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结束后,班级集合拍完集体照才回教室。
叶舒和陆雯并肩而行。
走了一路,最后陆雯实在没忍住八卦的心,开口问叶舒:“易川是不是喜欢你?”
叶舒转头看着她,有些错愕:“为什么这样问?”
“今天他摸你头发啊,还有刚刚拍集体照——”陆雯凑近叶舒,压低声音对她说,“他本来不站你后面,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你身后了。”
“噢,是吗?”叶舒扯了扯嘴角。
感觉怪阴森的。
陆雯看叶舒反应就知道她抓错了重点,连忙说:“这不是重点!他这不是喜欢你是什么,你自己没感觉吗?”
叶舒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随即给出答案:“没感觉。”
陆雯恨铁不成钢:“当局者迷啊!”
见陆雯一副无奈表情,叶舒不禁失笑,拍了拍她,无所谓道:“易川他这人……很难形容,别看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脑子其实是直线条。他大概没往那方面想,你别想太多。”
“是吗?”陆雯不了解易川,回想起平日里的易川目空无人,阴沉无言,嘴巴不饶人......似乎真想不到他若是喜欢人会是什么样。
回到教室,叶舒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窗户没关,一阵风拂过,将淡绿色的窗帘吹起,帘布扬起在风中来回荡漾着,掠过桌角。
叶舒看着眼前的场景出神,久了,眨了眨眼,眼前蓦地重现了过往的场景。
那天的阳光透过窗帘留下斑驳的树影,微风吹过帘子微动,也是这般光景。
......
当时是初秋时节,只是天气还略有些炎热。
那日,叶舒拿了陆雯的平光眼镜在把玩,因着新鲜戴了一天,易川也像今天这般说她“不如不戴”。
叶舒自知在易川这不会有什么好评价,便打算不再理他,然而,再抬眼之际,易川却定定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年少时的她,情窦未开,遇见这场面,不免心跳漏了一拍,也借由这个机会,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半晌。
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后,她便打算收回眼。
下个瞬间,面前的男生却向她伸出了手。
透着平光镜片,叶舒看着易川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靠近了自己的刘海。
动作很轻,她甚至不知道他触碰的是哪一处。
很快,他便收回了手,打量了她一番,才收回目光,这一切动作下来他都面色如常。
只留她一人心跳怦然。
-
回到家,叶舒刚点开手机就噔噔收到王朗发给她的一堆信息。
点开一看,都是运动会有她身影的照片。
大部分是和同学们的合照,还有王朗抓拍的她的丑照。
叶舒一张张翻过,突然出现了一张她的单人镜头,她扭头看着镜头,表情有些错愕。
叶舒忆起,这是王朗当时故意喊她名字引她转身的抓拍。
而这张照片里有一半的部分被一个指节修长的剪刀手占据。
叶舒给王朗发信息:【你这剪刀手怎么还占了那么大位置。】
那头很快回了信息。
王朗:【这不是我的,这是易川的。】
叶舒看着这则信息,打字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犹豫着,她按下了保存键。
-
期中考后,日子也没前段时间那么紧绷了。
然而,这安逸的日子没过多久,期中考的成绩便出来了。
周一班会,班主任何肃文拿着几张表格进了教室。
不出意外,是要公布成绩了。
果不其然,他先总结了一下全班的总体成绩后,便开始总结班里的个人成绩。
“我现在念一下全班总分前15名。”
教室内变得格外静谧,等待着何老师的宣判。
“第一,林康。”
教室里一片哗然。
这是大家上高中以来第一次直面成绩公布,在此之前大家都不知道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是什么成绩水平。
平日里,高子昂经常给大家讲题,思路清晰,天赋极高,大家都以为他会是第一。
而林康为人低调,没见过他对学习有很高的兴趣,还经常和大家嬉笑打闹,谁能想到他这么深藏不露。
所有人都没想到第一名是林康。
除了叶舒。
叶舒瞥了眼林康的位置,林康正故作惊讶地看着老师和周围的同学们。
“......”怪做作的。
何老师照着表格一路念下去,第二名是高子昂。
......
“第六名,叶舒。”
听到自己名字,叶舒抬眼。
周围与她熟识的同学皆惊叹地看向她。
没想到叶舒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成绩也那么好。
林康看向教室那边的身影,冷冷一笑。
果然如他所料,叶舒虽然是第六名,但不足为惧。
感受到一道视线,林康抬眼找寻那道视线来源,便与叶舒那双眼睛短暂对视。
那双略带攻击性的狐狸眼,即使是无心一瞥,也带着冷漠。
可能是因为刚刚心里在贬低她,林康没来由得有些心虚。
叶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她周围的人皆一脸赞许地看着她。
反观他刚才,明明他是第一,但大家第一反应却是震惊和不解,甚至还有许多人一脸疑惑地看向高子昂。
想到这林康不免嘲讽地勾了勾唇。
“叶舒进步很大啊,值得表扬。”班主任不吝夸赞。
何肃文赞许地看向叶舒,随后注意到她身边的易川——这次的倒数第一。
易川脸上没有一丝紧张,似是根本不关心成绩好坏,他正看着他身旁的叶舒,姿态闲散地鼓着掌。
想到易川这孩子,何肃文就头疼起来。
要是让叶舒多带动一下他就好了。他在心里盘算着。
……
班会过后,老何又改立了新规矩:帮扶制度——各科前十五名带后十五名。
叶舒记得,这个制度下,后几名的人若不积极的,成绩好的还要花时间去提醒成绩差的。
说白了就是学霸舍己为人的制度。
不过对叶舒来说倒是好事,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缠着易川学习了。
另一边。
林康听着这道规矩,暗自鄙夷。
他平常打造的是和大家玩成一片的不学习人设,现在还要光明正大地带倒数几名的人。
不仅浪费他时间,还免费做善事,他可不愿。
但这是班主任的命令,他没法不从,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
晚自习。
晚修上到一半,何老师将每科的前十五名聚集到教室外谈话,开始分配每位学生各自带的同学。
何老师拿出各科排名表,林康抢先拿过表格看,所有人便只能围着他看。
人群围了几圈,叶舒嫌拥挤,便没凑过去,兀自靠在走廊栏杆上。
林康看着表格里的名字,表面看着淡然,内心却一团乱麻。
他科科都在前十五名,那他岂不是科科都要给人讲题。
林康顺着表格看下去,基本上每科的吊车尾都是易川。
易川,那个整天一副臭脸的有钱子弟。
林康心里有些排斥,然而,他转念一想,易川并不爱学习,所以应该不会找上他。
既如此,到时候易川不找他,那就是易川的问题,而不是他没有完成任务。
倒是个好人选。
念及此,林康立即下手为强,“要不,我选易川吧?”
他环视一周,看了看周围的同学的眼色。
易川整日冷脸,性格孤僻,班上也没几个熟识的人,风评很一般。所以,林康自告奋勇拿掉这一个难搞的人物,大家自然没什么意见。
“我想要易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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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声音打破局面。
林康寻向声源——是叶舒在说话。
叶舒正倚站在栏杆边看着他们,她声音不大,却很笃定。
林康微微皱眉。
——又是她,她怎么老和他作对。还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凭什么?
见叶舒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林康不禁来了气,开口语气不善:“为什么?”
陆雯作为语文前几名,也在这群人里。听到林康语气不善像是在质问叶舒,陆雯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这选人本就是商量的过程,又不需要经过林康同意,他怎么这个态度。
她想帮叶舒说话,但瞥见一旁的班主任,便犹豫地闭了嘴。
叶舒看着林康平日和善的面具出现了裂缝,不禁轻笑。
她开口解释:“我和易川是同桌,方便一点,也更好监督。而且我很多科也在前十五名,应该可以选他吧?”
她态度诚恳,反问林康:“难道,这选人也要分排名先后才能选吗?”
叶舒有理有据,言辞间尽是商量的意味,林康一时语塞。
正好何老师也开口表示支持,林康只好作罢。
他又堆上了平常温和的笑容看着叶舒,对她道了句:“好。”
现下是夜晚,走廊昏暗,只有教室里的白炽灯散发着亮光。在这明暗交界处,他这笑容倒显得瘆人。
……
前十五名的学生的任务吩咐完后,便轮到了后十五名的学生的谈话。
陆雯物理成绩差,也在这一众人里。
仅仅十分钟,从天堂坠落地狱。
陆雯看着自己的物理成绩撇嘴,随即抬头眺望,想平复一会儿心情,便注意到身侧高大的身影。
她目光缓缓向上,看清了此人的面孔。
易川。
走廊昏暗的灯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的眉眼看不清,只见他略显苍白的薄唇。他远离众人,长身鹤立,神色淡漠地靠在栏杆处。
陆雯这才发觉,易川这人很高。大概是他平日在叶舒身边的缘故,叶舒个子高,显得他没那么高大。
易川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成绩单,没有任何反应,看了一会儿后他便抬起头。
陆雯见状立刻收回眼。
虽然见他与叶舒说话还算和气,但他这周身的低气压还是让人胆颤。
直觉告诉陆雯,不要和这人有任何瓜葛,叶舒最好也不要和他走太近。
陆雯正想着这些事,另一头的何老师便喊着易川的名字:“易川,除了物理是林康带你,其余科目都是叶舒带你。”
听到这,易川愣了一瞬,很快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陆雯偷偷朝他那瞟了一眼。
秋日的夜风微凉,易川正透过教室的窗口朝里面望。
陆雯回头,顺着他的视线,一眼便能看到在白炽灯下埋头写作业的叶舒。
陆雯侧头注意易川的动静,他正望着教室出神,随后嘴角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稍纵即逝。
那弧度很轻,更多像是一种自我解嘲。但很快,他便转过头,脸被阴影掩盖。
陆雯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
晚自习课间。
成绩表出了,贴在教室后的板报上。
一堆人围在成绩表周围找寻自己的成绩。
叶舒挤进去,将表格大致扫了一遍。
易川几乎科科都是倒一,最好的也才倒七。
系统嫌弃的话语在她耳边盘旋:【看来你的效果甚微。】
叶舒:【……知道了。】
叶舒不死心地又细看了一遍,随后发现易川虽然都是倒数,但与排名相邻同学的分数相差不多。
语数英也比她原世界的他高了十几二十分。
印象里,原来的易川成绩比正常同学少一大截,是个彻头彻尾的吊车尾。
看到这,叶舒安慰自己,也算是有进步,看来她的努力是有点成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