了上去。

    萧持不习惯与人同床共枕,更何况身边躺着的,是一个还说不上熟悉,却已经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但当他躺下,鼻间嗅闻到的那股幽幽香气犹如春风化雨,脉脉无言地洒落在他周身,方才压抑下去的困意重又上涌,且攻势更猛。

    多日来的疲惫在这一刻轰然聚拢,而后又在幽幽的香气中慢慢散去。

    萧持很快就睡着了。

    翁绿萼紧张了好一会儿,还没等她鼓起勇气,就听到一阵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她绷紧了身子,悄悄转过身去,借着幽暗的月光看向躺在她身边的男人。

    他睡着了。

    翁绿萼不知道自己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

    只能再找一个机会,问一问父兄的近况。

    只是萧持,脾气果然不大好。

    这样的人,要怎样才会满足她的心愿,开口告诉她想知道的消息?

    翁绿萼带着忧虑与忐忑,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晨光熹微,第一缕日光透过竹青色烟罗纱帐照进来时,萧持醒了。

    他一醒,就感觉到怀中明显不同的柔软触感。

    萧持垂下眼,看见一个乌发雪肤的女人正亲昵地倚在他怀中,一张巴掌大的娇媚小脸埋在他颈窝里,缎子似的乌发迤逦往下,他的视线也不自觉往下挪了挪。

    雪白中衣往外敞开了些,露出大片雪色和……

    桃粉色兜衣?

    萧持长眉一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看着她乖巧恬静的睡颜,又低头看了一眼那抹艳丽的桃粉色。

    看起来,她也不是全然抗拒这门婚事。

    都存了……他的心思。

    萧持懒洋洋地翘了翘唇角。

    奇怪,他竟然不觉得反感。

    翁绿萼睡得正香,被人又捏又抱,有些不舒服地蹙了蹙眉,赶在她睁开眼之前,萧持又将人塞进了被窝里,定定地看了会儿她睡着的样子,才起身出门。

    萧持有晨练的习惯,等他出了门,杏香忙不迭进了屋子,隔着垂下的床幔轻声叫翁绿萼起床。

    连续而小声的呼唤成功吵醒了翁绿萼,她坐起身来,看了一眼旁边,是空的。

    空的?!

    翁绿萼拉开床幔,一双眼里急得都含了水光,杏香忙道:“君侯没走,在院子里耍刀呢!”她刚刚偷偷看了一眼,就被招式中的杀气给吓得缩回了头。

    翁绿萼飞快梳好头发,换了衣裳,才出内室,就见萧持大步走了进来。

    春日的清早都有些冷,他身上却冒着热气儿,只是那双深邃眼睛望过来的视线仍是淡淡的。

    翁绿萼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