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叶谭出了小区,沈阳说:“去彩票店问问领奖的手续。”
调查的警员在店里,手里的平板正放着导出来的监控视频。
叶谭跟店老板说了具体来店里买彩票的时间,让老板把这天的监控调一下。
沈陌看到叶谭来店里的视频,“这两个人对上了。”
老板说了记忆中两个老头合买彩票的事。
车上,叶谭一直不敢问,拖到现在实在憋不住了。
“怎么了?”频频看过来的视线,很难不让沈陌注意到。
“我家里提取的指纹有结果了?”叶谭不想骗自己。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沈陌注意右侧有人超车。
“真话。”叶谭现在心已死,没什么可失去的。
“指纹对得上。”沈陌道,“穿着拖鞋的脚印别扭。”
“假话呢?”叶谭想听听沈陌能编出什么花来。
“科学技术发展到今天,假的指纹膜不是没有。”沈陌并非在安慰叶谭,事实是他见过。
“除非DNA鉴定,别的真不好说。”沈陌说,“你不是怀疑对方故意留下痕迹,就跟打电话的人背书一样,想让你相信。”
“嗯,不说他了,眼下的案子要紧。”叶谭换话题。
说起案子沈陌有自己的判断:“不是为了彩票,仇杀的概率更大。”
“整个单元的住户都询问过了?”现场采集样本的人数不多,叶谭怀疑嫌疑人跑了。
“有两户人家不在,据邻居说出差在外,电话要到了,打过去没人接。”沈陌停车,到了。
进了办公室,叶谭喝着热茶:“你家对门的房子卖多少?”
“你中的奖够了。”沈陌伸出两根手指,“装好的,极简风格你会喜欢的,采暖、通风、朝向都不错。”
“我明天去领钱。”叶谭迫不及待想买下房子,彻底安定下来。
沈陌在整理案发现场拍的照片,有疑点的照片放在最上面。
叶谭凑过去,看出一丝端倪。
“换了屋睡觉,原因是太吵了?”
沈陌嗯了一声,通知在外走访调查的警员,留意死者家对门户主的行动轨迹。
“门开着,熟人做案的可能性更大。”沈陌手指在照片上轻点。
“杀了人不关门,为什么?”按理说,关门关窗才正常,沈陌对此存疑。
“来不及关门。”叶谭想到一点,“孙启说四点半到了死者家,会不会凶手没走,而是躲起来了?”
“走之前不关门吗?”沈陌还在纠结。
“环卫进入死者家,这点不合理。”叶谭按正常思路琢磨。
“门开着一条缝,通常而言家里肯定有人,环卫进去干嘛?熟人之间的闲聊?”
“小区里都是熟悉的人,或许借个打火机抽根烟,或是问问死者家里有没有要扔的纸箱子之类的。”
沈陌看到过,环卫捡扔掉的纸箱、易拉罐攒起来卖钱,这些都是无本的买卖。
“你说的有点道理。”叶谭一琢磨,完全说得过去。
再看死者的伤口,一把菜刀砍在了脖子上,凶器还在,指纹有被擦掉的痕迹。
“人睡得这么死?”从照片上看不出反抗或是打斗的迹象,叶谭纳闷。
“老年人睡得早,孙启说当晚九点多去见的死者,那个时间正是彩票开奖阶段,人走后歇下的时间不超过十一点。”沈陌就事论事。
“死亡时间是当晚还是凌晨?”叶谭没有看到这部分信息。
“在验尸。”沈陌也在等消息。
叶谭捏着下巴:“杀人前说不定跟死者有过沟通,杀人后处理了现场的一些痕迹,心里素质挺强啊!”
一条短信刚至,屁股都没坐热乎,又得跑一趟。
来到案件发生的小区楼门外,等在那里的警员走上前。
“死者对门的邻居回来了,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菜刀,看到我们过去就想溜,还好堵在了家门口。”
“上去瞧瞧。”沈陌记起‘不良于行’的叶谭,“你呢?”
正说着话,楼道里跑出一人,直奔站着说话的警察去。
孙启快被家里人烦死了,都说了不是他干的,连番的问来问去,比警察问得还细,吓出一脑门的冷汗。
赶紧的借口有人找溜之大吉,再审问下去彩票的事一准瞒不住。
看到警察的孙启有了主心骨:“警察同志我想起件事。”
“你说。”沈陌听着。
“老马有个喜好,夏天睡阴面那间卧室,其他季节睡阳面的卧室。”孙启回忆起老马死在了阳面卧室,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兴许是条线索,孙启就来找警察说明。
“是因为夏天阴面凉快,少开或不开空调能省出一大截电费。冬天天冷他就去阳面的卧室,在暖气来之前多多少少又能省出一笔电费。”
“行,知道了。”沈陌正准备上楼去。
孙启是个有眼力介的,“那你们忙,我去买菜。”
沈陌朝轮椅上的叶谭勾勾手指。
“要不我背你上去。”沈陌转身背对着叶谭弯下腰。
叶谭拍了沈陌后背一下,递去一记‘你屁事太多’的眼神。
“我自己能行,扶着楼梯扶手慢慢上去,快走吧你。”
叶谭在外得装作伤还没好,知道内情的沈陌还来这一套,闲得。
沈陌笑笑不说话,带着警员上了楼。
进屋,沈陌扫过被迫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不急着询问,在屋里走了一圈。
阳台上一股烧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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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的烟味,大开的玻璃窗边缘有零星的黑灰。
头顶的晾衣架上好几件干了的衣服没收,半干的套袖孤零零的挂在风口处。
好像缺点什么,一件围裙?
厨房,不锈钢的架子上做饭的家伙什挂满。
沈陌打开柜子,看了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少了一把平常用得最多的菜刀。
回到客厅,沈陌往沙发边上一站,审视对面忐忑不安捏着手指头的户主。
茶几上放着一把带盒子的新菜刀,跟死者身上的那一把一样。
警员开始问基础的个人信息,沈陌往门外瞥去一眼。
叶谭上了楼,靠在大开的防盗门外,往屋里瞅了一眼。
“进来。”沈陌朝叶谭招招手。
叶谭摆了摆手,他就不进去了,还得戴鞋套,对于他这个‘伤员’很不友好。
沈陌走过去,轻声问:“看出来了?”
“是他,但是……”叶谭停顿了一下,不好描述。
沈陌问警员要来纸笔,“画下来。”
叶谭边画边小声道:“不是整个人生前的样子,就只有一个脑袋,而且面部表情格外的让人无法评断。”
叶谭画得很细致,时不时抬头看向房主的背后,一颗人头上表现出了茫然无措,挺神奇的。
“来自死者的疑惑?”看到画像上的面部表情,沈陌脱口而出。
“很少见,一般是怨恨居首,再就是漠然,眼睛和脸上是不带情绪的。”叶谭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以我的理解是,杀人只杀了一半,戛然而止。”仅仅是叶谭突如其来的一个不成熟的念头,不保准。
沈陌深思良久,一通打来的电话使扑朔迷离的案子有了新的解释。
“等会在说。”按下不提,沈陌走到沙发前询问。
“你家常用的菜刀呢?”屋里头除了菜刀,有好几个地方不对劲,沈陌看在眼里。
“丢,丢了。”卫良战战兢兢说。
“丢了?”沈陌认真道:“丢了也行,得说明丢到了哪里?哪怕你卖给收破烂的,也得描述出对方是男是女、高矮胖瘦,是不是认识的人,有没有联系电话等等。方便警方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去找人,找到那把菜刀证明你的清白。”
卫良的手心里直冒冷汗,眼神躲闪不敢与人对视,低着头想解决办法。
“别人偷走了。”卫良垂死挣扎,认了他就得进看守所。
“指纹和脚印提取比对一下。”沈陌不再问下去,很显然对方的心里防线不强。
沈陌临走前下了一剂猛药,“打扫的再干净,头发丝什么时候掉的谁都预料不到。”
“我,不是……”卫良手抖紧握成拳,内心十分煎熬。
沈陌走到门外,扶着叶谭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