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睡的都不好,林舒玫明显能感受到自身睡眠质量的下降,甚至有些习以为常了。
凌晨一点多才修好图,放下电脑睡觉,吃了几片安眠药,含在嘴里,安眠药贴到了上颚,不用去添,慢慢融化,味道有点苦。原以为医院开的药会有效果,但依旧是睡不着,好不容易闭上眼,睡了没多久就醒了,她爬起身,又吞了一片安眠药,断断续续算下来一晚上醒了三次,最后一次睁眼是在五点半,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林舒玫对着手机算了算时间,无奈叹了口气,有效睡眠都不超过四小时,这压根就没睡多久。
翻来覆去好一会,想着反正也睡不着干脆早点起床算了。
自从那天她把齐嘉砚的手夹了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
白天里在工作室忙上忙下的,晚上回家的时间也比平常晚了好多。
林舒玫也不知道,齐嘉砚是没回家还是和她一样挑时间,避免了见面的可能。
今天起得早,她悄咪咪地走到齐嘉砚房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本以为能听到些房内的动静,但里面似乎安静的很,听了好一会,什么都没能听到。
按照这个时间点,齐嘉砚应该已经在卫生间里洗漱的,不可能连半点水声都没有的。
林舒玫咬了咬下唇,她太想知道齐嘉砚究竟有没有在家,也想知道两人是不是相互躲着彼此。犹豫到最后,还是壮着胆扶住门把手往下按。
“咔嚓”
门被打开了,一眼望去,房内空无一人。
一阵凉风把半掩着的窗户吹开,外边的雨突然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刚才起床时就感觉今天天气不太好,可能会下雨,但林舒玫没想到这么快下。
紧绷的心在这一刻松了下来,回到自己发房里,林舒玫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家里少了人,少了个朝夕相处的人,突然有些不习惯。
其实该是庆幸的才对,齐嘉砚不在家,他们就不会再出现对峙不下,谁也不让谁的情况了。
这样也不会有人在怪她,让她觉得情感的变质和情绪的泛滥是她的错。
这几天齐嘉砚应该是不会再回家了,可能搬到公司去住了,也有可能住在集团旗下的酒店里。
林舒玫躺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还是会忍不住去想有关齐嘉砚的事。
“喵——”
“嗯?”
听到床边有猫叫声,林舒玫丢开盖在脸上的枕头,翻身下了床。
“瓜子怎么是你啊?”林舒玫一把抱起正在蹭着她脚踝的瓜子,脸贴在猫耳朵上蹭了蹭:“还是你最好了。”
猫咪被她蹭的“喵喵”直叫,挥着爪子以表抗议。
“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
林舒玫把瓜子放在腿上,挠它的脑袋:“等下我要去墓园,今天下雨不能出去花园里晒太阳玩耍,那就乖乖待在家里吧。”
林舒玫把猫咪重新放回到地上,准备去换衣服,等邓瑗一来就可以出门了。
谁知小猫蹭着她的小腿,还用白色的猫爪去挠她,跟撒娇似的就是不肯放她走。
林舒玫蹙眉想了会,这才明白过来,小猫咪这是饿了。
“齐嘉砚没给你喂猫粮吗?”
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说出口时,才发现自己真是有点糊涂了。人都不在家,刚刚不是才去确定过了吗?
平日里,齐嘉砚去公司前会给瓜子喂一餐猫粮,接下来就是家里的佣人喂。这是家里不成文的规定。
“饿了吧,他没给你喂吃的,还消失了。”林舒玫蹲下去,抚摸着小猫的后背,小声骂了一句:“真是个恶毒的人。”
猫咪眯眼“喵”了一声,林舒玫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就当它也同意她的说法了。
邓瑗打电话来时,林舒玫已经换好了黑色的正装,拿了把伞就出门了。
雨一直下不停,林舒玫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挂在后视镜上的晴天娃娃发呆。
从有记忆起,这个晴天娃娃就一直挂在邓瑗的车里。
小时候她问过邓瑗,车里为什么会有个晴天娃娃。
邓瑗和她说:“是爸爸留给我们母女二人的。”
邓瑗还强调说,爸爸的名字是林城,而并非齐序康。别忘了自己姓林,也别忘了想念爸爸。
这样的提醒时常能从邓瑗口中听到。
其实林舒玫对齐序康并没有多少情感,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最多也只有很浅薄的养育之请。
邓瑗的提醒无可厚非,当然她对亲生父亲林城的印象,也只停留在邓瑗和黄悦英只言片语里。
邓瑗会说林城的好,而黄悦英只会说林城的坏话,小时候她对林城的印象永远都处于一种很割裂的状态。时常在睡觉前会去想,爸爸到底是坏还是好呢?
她也不知道。对亲生父亲的印象,到现在也依然是模糊不清的。
林舒玫去看了眼驾驶座上的邓瑗,她今天没带妆,一身黑衣,脸色有些憔悴,细细一看,还能看到眼角的鱼尾纹。
平日里邓瑗都是化着精致妆容,穿着得体出现在大家面前,林舒玫也是今天才发现,妈妈的皱纹比以往多了好些,即便是用再多的钱保养,也掩盖不了岁月留下的痕迹。
“嘉砚今天怎么没跟着来?早上给他发消息也没回,你和他说了吗?”邓瑗打转着方向盘,猝不及防提了这一问。
林舒玫没想到邓瑗会提到齐嘉砚,靠着座椅的后背一热,怔了怔才答:“不知道,可能工作忙,他不是快要结婚了吗?恐怕是忙得不可开交吧,不来也正常,谁敢乱发消息给他。”
这次轮到邓瑗愣了愣,踩油门的力度松了好些,听着林舒玫那不对劲的语气,知是瞒不住了,叹了口气解释说:“还是让你知道了,妈妈和外婆她们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林舒玫打断:“我知道,我也没有怪你们,说来说去这件事也是齐嘉砚让你们瞒着的。”
邓瑗:“这婚事也是齐序康给他安排的,我瞧那孩子不大乐意,他不和你说也是怕你担心。”
林舒玫无所谓“哦”了一声,把头转向窗外,盯着被雨水模糊的街道:“那他会和许容结婚吗?”
雨声有点大,林舒玫说话的声音又太小,邓瑗没听清:“你说什么?”
默了半晌,林舒玫才重复刚才的问题:“齐嘉砚会和许容结婚吗?”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邓瑗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这门婚姻齐序康很重视,跟利益挂上钩子的事,不愿也得愿。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次没成功,齐序康也会费尽心思安排其他的联姻对象。像嘉砚那么懂事的孩子,我想他也会以大局为重。我们这些人的婚姻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说到后面,邓瑗的语调变得越来越缓,末尾的一句话,也随着雨打车窗的嘈杂声消散。
林舒玫自然懂这个道理,邓瑗和齐序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样的答案,好像也不算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最后,她情绪异常平静,道了一声“嗯”。
来到墓园时,大雨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雨水滴落在道路旁边草丛的泥土里,水土交融,空气中捎带着泥土的本味。
林舒玫和邓媛分别撑着伞,踏着雨水,一路走到了林城的墓碑前。
天边灰蒙蒙一片,黑伞一撑,更是把本就不多的弱光抵挡在了伞外。
视线被伞的边沿遮盖大半,林舒玫只能看见,一把倒在地上逐渐被风带远的黑伞,还有邓瑗蹲在墓前微微颤抖的背影。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林舒玫才会觉得,一向性格坚韧、精明能干的妈妈,背影会随着哭泣声变得瘦瘦小小。
那些陈年往事,林舒玫也是听邓瑗和黄悦英说的。
父亲林城是邓氏彩妆集团的一名员工,机缘巧合之下,与邓瑗结识。两人很快相恋,然后坠入爱河。
但邓家里看不上林城,邓瑗和林城是被迫分开的。在这之前两人其实私底下偷偷领了证,那个时候邓瑗也已经怀孕了。邓父和黄悦英气不打一处来,把邓瑗关在老宅里,不让她出去见人。原本邓家给邓瑗安排的婚事就是齐邓两家联姻的,自然不会让邓瑗一意孤行。
林城为了把邓瑗救出来,冒险跑去邓家,恰好刚好那天齐序康也在,情绪激动,一个不小心把齐序康推到在地,额角都磕破了,流了满脸的血,邓父见状也是气的当场昏倒。
邓父本身就患有心脏病,这么一闹后,病情愈发严重,在林舒玫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
邓父一走,邓家的走势开始向下,邓氏全靠黄悦英和几位大股东支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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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也有帮忙,但向下的趋势仍是不可避免。
至于林城,齐家和邓家不要赔偿也不要和解,最后他被送进了局子里。
入狱后,林城也因为晚期胃癌,在不久后就病死狱中。
邓瑗和她说,林城的胃癌完完全全都是自己作出来的。没日没夜拼了命的工作,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餐,就是为了存下钱,好有些资本能去迎娶自己心爱的人。
当然,林城这样的行为只有邓瑗看了会觉得感动,在旁人眼里,这种行为就是凤凰男入赘前让自己体面一点的作秀罢了。
林城和邓父接连去世,对邓瑗的打击是最大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邓瑗都困于自责和内疚,还有丧失爱人的悲痛。她开始责怪自己,时常会一人坐在天台上发呆,一坐就是一天。情绪跌落至最谷底时,是没情绪,那时她觉得对所有事都丧失了兴趣,就连生存活着,也变得可有可无。
一把小刀就能解决掉所有的烦恼,邓瑗没有多想,家人朋友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人在真正想死的时候根本不会顾及这些。于是,她拿起那把小刀,对着自己的手腕一刀又一刀地划。
血水淌入浴缸,混合温热的水,绽成一朵又一朵艳丽的大丽花。
还是黄悦英及时发现了邓瑗,急忙把她送到了医院,这才逃过一死。
黄悦英见女儿如此,也不敢再提堕胎和婚约的事。
邓瑗生下林舒玫之后,就一直以酗酒这种方式来发泄情绪。
八岁前的童年,林舒玫总觉得妈妈自己冷冷的,甚至于有些害怕邓瑗。所以小时候和外婆黄悦英的感情更为深厚些。可当看到妈妈在深夜里买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也会跟着心疼,跟着一起哭。
至于被耽搁的婚约,齐家那方,尤其是齐序康,表示可以等。齐邓两家也都清楚齐序康为何愿意等那么久,毕竟玩咖可不会想被婚姻束缚。何况这玩咖还带着个私生子。
这么一等就是八年,黄悦英老了,身体上的毛病也越来越多,作为独女的邓瑗不得不慢慢从悲哀中抽离,开始打理接手公司。
邓瑗也从酗酒消愁,到用繁忙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也就是在林舒玫八岁那年,邓瑗为了挽救已经是在下坡路的邓氏彩妆,接受了当年一拖再拖的婚约,选择和齐序康重组家庭。
小时候林舒玫对事物的判断还处于很模糊的状态,她不理解也不明白邓瑗。
随着时间渐渐长大,心智成熟之后,她尝试过站在邓瑗的角度回顾她的半生,得到了只有身不由己的感悟。
“妈妈。”
林舒玫伸出手,搭上邓瑗颤抖的肩膀,伞往前方移,挡住了从天空飘下,本该打落在等瑗身上的雨水。
她轻轻拍了拍妈妈的背,用温柔口吻说:“妈妈,你别哭了。”
林舒玫也知道这一句安慰的话语很是苍白无力。甚至起了反作用,蹲在墓前的邓瑗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哭声一度盖过雨声,听的林舒玫心脏被狠狠一揪,揪的心疼,疼到蕴在眼眶里的泪水,溢出了好几滴。
夏雨越来越大,一颗颗雨水砸到林舒玫脸上,压在眼睫,重的睁不开眼睛,刘海已经被打湿了,冷湿的感觉渐渐侵袭全身,她站在雨幕里低头呜咽,雨声与哭声交织。
“我来晚了,抱歉。”
平稳的男声忽的从身后传来,林舒玫全身一僵,她抬起头,却没有转身。
雨水无情的打击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一把深蓝色的伞落在她头顶上,隔绝了外界的所有。
齐嘉砚调整了一下伞的位置,走到了林舒玫身边,朝着墓碑的方向弯腰鞠躬,手撑伞的动作始终保持不变。
齐嘉砚:“手头上有个合约要处理,最近有点忙,下雨天,交通不畅,哥哥和你道歉。”
林舒玫没理会,往前垮了一大步,离邓瑗更近,离齐嘉砚更远,半个身子暴露在滂沱大雨里。
见状齐嘉砚也向前走了一步,这回他伸手揽住了林舒玫的肩膀,将她扼住。
齐嘉砚靠近她耳畔低语:“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林舒玫讽笑一声,她和谁过不去难道他不清楚吗?
林舒玫不是没试过挣扎,但越是挣扎齐嘉砚的力道就越重,最终以无果收场,只能任由他这么困住自己。
邓瑗还在墓碑前哭,全然不知身后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