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旖跑到糖水铺门口一看,愣住。
原来,流浪汉阿大坐在地上,怀里不知抱着个啥,拼命地护着;
一个大约四五岁大的小女孩正在哇哇大哭,还不停地用手指着阿大,仿佛阿大抢走了她心爱的玩具;
年轻的妈妈正牵着小女孩,不停地指责阿大,“你这人怎么这样,连小孩子的东西都要抢?”
年轻的爸爸满脸怒意,正用穿着皮鞋的脚,猛踹阿大宽厚的背,嘴里大骂,“踏马的你当老子是死人啊,还当着老子的面欺负老子的女儿?”
关春玲正在一旁努力劝说:“你别打他,别打他!他脑子有问题……你打他也无济于事啊!这样吧,我帮他赔钱给你可以吗?同志,你别打了,别让孩子害怕啊!”
关月旖听到了路人的议论:
“这是咋回事?”
“是这么一回事——这个小妹妹手里拿着一个公仔,然后不小心,公仔掉地上了。那个流浪汉就跑过来把公仔捡了起来,抱着。小妹妹就哭了,小妹妹的妈妈过来骂人,但是那个流浪汉……不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反正就是不肯把那个公仔还给小妹妹,小妹妹的爸爸就过来打人了。”
“诶,既然是个傻子,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没必要打人。”
“就是就是,难道他把公仔还给小妹妹了……你还敢真的要回来?不怕脏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你的东西被疯子抢了,你当然不心疼!”
“哎哟小妹妹哭得好可怜哟……”
……
关月旖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过去,拉住小女孩的妈妈,“阿姨,你别生气了,快哄一哄小妹妹吧!”
年轻的妈妈这才把小姑娘抱了起来,哄了几下。
孩子慢慢止住了哭泣,那位年轻的父亲也在关春玲的劝说下,停下了殴打。
可孩子父亲依旧很生气,“我们来这儿玩,刚花了两块钱给孩子买了个毛绒小熊玩偶,还没捂住三分钟……孩子不小心把小熊掉地上,他就冲过来抢走了!这光天化日之下啊,还有王法吗?”
关春玲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钱,递过去,“那辛苦您再去给孩子买一个吧!这一个,就要找他要回来,您也不敢要啊!”
年轻父亲已经消
掉了大半的怒火,虽然接过了钱,但还是板着脸儿质问关春玲,“你认识他啊?你是他……是他家里人啊?
关春玲解释,“我不是他家里人,只是知道一点儿他的事。听说他也有个女儿,被人贩子拐走了,他是为了找女儿,才……说着,关春玲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年轻父亲啊了一声,愤怒的表情瞬间呆滞,显然没想到会这样。
他赶紧把那两块钱又还给关春玲,“那大姐,这钱我不能收……会不会,是他那走丢的孩子也有个这样的小熊玩具,所以……
关春玲和那年轻父亲齐齐转头看向阿大。
阿大拼命地佝偻着高大雄壮的身躯,以至于他弯成了一只蜗牛,牢牢护住怀里的玩具……
以至于,大家压根儿就看不到被他护在怀里的小熊是什么模样儿。
关春玲没接那两块钱,对年轻父亲说道:“钱你还是拿着吧,一会儿好好哄哄孩子,你瞧孩子哭的,别吓坏了。
关月旖也去摊子那儿拿了一串煮熟的卤海带结,先是和年轻妈妈逗弄了一会儿小妹妹……
她遗传了关春玲的美貌与温柔气质,哄了一会儿小妹妹,小妹妹就已经破涕为笑了。
然后,关月旖像变戏法儿似的,变出了一串卤海带!
小妹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但已经咯咯咯笑了起来,看向卤海带的眼神亮晶晶的,伸手就想要。
年轻妈妈赶紧说,“哎不行不行,那是大姐姐的……
关月旖笑眯眯地把那串海带递给小妹妹,又交代道:“阿姨你要小心这个签子哦,别扎到小妹妹的嘴了。
一场风波化解掉。
那一家三口消了气,不再和阿大计较,抱着孩子走了。
不过,临走前孩子爸爸找关春玲买了三个卤蛋,然后趁她不注意时又把那两块钱放在她的摊位上了。
阿大一直缩在一旁,一言不发,还一动不动。
围观的人们还想看热闹,但因为他一直不动,最终失去了兴趣,渐渐散开。
又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不少后面来的人还以为围在这里的人是因为串串香太好吃而在排队……
无形中给关春玲带来了不少的生意。
关月旖也过来帮忙,
最
终黄爱萍母女俩也过来帮忙,
四个人忙碌了好久,差不多忙了两三个小时吧,食材用完了,关月旖张罗着要回去取,关春玲连忙说道:“不用回去取了,你去找红姐要就行了!”
红姐?
关月旖回头看了看糖水铺。
她果然进去找了红姐。
红姐是个胖胖矮矮、但笑容很有感染力的中年女人,“你是月月是吧!你跟你妈长得好像啊……来,过来这里拿东西!对了,刚才你没吃完的甜醋猪脚姜,我帮你收起来了,一会儿有空有你再吃啊!”
关月旖谢过红姐,把食材拿了出去。
帮着妈妈把食材放好以后,关月旖才发现,阿大已经挪到了一旁去。
他正怡然自得地带“孩子”。
“孩子”,正是他刚才捡到的毛绒玩具小熊。
只见他手法娴熟将小熊抱在怀里,还用他那件又脏又臭的破烂上衣盖住,既轻柔又有节奏地拍打了小熊,嘴里好像还在哼着歌……
关月旖惊呆了。
她居然觉得,狂野又雄壮的阿大,此刻竟十分具有母性光辉?
但很快,关月旖又被妈妈叫去一边帮忙了。
四个女人一直忙到深夜十一点多……
直到客流量慢慢减少,关春玲才张罗着收了摊子。
关月旖又注意到,妈妈收拾好摊子以后,阿大竟然也跟了来?
而阿大白天捡到的那只小熊,被他用衣服捆了起来,将小熊背在了身后。
活像一个背着孩子准备出门劳动的农妇。
不过——
关月旖压低了声音问妈妈,“阿大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啊?”
关春玲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小小声说道:“就让他跟着吧!我们回去再说!”
关月旖皱起了眉头。
很快,关月旖就明白了。
因为当关春玲推着自行车走到半路的时候,一群坐在马路边拿着啤酒瓶对嘴吹的二流子,正冲着她吹口哨:
“串串香,今天又搞得这么晚啊!天天这么晚,太辛苦了!你就跟着哥哥嘛,哥哥养你。”
“咦?串串香今天还喊了几个姐妹来啊?怎么?是不是还考虑到你一个人陪不了我们
那么多人,所以给我们一个介绍一个女朋友?”
“串串香!你来说一说,到底是你的卤蛋香,还是哥哥我的蛋香?”
“哈哈哈哈你应该这么说,串串香,我来尝尝你的卤蛋,你来尝尝哥哥我的蛋蛋……”
……
混混们发出了刺耳且嚣张的哄笑。
关春玲面色惨白。
黄爱萍和她妈妈也被吓够呛,哆嗦了起来。
关月旖被气得不轻,攥紧了拳头。
可是,她这边也才四个女人,对方看起来差不多有七八个男的,还都是年轻的。
没有胜算。
不过,混混很快看到了跟在关春玲身后,顶着一头乱发、身背小熊还昂首挺胸、雄纠纠气昂昂的阿大……
他们很快就不吭声了。
就这样,一众女人终于平安回到了平安巷。
阿大很自然地想跟着关春玲进屋。
被关春玲拦住。
他站在院子门口,很惊讶地看着关春玲,眼里还带着委屈……
关春玲去屋里拿了个被卷起来的纸皮,又走了出去,将纸皮展开,铺在何婶家门口。
阿大赶紧把背在身后的小熊解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小熊放在纸皮上,他也脱了鞋,坐在纸皮上,满眼幸福地看着小熊。
关月旖盯着阿大,心情复杂。
关春玲招呼关月旖,“快进来啊,还愣着干什么!”
关月旖又看了阿大一眼,回了屋。
黄妈妈本来对今天挣了多少很感兴趣,已经想好了一回来就要找关春玲打听一下的。
可闹了这么一出,黄妈妈非常担忧地问关春玲,“月月妈,那些混混……天天都在吗?这附近没有公安巡逻的吗?”
关月旖也看着妈妈。
她觉得不太对。
在回小镇拿通知书之前,她已经陪着妈妈在这儿摆了大半个月的摊,从来也没见过这些混混。
怎么她一回去、妈妈一落单,就有混混骚扰妈妈了呢?
果然——
关春玲恨恨地说了起来。
那些混混可能是酸辣粉老板找来的。
关月旖出发回小镇的那天,酸辣粉老板就没去摆摊。
然后那一天,城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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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门去美食巷那儿赶关春玲她们,说有人去他们单位举报,说小贩们影响治安、影响市容市貌什么的,非要赶了大家走。
后来,卖煎饼果子的小老板打听到了真实情况——他有一个老乡在城管大队当清洁工,问了一嘴才知道,是酸辣粉老板去举报的!
大家都气坏了,关春玲也生气。
然后大家就在商量,这个局面要怎么处理。
因为城管说,不允许小贩们再摆摊了,要么就是正儿八经交管理费,然后步行街管理处会固定划个地盘儿给他们。
可这个费用特别贵,和租店没什么两样,大家都不想出这个钱。
最终,还是关春玲出了个主意。
她说:“不如我们去找找那些正规店铺的老板,愿不愿意把他们门口的位置,出租一小块给我们。我们比对一下价格,看是管理处开的价格便宜,还是店铺开的价格便宜,哪边便宜我们就去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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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大家一起去问。
最终问到好几家愿意出租门口空位的店铺,又比对了一下价格,觉得比管理处的价格便宜好多,最终,大家一一分散。
关春玲就去了红姐糖水铺。
当时关春玲还以为问题解决了。
没想到酸辣粉老板知道大家都找到了“归宿以后,就更生气了!
因为,他虽然害得大家都不能再聚集在免费的美食巷那儿摆摊了,但他也不能在那儿摆摊了呀!
而且别人都找到了更好的去处——虽然要交点儿钱,但也因为是在正儿八经的步行街上,一来客流量更大,二来根本不会有人赶他们,大家的生意变得更好了!
可酸辣粉老板因为手艺不精,生意不好,根本没钱交摊位费!
他能不生气吗?
于是恼羞成怒的酸辣粉老板就找来了一群混混,告诉他们,关春玲是个单身女人……
这些混混秒懂。
他们开始在半夜关春玲回家的路上,特意等着她!
那次关春玲没有防备,甚至在这些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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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她时,她还误以为这些人是来找她买宵夜的,没想到这些人抓住她,要把她往黑乎乎没有路灯也没人的巷子里拖。
吓得关春玲尖叫——
电石火光之间,她突然想起李叔的交代,立
刻大喊,“阿大!阿大!抢孩子了!抢孩子了!
在那一刻,关春玲是绝望的。
因为这儿距离阿大夜宿的地方还挺远,她不确定阿大能不能听到。
但在她的衣裳被人扯坏的时候——
阿大冲了过来。
一个阿大,就把十来个混混给放倒了。
混混们大骂着走开。
阿大则浑浑噩噩地看着关春玲,似乎在等着她给他一个解释:不是说抢孩子吗?孩子呢?
当时关春玲比较激动,语无伦次地跟他说了很多很多,也不知道阿大听懂了没了。
总之,他默默地跟着关春玲,一直跟到平安巷。
如果不是关春玲阻止他,他大约还想跟她进屋。
不过,被关春玲拒绝了,他也没说什么,就乖乖地呆在何婶家门口,坐着睡着了。
从那天起,关春玲索性白天就管阿大的一日三餐,又交代他,她回家的时候,让他跟着。
也不知道阿大到底听没听懂。
也有可能是因为关春玲给他一日三餐,他就一直跟着关春玲了。
听到这儿,关月旖被气得不轻。
她心疼得要死,一把抓住妈妈,“你别没报警?
关春玲在讲述的时候,也想起了那天晚上可怕的一切,委屈得不行,抹着眼泪说道:“我哪儿敢报警啊!我是个摆摊儿的,万一报了警,公安找我要个体户营业执照、找我要卫生许可证,我哪拿得出来?我那不是想着,万一那些混混没被抓,而是我这个无证小贩被抓了呢,那可怎么办!
关月旖深呼吸——
“妈,派出所的公安是管治安的,他们哪有权力查我们的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这些是工商局才有资格查的!关月旖说道。
关春玲呆住,疑惑地问道:“真的?
气得关月旖直拍脑门儿。
诶,她的妈妈啊,还是吃了没有文化和常识的亏!
关春玲还是持怀疑的态度,“那……既然只有工商局才能查我们的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也就是说,城管大队是没资格管我们的喽?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赶我们走啊?
关月旖扶额,“城管大队是管市容市貌的,我们胡乱占用城市地盘儿,他们当然要管。
”
关春玲委屈地说道:“以前在桐叶镇可没人赶我们。”
“那是因为桐叶镇没有城管。”
看着妈妈这么低落的样子关月旖又心疼了“好了妈妈那此混混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好好休息吧!”
这下子轮到关春玲紧张了“你来处理?你一个小孩子……你怎么处理?”
“我告诉你啊关月旖你可不能干傻事!可不能像那天似的一个小小孩子居然还想揍那个卖酸辣粉的你才八十二斤!那个胖子至少一百八十二斤……”
“就算那些混混不至于个个都有一百八但他们人多……”
“妈!你以为就他会举报吗?我也会举报啊!”关月旖说道。
关春玲:……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哦举报啊!”
她下意识又想反对可想了想又说道:“只要他们不没收我的摊子……那你就举报吧!”
黄爱萍妈妈也安抚了关春玲几句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她和爱萍是不是就跟着关春玲干了。
关春玲这才说起这段时间她挣了多少钱如果黄家母女加入的话能分给她们多少。
基本上就是收刨去所有成本包括租房、本钱之后
黄妈妈陷入沉思。
租房、车子、租摊位的费用是固定的
食材的成本呢刚才月月妈也说了大约在一半左右。
但月月妈一天能挣二百块钱左右刨去成本那就是每天尽赚七十块左右三成就是21元一个月就有六百元!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那……
岂不就是两个月至少能挣一千二?
而且还是包吃包住!
这时关春玲又说了句“有了你们啊想来我们以后的生意还会更好!”
黄妈妈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成!”
大家都笑了。
只有关月旖陷入沉思一心盘算着明天要怎么收拾酸辣粉老板。
关春玲让女儿教黄家母女怎么烧水洗澡怎么打地铺……
她则忙着收拾托架上的东西。
然后发现居然还剩了一盘子被卤汁泡过的萝卜块和海带?!
想了想关春玲索性拿出来分给大家吃。
但晚上收摊前大家已经分吃过一次没卖掉的食物了都说吃不下。
最后关春玲只好端出去给阿大吃。
阿大正在哄“孩子”睡觉。
见关春玲突然走了出来他还有点儿不太高兴嫌她吵他孩子睡觉了。
可一见她是端着食物来的……
阿大又由衷地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关春玲没说什么东西递给他她就走了。
阿大接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萝卜块和海带已经被卤得绵软入味。
刚才关春玲还在萝卜块上淋了点儿酸辣的蒜蓉酱。
味道就更好了。
吃到最后一块萝卜的时候阿大突然想起来孩子还没吃。
他很震惊又很懊悔可看着安静睡着的“孩子”……
最终他还是把那块萝卜吃了但刻意放轻了咀嚼的声音。
他心想明天得找那个月月妈要一份不辣的吃的他家月月还小吃不了辣。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