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第 130 章
    北地的秋天总是来得很突然,陈舒青只觉得自己刚刚送走谢峰一行,天气就凉了下来。

    她也实在没有多少时间能够用来多愁善感。西羌人在边境的异动也让西北的许多城镇遭到了破坏,逃难的百姓陆陆续续到达了九边。

    在陈舒青看来,无论是将来想要凭借科举入仕的学子,还是身在职业学校想要习得谋生之计的学童,此时都不能置身事外,只读圣贤书,不闻窗外事。

    她不仅安排了学校里的孩子去帮助安置难民,还思索着如何能够进一步出一份力。

    七月流火,天气渐渐转凉。秀水的官府担心难民露宿生病,特地腾了一些地方来收容。只是身为主官的李博不在,一切就准备得很是仓促。

    那几名跟着她从宫中来到秀水的宫女,对难民甚是用心。

    阮芳甚至亲自来向陈舒青求情,想要求一些废旧的毛线。

    “请大人放心,我已经和方先生计算过了,只需要拿出咱们毛纺所废弃的毛线,就足以让二十名儿童免于寒冷,”阮芳的脸上赧然,虽然有几分犹豫,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声音低了一些道,“若是能将最次等的纺线也用上,就可以织出百名儿童的寒衣了。”

    旁人不清楚毛纺所和职业学校的情况,她和方玉、王念盛等人却是知道的。去冬毛纺所织出来的毯子等常规织物销量还不错,虽然没有恢复到段家经营时的水平,但也堪堪能够维持所招学生的食宿费用了。

    只是陈舒青所提议的什么“毛衣”等物,阮芳与方幺娘试着做过许多件,却一直乏人问津。九边的民众地处偏僻,也仰慕帝都风尚,瞧不上窄身窄袖的怪衣服。

    那些织成的衣服最后都被方玉做主发给王念盛班上的木匠学徒了——孩子们倒是纷纷表示这衣服干活很方便。

    陈舒青有心在今年好好琢磨一下如何推广毛衣,可是接连遇到谢峰被诬,秦兴昉出走等事,她根本抽不出身。阮芳等人也只能将全部精力放在潞绸的改良上了。

    随着招生人数的攀升,学校每月要开支的费用也越来越多。陈舒青几乎每日都在为此发愁,阮芳很不愿意为她添加烦忧,可是眼下的情形实在到了不得不开口的时候了。

    阮芳等人本是南朝百姓,因为战乱才被燕国俘获,期间见过多少悲惨故事,此时看到流散在秀水的难民们,更是心生怜悯。

    又兼九边地处北境,一入秋天气就一日一日地凉下来了。难民中孩童们本就在逃难路上吃了不少苦,秋风一吹,便有人病倒了。

    秀水官府安置这么多的难民已经左支右绌,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阮芳心中不忍,辗转了一夜,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来找陈舒青了。她原本只想要废弃的毛纱线,可是看着陈舒青温和面容,忍不住多说了后面的话。

    说来也奇怪,她明明比陈舒青大了好几岁,面对这位女官时却总觉得对方更有威严和决断力。她不知道,这是陈舒青在前世三尺讲台上磨砺出的师道尊严。

    不过这位原本威严的女官,在听到阮芳的提议后,脸上立刻焕发出闪耀的神采——这一刻,陈舒青又回到了她此世的生理年龄。她轻击双掌,赞叹道:“妙啊。芳姐,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原本还担心陈舒青会因为费用问题而推拒的阮芳长舒了一口气,她忙道:“大人放心,我们几个会在晚点之后做活,绝不会耽误白日里的事务。”

    陈舒青摇摇头,道:“那可不成。”

    阮芳一顿,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难道陈舒青并不同意此事?

    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便听陈舒青接着道:“咱们九边的寒风可吹得极快,光靠你们几人哪里赶得及。”

    少女站起身,半张脸被屋外射入的阳光染上了金色,观者炫目。她的声音本来只是普通,此刻因为带着几分雀跃,听起来十分悦耳。

    她道:“咱们全校一起办这件事!”

    .

    陈舒青正愁没有赈灾的法子呢,阮芳的请求正合她意。

    她很快就组织起职业学院的学生们一起参与到赈灾当中。因为之前已经安排一些年长的学生去协助官府安置难民了,所以这次就由熟悉情况的学生每人带几名旬班和晚班中擅长计算的学生前往城中各个安置点,统计难民的情况。陈舒青叮嘱他们尤其要注意妇女儿童和老人的数量。

    根据他们报回来的数目,毛纺班和丝绸班的学生在成熟织工的指点下负责织造“毛衣”和“毛裤”,正好练练学习了数月的手艺。

    木工班将毛纺所空置的屋子都收拾出来,并且打造了一些简单的木床。

    其余学生视自身情况,在阮芳和方幺娘的指挥下做一些清洗,梳理毛丝毛线的工作。

    她连白木书院中蒙学班的孩子们都动员了起来,鼓励他们每日散学后花一个时辰的时间,参与到拣选毛丝的工作中。

    秦氏跟着女儿忙了四五日,见到事情都渐入正规,便选了风和日丽的一天回秦家探望嫂嫂。

    洪氏的病情终于渐渐好转,脸上渐渐多了红润。她嘴角含着笑意,听秦氏将陈舒青这些天来忙碌的事情一一道来。

    “青儿是想要接纳一些难民吗?”听到木工班的准备,洪氏问道。

    秦氏摇了摇头,道:“青儿说安置之事本由府衙负责,她可不便插手。她担心冬天气温骤降的时候,孩子们生病,这屋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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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给他们看病用的。”

    洪氏听着点头,甚是欣慰,对秦氏道:“可见青儿谨慎。”

    秦氏免不得谦逊一下:“她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好在她父亲非常支持,其余教师都很用心,事情就办得很顺利。”首批三十件幼童毛衣都已经送到秀水官府的安置处了。

    洪氏微笑着拍了拍秦氏的手,道:“青儿做的好。她行这样的善事,身为舅母我也要祝几分力。这样吧,我来出这一冬所需的药材。”

    秦氏替女儿连连道谢。

    两人如此一番交谈,洪氏洪氏不自禁想起了远在北卢的兴昉,眼中便有了丝丝情绪。

    秦氏一看洪氏的神色,就知道嫂子心里在想什么。她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说了太多的劝解之话。同为母亲,她知道洪氏的担忧根本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开解的。

    洪氏看到秦氏这副表情,反而笑了,道:“他到底姓‘洪’,到底是洪家的子弟。”洪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忧虑,更多的却是欣慰。她似乎已经接受了秦兴昉的选择。

    她拉着秦氏的手,道:“你还记得吗。当年,殷雷也是这样子。”她很久没有提起自己弟弟的名字了。可是日日夜夜,她的脑海中时不时地出现那个身影。

    他永远年轻,永远意气风发,想要凭一己之力改变九边的危局。然而,他的一腔热血却被奸人破坏,又被杀戮斩断了。

    秦氏同样心中戚戚然,她的眼前也浮现出洪殷雷的样子,道:“洪大哥心怀家国,敢为人先。”洪殷雷的确是一个很有担当的读书人,他在束发之年便开始周游九边,深入了解这一带的民情地形。这才能在中呈给陆太傅的时务策中针砭时弊,获得对方的褒奖。

    只是他们都没有预料到,这件事竟然会给陆家和洪家带来灭顶之灾。

    斯人已逝,只给生者留下难以抹去的记忆。洪氏慢慢地道:“母亲老是和我说,担心他在外面乱说话,惹来事端。果然被她老人家说中了。”

    也正因此,洪氏在抚养秦兴昉的过程中,除了刻意隐瞒他的身分外,还有意限制他外出的次数。其中自然有防着他重蹈洪殷雷覆辙之忧。

    然而事情兜兜转转,竟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秦氏也只能安慰嫂嫂,道:“王家刚刚被女帝敲打过,不会像以前那般嚣张了。再说,兴昉如今身在谢将军麾下,他也会关照一二的。”

    洪氏点点头,又摇摇头,秦氏以为她还是忧虑难去,却不料她接着道:“洪家上下九十多口的血债,早就该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洪氏的眼中闪过一道利芒,秦氏猛地想起,自己的嫂嫂当年也是爽快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