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巫偌点点头,乖巧地应了声。
没有别的事了。阿香的踪迹已经断了,传声蛊的瓷瓶也已经碎裂,另一只属于对方的小虫不知爬去了哪里,大概是堙灭在干枯的焦土中了。
要回去了吗。
巫偌看着剑修女子再次瞪了姜青北一眼,后者终于吐了吐舌头,御剑一股脑地飞走了。
荒凉的乌山再次只剩下她和对方,还有她低沉寂寞的思绪。
“节哀。”剑修女子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像是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她迟钝地点了点头,看着对方重新召唤了飞行的重剑,立在她的脚边。
她麻木地跟着对方走上了剑,麻木地飞行,却在稍稍升起一处高空时,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半件破破烂烂的彩绣外褂静悄悄地挂在一颗树上,树皮已经半黑,是烧焦的颜色。
那是阿香离开时的外衣,是好友最喜欢的一件漂亮的裙子。
……
剑修并未送她至部落,只是将她送到两人相遇之处,又在她身上设下了一道有防御力的符咒,可保护她回去的路上,不被魔修近身袭击。
或许是不想涉入苗疆的因果,对方只言片语也未提及,甚至也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沉默地将她放在山丛。
要和神仙姐姐分开了。
鼻尖仍然存在着对方身上浅淡的清香,像是出云流霞淤积的雪。巫偌钝钝地站在原地,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对方与她并不是一路人。
她天生对别人的情绪有种格外强烈的感知,在她掏出自己的传音蛊时,她能够感受到对方有一丝轻微的不虞,只是尚未明说,她便也装作不知。
这般光彩照人的神仙…同样也会苗疆蛊术存在偏见啊……
只是对方有些高尚的涵养和高洁的品性,又护着她一路,然而现在,也到了分开的时候。
她只是对方随手救下的一个过客,萍水相逢,大抵是两人生命相交的唯一一次缘分。
“你回去吧,此处已无魔修踪迹,尚还安全。”
“好,谢谢您……”
剑修女子拨了拨长发,脚步缓缓踏入虚空,一步一个虚无缥缈的足印。高挑的发带随风飘扬,在夜空中飘飘然,如同飞舞的雪蝶,美得不可方物。
在对方的身形即将消失的那一刻,巫偌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忽地转过了身,对着对方离去的方向大声道:“姐姐,我能不能问问您……”
那身影消失了。
夜空依旧很灿烂,乌青色的苍天宛如辽阔的穹窿,天地之间的灵气尚未消散,星空依旧,月色被流云遮掩,一片清幽。
巫偌忽地意识到,那剑修女子离开时的背影,仿佛九天的明月,璀璨流光。
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每夜抬头可见的月亮,是这么美。
……
重新踏入苗疆村落时,天色完全转黑。
巫使大人已经回来了,神色慌乱局促,见巫偌平安回来,着急的很,拉着她问东问西。
“没什么。”巫偌敷衍道,“我找了一圈,没找到,摔得好疼就回来了。”
她不愿与部落里任何一名族人离心,却也对巫使大人平添了一份警觉之情。
她知道,对方舍弃两名族人乃是无奈之举,大概在她不知道的背后,巫使大人受到的压力与心里责备并不比她小,可她却又会忍不住多想。
若是对方……真的是引狼入室呢。
思来想去,她隐瞒了自己遇到那剑修女子的事实,只是把自己磕青了的腿展示给对方看,面无表情地去敷药。
巫使大人也没有多说,只是寻了药油给她,又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声。
巫偌回了自己的小床,却也心中思绪摇曳,怎么也睡不着。
像一场梦,却又是一场带着绝望和痛楚的酸痛。
这一日变故太多,对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来说太过沉重,无论是朋友的离去,久违的心动,又或是部落黯淡无光的未来,都足以让一个女孩在一瞬间压垮,却也在一瞬间成长。
她仰在床上,一旁的床榻空荡荡的,袖口的小虫爬到手腕,又重新爬回透明的瓶皿里。
“偌偌……”
仿佛耳边还能听到好友在呼唤她,只是一切都随着重大的变故而消失,她的血液像是在雪山里泡着,骨髓被打碎,埋在冰冷的山涧里。
轰隆——
窗外响起了惊天的巨雷,激烈的电光在云层中久久穿行,发出刺眼的白光。闪电如同奔腾舞动的雷蛇,在云层间长久地舞动着,似九天之下贯穿的雷虹。
似乎,是有大乘的修真者突破了。
这天象,出现在与苗疆部落一崖之隔的至元仙宗的穹顶里。
巫偌被巨大的声响惊起,雷声很大,雨声也是,她坐了起来。
好壮观的闪电……就像仙人要渡劫了一样,但这和她无关。
雨水滴滴答答地吹进尚未关严的窗户,她撑着伞穿过屋檐的回廊,一个人坐在祭台上,看着面前属于自己的盆皿,轻轻地滴下一滴血来。
脑海中,又不自觉地回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个女人。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知道对方是一个名门正派的师姐,大概是修真界中的精英翘楚。
而她……未来的她,在不久的未来,就会是被视为魔修阵营的苗疆蛊女,大致会被修真界视为邪佞之徒。
如果下次再见到,如果那时苗疆已经被魔修蚕食……她会被对方杀掉吗,会像今天的那个魔修一样,被剑修女子一剑斩去臂膀,削成肉块?
她手上的动作慢了些,指尖殷红的血液缓缓滴在盆皿上,几团幼小的虫卵积聚在一起,很快便将鲜血吸食入腹。
一滴,两滴……
不,不会的。对方知道她修习蛊术,却没有当机立断放弃她,而是救下她回部落。
或许,对方对她,也是有那么一点点怜悯在呢……
那她,也能在风声和雨声中,偷偷诉说一下自己偶尔为之的心动吗。
柔软的指尖触碰在蝶蜕的空壳上,还有蜈蚣的脚,蝎子的尾尖。种种圣物被殷红的血液滴在头梢,又被封在密不透光的瓷瓶皿器里,渐渐相互蚕食。
如果对方能喜欢自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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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如果……
大雨哗啦啦地砸在空旷的祭台上,正中央的小棚几乎遮不住湍急狠戾的风声。豆大的雨滴顺着侧檐滴落在地上,砸在巫偌的脚边,弄湿了少女过膝的裙摆。
她在雨中,听了整整一夜。
而那不透明的盆皿里,一切的圣物都已经被吸噬殆尽,只剩下一枚肉粉色的小珠,静静地缩在皿器的一角。
那日苗疆的清晨,红霞满天,是失传已久的绝世蛊术重新降世。
而在一崖之隔的至元仙宗,因有仙人渡劫历练,灵气急剧扩散,一夜间,催开了满宗门上下的十八般天材地宝。
连带着这崇山峻岭般的悬崖,都开了无数的花。
巫偌把盆皿放好,她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心事,只是在同其他友人去悬崖远眺时,得知了昨日的天地异象来源于何。
——至元仙宗的落雪峰峰主,成功接收了百命传承,成千百年来,无情道的唯一传人。
灵气出溢,百废俱兴,修真界一片生机盎然景象。
就连她巫偌,一个小小蛊修,都在机缘巧合之下悟了天命,不仅开了窍功法大涨,还炼制出失传已久的绝世情蛊。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抱着自己的小瓶子在悬崖边上坐了很久,还偷偷下了一次山,去她和那剑修女子相遇的地方等了一天,最后无功而返。
这样最好了。她可舍不得给对方下蛊,就让这情蛊封存在她的柜子里,当成少女一生一辈子唯一的心动吧。
大概是无情道大能的问世,魔修一时间不敢有所动作,很长的一段时间,苗疆的村落都是静谧如初。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不过巫偌已经毕业,她被巫使大人认命成为了圣女,共同教导村落里的女孩子修习蛊术,强身健体。
这段时间发生了件事,隔了几个月,消失已久的金花莫名回到村落里,已经摇身一变,成为“杏林宗”的关门弟子。
据说,她是魔修掳走,却为杏林宗的长老所救,对方看她天赋异禀,又有医蛊修习的底子,便收纳她为弟子,带在身边。
金花也冠了那长老之姓,此时身世已不同凡响,但来了苗疆竟还态度友好,甚至纡尊降贵地指导一番新生,还送了巫偌几个修真界的精美裙裳。
“以后我就是你们在修真界的人脉,叫声金花姐姐,我就帮你们。”
巫偌借此机会,尝试问了句关于姜青北的师姐,却得到对方困惑的回答:“姜青北?不认识,哪个野鸡宗门。她师姐我就更不认识了啊,修真界这么多人,我哪熟悉过来。”
莫非那女子是个小宗门的散修。
巫偌并未再过深究,只是把这件事当成个生活中的小插曲。
身为苗疆圣女,她开始向巫使大人学习主持与神祝,逐渐承担起成年女子应有的责任。
比如,她从部落外设了结境,一旦有人触发禁制,她便能立刻采取措施,护部落于无形之中。
时间悠然而过,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与至元仙宗接壤的万丈悬崖,空中的雾气突然变了样子。
而她,在悬崖的最下方,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