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迅速反应，假装接听实则按了挂断键，边接边走，离开了绫芽这一节车厢。
“喂？妈。”
“任务已经结束了，刚从医院回来。”
“没事，过敏了而已，碰到同学了，跟同学一块去的。”
雨城绫芽愣愣看着他离开，想着确实有人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接电话，并没有过多在意。
打给夏油杰的通话传来了忙音，一般情况下，忙音都是对方挂断。
但这次，比起生气，更多的是疑惑。
什么情况？
被绑架了？
就在此时，电话打了过来。
“绫芽？不好意思，我刚才按到挂断键了。”
“昨天收到你消息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手机就被我妹打掉水里去了，刚刚才修好。”
“你和悟在一起吗？不是，他什么情况？？你没事吧！”
雨城绫芽突然冷静了下来，那么多心烦意乱的情绪一并沉淀。
先前明明说好，联系上一定要狠狠臭骂他一顿，如今一点气也生不起来。
想来，或许一开始，她就不是因为他没回消息而生气的，只是心绪太过纷乱而已。
联系上他之后就很安心了。
“没事，五条学长误喝了青梅酒，喝多了而已。”
“当时有点烦就想跟你抱怨一下，谁知道你一直已读不回。”
“没事就好，他……酒品见人品。别跟他一般见识。”
风吹起少年的刘海，自己骂自己也并未产生丝毫的羞耻心。
——那种东西不存在的。
五条悟此刻没在地铁上，而是站在外面的马路边。
地铁前进的声音太过明显，而且时不时就有到站语音播报，暴露的风险太大。
“不过就算这样，绫芽……”少年的声音有些吃味，
“和他睡这种话，也不能随便讲吧？”
雨城绫芽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我……我当时太生气了，气话嘛。”
“好～”
“不过，下次再说这种冲动的话，是会被惩罚的哦。”他的语气带着一点别样的意味。
少女脸颊的温度又平添了几分，“不、不会啦……”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五条悟觉得自己快人格分裂了。
挂断电话，又过了好一会，五条悟才回到绫芽身边。
此时地铁都已经快到站了。
绫芽看向他，却发现他的嘴角青了一块。
“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少年侧过脸看向窗户一侧，玻璃上倒映出了他的脸，“我昨天原来……对不起啊。”
雨城绫芽眨了眨眼睛，“……你该不会，被夏油学长叫去，然后被打了吧？”
“……”
少年没有说话，窗户上倒映出他撇嘴的样子。
没办法，这样才比较合理嘛。
雨城绫芽不禁笑了出来：“没事啦，知道你爱闹腾，喝多了闹得更厉害了。”
“脸转过来我看看。”
五条悟转过了脸。
“有点肿啊，下手也太狠了。”她说着埋怨的话，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悟：“……”
感情是觉得对方吃醋了，心里乐着呢。
那我算什么！你们play的一环吗？
好像不对，就是我们……
雨城绫芽伸手，准备替他受伤的脸进行治疗。
手却在碰到他脸前一刻顿住。
随后将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像怪怪的。
不得不承认，面对他的时候，自己确实怪怪的。
说起来，我治疗根本不需要接触到皮肤啊。
昨天怎么鬼使神差就扒了他衣服。
他要亲我的时候、被其她女生看的时候，心里出现的异样感，
虽然极力去否认，但冷静下来面对，那确实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可是，刚刚打电话的种种迹象表明，她还是很喜欢夏油杰的，没有变心。
所以排除，因为她不可能同时喜欢两个人。
绝对不可能。
绝对！
但转念一想，从一开始，她不就犯过把夏油杰代入五条悟的错误吗？
再加上，上次短暂地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五条悟。
综上所说，肯定是和夏油杰本人没见过两次，
吃上代餐了。
毕竟五条悟的脸是我的菜。
我好牛。
而且，他们俩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像。
据说性格相似的两个人，关系要么很好、要么很差，所以他俩很像也不奇怪。
还是好牛。
不牛了，再牛就要变成牛头人的牛了。
以后还是要多抽空和夏油杰见面，哪有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一个月都没见着面的，非典型异地恋会出问题的。
爱情三要素，激情、亲密和承诺，我可没那么柏拉图式。
一旁的五条悟看着她将手从脸移到了肩膀处，别扭地托起了腮。
好像，自己变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诅咒的地点已经没事了吗？”雨城绫芽突然问向他。
五条悟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自己为了留宿瞎编的借口。
“咳，辅助监督没联系我，应该没事。”
“那学长你什么时候回东京啊？”她试探着问道，“刚刚阿姨打电话，在担心你吧。”
少年歪了脑袋，“这是在赶我走吗？”
女孩避开了他的眼神，没有说话。
五条悟托腮，撇过脸道：“我喝多了闹事还进了趟医院，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没有，不是的！”雨城绫芽立马否认，“你没给我添麻烦，是我自己的问题。”
暂时先和他保持距离，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比较好。
五条悟叹了口气：“好吧，我下午就回去。估计又是相亲局，推也推不掉，烦死了。”
“要不先处着得了，说不定是个不错的姑娘。”
心脏突然间抽痛的一下，升起一股酸涩的感觉。
雨城绫芽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下意识握紧。
又来了，这种感觉。
她嘴唇发颤，好想说，你别去。
不行，不能再做由着性子做这么荒唐的事了，他是五条悟，和你只是普通同学。
喉咙哽咽，生生将那些情绪咽了下去。
眼眶有些发热，她眨了眨眼睛。
什么奇怪的生理反应，我还真是过分。
“绫芽，到站了。”少年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恍惚中回过了神。
她点了点头，起身跟上了他的步伐。
下了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越过茂密的合欢树林，他们又回到了家里。
前院，两个小孩正蹲在地上铲沙子。
男孩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大一点的是女孩，约莫十岁。两人玩得很开心，似乎是姐弟。
雨城绫芽顿住了向前走的脚步。
五条悟疑惑的看向她。
下一秒，女孩拉着他迅速离开，来到房体侧面，完全避开了正门的视线。
“你不是说家里要给你相亲吗？快走吧，让人家女孩子等急了可不好！”她的眼神飘忽着，一刻也没有直视他。
五条悟直觉不对劲：“绫芽？”
“没事，你快走吧！”说着开始推搡起来。
“绫芽？”就在此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干什么呢，怎么不进去？”
雨城绫芽放弃了挣扎，站直了身子。
五条悟看向那个女人，四十岁上下，银灰色的短发，眉眼间同绫芽有几分相似。
“妈。”雨城绫芽唤她。
“进去吧，正好饭菜也做好了。事情都听外婆说了，同学身体没事吧？”
雨城和江关切着，眼神却撇开，没有落在女儿的身上。
绫芽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雨城和江看了眼她身旁的五条悟，挤出了一个十分生硬的微笑，似乎表情选择失误一般，非常不自然。
“你好。”五条悟虽然有些错愕，但还是礼貌打了招呼。
“进去吧。”雨城和江先一步往前走。
绫芽顿了几秒也跟了上去，五条悟紧随其后。
院里玩沙的两个孩子见到两人，其中的女孩走了过来，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姐。”
小男孩则躲到了女孩后面，揪着姐姐的裤子，怯生生地探出脑袋，看着两人。
雨城绫芽看着他，突然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雨城绘凛摸摸弟弟的脑袋，“靖彦，这是绫芽姐姐，叫姐姐。”
雨城靖彦抗拒地摇着脑袋，“她不是我姐姐！我不认识她！”
雨城和江立马跑过去，教训道：“靖彦！怎么说话呢！快给姐姐道歉！”
四岁的小孩一下子哭了出来：“可是我真的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叫她姐姐！”
“靖彦！再这样没礼貌妈妈要生气了！”
“呜哇哇哇！！”
“好了！”雨城绫芽打断了这场闹剧，看着雨城和江，语气有些嘲讽，
“别什么事都怪一个孩子。”
雨城和江这才第一次正视女儿，视线却又很快垂了下去，手不禁抱紧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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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始终跟在绫芽的身后，双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走进客厅，饭菜已经端上了桌，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中年男性，约莫是绫芽的父亲。
外婆端着煮熟菜上了桌，看到两个孩子回来，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绫芽，小悟，你们回来了啊！小悟，身体不要紧吧？”她拉着五条悟的两只胳膊左看右看，
“都怪外婆，让你误喝了酒。你说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上哪给你爹妈找这么大一儿子哦！”
雨城绫芽不禁笑了出来：“外婆，哪有那么严重啊，他在医院都活蹦乱跳的。”
“你这孩子，你不心疼外婆心疼的嘞！”说着又一手拉一个，“来来来！坐坐坐！今天也都是自家人，别见外！”
将两人塞到了桌子同一方邻坐。
绫芽默默将桌上的碗筷分给了他一份，不禁想笑。
还好五条悟不社恐，要是社恐，碰到这么热情的外婆，不得傻愣住。
而五条悟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从小也没有爷爷奶奶辈的亲人，只听爸妈说，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他们就牺牲了。
所以，挺亲切的。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除了不安分吃饭在闹腾的弟弟外。
以前在五条家的时候，偶尔也会有聚餐宴会，同样也是十分安静。
只不过，那是因为大家都在遵着繁杂的礼仪，显得拘束。
而现在，感觉只是单纯的生分。
终于，雨城和江开口说话，手里端着给弟弟喂饭的碗，道：
“绫芽，上回和你说的事……”
但话还没说完，便被绫芽打断：“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
女人沉默了片刻，强撑着笑颜：“外婆说，你在东京读高中，半工半读是吗？会不会太辛苦了？跟爸爸妈妈去京都读书也轻松很多啊。”
“学校就是半工半读制的，不用花额外的时间，我在那边很好。”雨城绫芽淡淡地说着，继续吃她的饭。
五条悟也发现，她只吃那固定的两盘菜，煮蔬菜和生姜炒猪肉，而这两样都是外婆做的。
“那就好。”雨城和江将乱动的弟弟禁锢在怀里，“寄给你的生活费都够用吧？我给你买了新衣服和礼物，放你房间了，回头看看合不合适。”
雨城绫芽没有接话。
“尝尝这个三文鱼寿司，鱼早上刚买的，肯定很新鲜。”她又起身，夹着一块三文鱼寿司递给雨城绫芽。
外婆见状伸手，刚想阻止。
五条悟先一步将手挡在绫芽的碗前：“绫芽三文鱼过敏。”
雨城和江的笑容僵在脸上，默默坐了回去。
弟弟抓起碗里的汉堡肉就往嘴里塞。
她立马制止：“靖彦，吃饭要用餐具，不能用手！”
而在这一系列过程中，坐在雨城和江身边的男人，雨城崇之都没有说一句话。
雨城绫芽放下碗筷，起身离开：“我吃饱了。”
五条悟见状立马跟上她：“我也吃饱了，多谢款待！”
少女独自一人回了房间。
五条悟见她方才吃的很少，先去附近的小店买了炒面面包。
回来时，女孩房间的门拉开了一半。
房间里传来一阵阵的裂帛声。
五条悟侧站在门口，只见雨城绫芽坐在榻榻米上，手里握着一把剪刀，扎进了玩偶兔的肚子，划开了面料，棉花跑了出来。
两下、三下……
玩偶兔很快变得面目全非，裂开的嘴角形成了诡异的笑容。
而少女始终神情冷峻，眼神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她的周身是一团团的棉花，还有各式裂开、破碎的衣服布料，被剪坏的鞋子。
那些衣服上的吊牌还在，应当是父母给她买的新衣服。
少女将所有的东西破坏后，双手紧抓着那几团棉花，呆愣地瘫在原地许久，随后只是默默起身，将那些破布收起来，装进了大垃圾袋里。
“绫芽。”五条悟此时才出声。
“学长。”少女抬起头，声音带着些许疲惫，“我刚刚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回去了呢。”
她转头看了一眼墙角的垃圾袋，“你都看见了？”
“嗯。”
五条悟也并没有说什么。
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将炒面面包和柠檬水递上。
少女有些惊讶，随后笑了出来：“谢谢。”
她咬了一口面包，咸香扑鼻，心情瞬间晴朗了几分。
“你不觉得我很吓人吗？”
五条悟托腮，笑着看向她：“比丑不拉几的咒灵不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