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下课铃声响起。
清晨的温度适宜，落在教室内的碎阳也不觉炎热。教室外，鸟鸣阵阵，绿意盎然。
然而此时的叶舒却没心情出去欣赏，半趴在桌上，思考起今后的计划。
“叶舒。”
叶舒听到声音回头，便见易川站在她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看见易川这张漠然的面孔，脑海中便浮现出他那时拒绝自己的无情眼神，她微微蹙眉，冷冷地甩了句：“说。”
闻言，易川微眯了眯眼，目光探究地看着她。
他打量的视线让叶舒感觉到不适，她刚想开口说话，便听见易川说：“叶舒，我要出去。”
易川坐在里面靠墙的位置，座位狭窄，他离开座位需要坐在外围的叶舒腾地。
脱离同桌生活太久，叶舒都忘了还要给易川让位这个事。
“......不好意思。”
叶舒嘀咕着，把椅子往桌子里拉了拉，让易川出去。
看着蓝色校服远去的背影，叶舒暗暗叹了口气。
“你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
前桌的声音让叶舒回过神。
是王朗，坐在易川前面，班上的活跃搞笑分子。他还是叶舒记忆里那个寸头圆脑袋，正嬉皮笑脸地看着她。
叶舒回过神，收拾起桌面的东西，回他：“发呆而已。”
记忆里，王朗虽然爱在课堂活跃气氛，但本人勤学好问。成绩虽不出众，但也不差。
印象中，王朗最后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相比起易川，简直不要好太多……
课表显示下节课为数学，叶舒找出书和笔记本放到桌上。
她突然庆幸自己是名高中数学老师，不然突然重返校园，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整理好后，她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旁的小镜子。
圆框镜里女孩的瞳孔灵动清澈，齐刘海遮盖了额头，使她原本鹅蛋的脸型显得有些圆润。
时隔太久，叶舒一时还不适应现在这有些陌生的发型所散发出的稚气。
王朗看着叶舒摸刘海的样子便开始调侃她：“别看了，又没什么好看的，给我看看！”
叶舒：“……”
王朗是个没心眼的人，嘴比脑子快，无心但说话不中听。
反正叶舒长得漂亮，他知道就算他说叶舒不好看也打消不了她好看的事实。
叶舒身材高挑，本人又白，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虽然脸颊还保留些小女孩的圆润，但五官却精致漂亮。
特别是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微微上挑，只是她性格不讨喜，面无表情望着人时隐约有些疏离，稍显攻击性。
虽说叶舒知道王朗这是嘴贫的玩笑话，但她还是不满地握紧了镜子。
她躲开了他的手，然后把镜子递给他：“给你。好好看清自己不好看的样子。”
王朗一时语塞，但他缺心眼，笑得更开心了：“好吧，我不看了~”
叶舒：“……”
叶舒甘拜下风，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无心再与王朗闲聊，她翻开英语书，自顾自地背单词，不想再理他。
王朗见叶舒突然那么认真，有些惊讶：“这么早就背，你好认真啊。要努力学习了吗？”
叶舒动作顿了顿。
她忆起，这时候她刚上高中，不适应加上家里的事情导致状态不好，所以成绩并不出众。
反应过来后，叶舒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回应。王朗自知无趣，便也不再打扰她。
……
几分钟后，上课铃刚响起，易川便踏着铃声回来了。
叶舒抬眼瞧了他一眼。
他依旧是站定在她身旁，浓眉下剔透的黑眸淡淡地看着她。
就是这样一张脸，曾经漠视过叶舒很多次。
两人各自没说话，只是对视了一眼，叶舒便垂眸站起，给他让位。
易川回到座位后，侧头盯了叶舒片刻。
女生那双清亮的眼眸正盯着桌上的书，一脸平静。
虽然叶舒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易川隐约注意到，刚刚叶舒给他让位之前，看向他的那一眼——
有些怪异，难以言喻。
-
数学课。
叶舒盯着老师，在认真地听课。
昨天自己还是站在上面给学生讲课的人，今天突然就反过来了，感觉还有些神奇。
数学老师敲了敲黑板：“好，来做下这道题。”
顷刻，纸张摩擦声充斥整个教室。
叶舒扫了眼题目，例题都比较简单。
她埋头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没一会儿便写完了。
反观一旁的易川，压根就没摊开书。
“做完了？”易川看着气定神闲的女生质疑道。
叶舒回了个嗯，得到的是他略微惊讶的眼神。
“你这是要发奋图强了？”他表情有些轻佻，似是没想到她突然的变化。
叶舒并不想过多解释，也不想惹人起疑。
她随口回：“做个题就发奋图强了，那发奋图强的门槛也太低了点。”
似是没想到叶舒这么回他，易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叶舒意识到自己语气似乎有点不好，她之后还得改变易川，不能与他关系弄僵。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温和了些：“这题会做就做了。”
易川微微颔首，没再多问。毕竟叶舒虽然成绩不出众，但也比他的成绩好得多，他可没资格质疑人家。
听见两人的对话，王朗转过头，期待地看着叶舒，问：“你这题选什么？”
叶舒：“C。”
王朗：“啊？我选A，你怎么算的？”
一旁的易川听不懂，只是姿态闲散地撑着脑袋，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
叶舒注意到易川的目光，感到极为不自在，下意识想回避他的视线，却又回想起她的攻略任务。
无奈之下，她强忍下内心的抵触，把本子推近易川桌上：“这个是f（x1），这个是……”
表面上叶舒是解释给王朗听，但她的眼睛却注视着易川，观察着易川的反应，生怕他听不懂。
听着叶舒的讲解，易川看着本子上的数字沉吟不语。
“听懂了吗？”叶舒问他。
易川抬眼，正对上叶舒的眼睛。
他打量了叶舒片刻后，眉心微微一动，随即移开眼，指着一处地方问她：“这里是怎么转换的？”
叶舒凑近看了他指的地方，提笔写了一遍解题过程，易川才恍恍惚惚地扬了扬下巴。
见易川点了头，叶舒把笔递给他：“那你和我讲一遍。”
“？”
在她意料之中，易川凝眉，一脸莫名其妙。
就连王朗也以为叶舒吃错药了，讥笑道：“易川比我还菜，你让他讲？”
叶舒不管王朗的调侃，盯着易川：“你不是听懂了吗？给我讲讲。”
叶舒装作洗耳恭听的样子看着他。
她当然知道以易川的性子，他是不会复述的。叶舒只是随口一问，也没真想他会复述一遍。
攻略之路任重而道远，她不急。
她只是想先打破易川和王朗心中她原来成绩平平的形象，然后让易川在心里留下一个她是学霸的好印象。
这样，她以后的计划才能慢慢展开。
易川看着题目微微眯眼，神色漠然地转着手中的笔。
他手中的笔转了两圈。
王朗见气氛尴尬，出声解围：“算了，别为难易川了——”
“就是先算第一个函数，然后拆开……”
易川开始复述叶舒刚刚讲过的话，语气还是一贯的随意散漫。
……
终于讲完，易川转过头冲她扬了扬眉，轻蔑一笑：“怎么样，是不是这样？”
叶舒被他这莫名的得意弄得怔忪了一瞬，随后忍下内心的不屑，微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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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回应他：“对，挺好的。”
——只是复述而已，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若他连复述都做不到，那是真的可以回炉重造了……
见易川竟都回答出来了，王朗抓着自己本子边算边念叨：“怎么可能，我还没易川聪明？”
易川颇为无语地睨了王朗一眼，随即，他瞟到王朗身后的身影立刻敛了表情。
王朗刚想出口回怼易川，就被数学老师点起来。
“你来说说你的答案是什么。”数学老师专门走近王朗，扬着慈善的微笑问他。
王朗噌地立刻站起，傻呵呵地赔笑：“老师......我想选A，但是有人选C，我也不知道我选什么了。”
数学老师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继而说：“你要选什么，难道就要因为别人选什么你就要改变你的选择吗？人要有自己的主见。”
老师语气格外激昂，成功激励到了王朗。
王朗：“是，老师你说的没错！”
老师：“大声说你选的什么。”
王朗：“我选A。”
数学老师：“你说有人选C，谁选的C？”
“她。”王朗立马指着叶舒。
数学老师目光在叶舒和王朗之间逡巡，接着说：“她选C你就选C吗？坚定自己的选择，你选什么？”
“选A！”王朗配合地喊出自己的答案。
教室里隐隐传来几声憋笑声。
“我欣赏你的气魄，不过很可惜你答错了，就是选C。”数学老师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有时候还是要信正确答案的哈，坐下吧。”
闻言，教室内的学生终于忍耐不住，哄堂大笑。
王朗黝黑的肤色竟也透露出一丝红色，然后傻笑着坐下。
叶舒：和我犟什么……
在众人哄笑声中国家王朗偷摸着转过身，冲叶舒比了个大拇指：“舒姐牛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易川瞥了叶舒一眼，没说话。
叶舒只是浅浅地弯了弯唇角，当作回应王朗，随后便继续听讲。
数学老师在讲解刚刚那道题，思路和过程与叶舒刚刚说的相差无几。
叶舒用眼角余光看向身旁的易川。
易川戴着黑边细框眼镜，抱臂认真地盯着黑板，眼镜片反着光，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原世界的易川，有过认真的听课的时候，不过并不多。所以他这样有没有听进去，叶舒也不敢保证。
“诶。”叶舒叫他。
易川侧过头，眼眶后狭长的丹凤眼对上她的眼睛。
“你以后有不会的也可以问我。”
女孩微微上挑的眼睛里，漆黑透亮的瞳孔正盯着他，语气随意却又带着一丝郑重。
易川愣了一瞬，随后嘴角噙了笑，大概是觉得叶舒在开玩笑。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叶舒：“什么都可以问你？你什么都会吗？”
他神情间闪过一丝玩味，分明是不信她。
叶舒这时候成绩并不出众，说这话自然没有信服力。
叶舒并不恼，但避免打草惊蛇，她没有夸下海口，只是说：“不会问我，我不会问你。”
易川不屑地笑了声：“你高估我了，我可不会。”
叶舒：“别的我不知道，数学我很有把握。”
听到她这话，易川挑了挑眉，轻笑出声，约莫是觉得她有些得意忘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也是，昨天还平平无奇的学生今天就突然自信妄言了，任谁都会觉得奇怪。
“实在不行问王朗也行。”叶舒见易川一直不应声，怕他起疑，忙扯出王朗来转移话题，消解尴尬。
“……”
沉默半晌。
“那——还是问你吧。”
男生的回答突然响起，叶舒侧头看向他。
刚刚瞧不起的感觉没了，虽然易川的表情还是有些半开玩笑的感觉，但语气能隐隐感觉与之前不同，多了一丝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