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试探
    顾昭言停下脚步,隔着重重高墙回头看去。他知道,周姨娘一定还在门口看着自己。想到周姨娘在他身后默默垂泪,顾昭言想要将她接出来的想法就越加的强烈。

    回到王府,正好看见景王穿戴着朝服从大门走出来,瞧见顾昭言就笑着快步迎上去:“大师,大师这是刚从外面回来?”他见顾昭言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大师可是遇到什么难处?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大师尽管开口。”

    顾昭言这次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叹了一声,说道:“贫僧倒是当真有一事想要求王爷帮忙。”

    “好。”景王没有问什么事就答应了下来,“我先去上朝,等我回来再详谈。”说着便坐上了轿子往皇宫而去。

    顾昭言回了自己的院子,白朗就立刻从地上起来,“怎么样?可是见到了人?”

    “见到了。”顾昭言长叹一声坐在了椅子上,“她……很憔悴,你知道吗?她在菩萨面前许愿,说只要我平安她愿意减寿十年一生如素。”他低垂着头,长睫掩映下是一双微红的眼眶,母亲的疼爱,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那种感觉真的让他的心酸酸涩涩,又觉得满满涨涨,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他形容不出的一种让他跟开心,很舒服的一种情绪。

    白朗没有插话,静静听着顾昭言诉说,等他说完才道:“你想要接她出府?”

    “嗯。”顾昭言点了点头,“我的那个生父并不喜欢我,也许整个府里都不喜欢我这个灾星。母亲也不让我认祖归宗,除了接她出来,我想不出别的法子能够让我们母子正大光明的团聚。”

    “你救了景王爷的儿子,他应该会帮你这个忙。”白朗提了个建议。

    顾昭言并没有反对,显然他也是这样想的。现成的人脉不用白不用,这是他的辛苦换来的,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神仙……哥……哥。”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院子处传来,顾昭言转头看去就见瑾毓带着两个下人笑容满面地跑了过来。他跑到顾昭言跟前眼睛亮晶晶地瞧着他,又喊了一句不算利落的神仙哥哥。

    顾昭言忍俊不禁:“昨天还是好看哥哥,今天怎么就变成神仙哥哥了?”

    “就是……神仙哥哥。”瑾毓说着还认真地点了点头,在他心里,顾昭言就是从天而降来拯救他的神仙,还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神仙!

    逗了一会儿瑾毓,伺候他的下人就哄着他回去喝药。顾昭言给瑾毓治好了嗓子,就给他开了一副养身子的药。尽管瑾毓不想这么早回去,还是和顾昭言道了别,依依不舍地走了。

    瑾毓走了之后没有多久,贾元春就带着几个丫鬟拎着食盒到了。小丫鬟将饭菜端出来放到桌子上纷纷退了出去,贾元春缺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对顾昭言笑道:“听说大师乃是佛门弟子,近日里奴婢家中小弟睡眠不安,不知奴婢可有幸向大师求个平安符?”

    顾昭言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贫僧当不得施主大师之称,不过是一山野小僧罢了。”说着他就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平安符放到桌子上,“将这枚平安符放到枕下自然睡得安稳。”

    “多谢大师,大师虽然年轻,但医术卓绝又哪里称不得大师。”贾元春先是对顾昭言行了一个佛礼,才拿过那枚平安符,状似随意地问道:“敢问大师法名为何?日后奴婢也好为大师日日在佛前祈祷,保佑大师平安。”

    顾昭言垂下眼眸,唇角微微勾起:“贫僧法号无尘,不过一枚平安符,施主不必如此,只要能帮得令弟安眠就好。”

    贾元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又感谢了一次才要走,只是刚踏出一步又犹犹豫豫地问道:“奴婢看大师似乎有些面熟,不知大师俗家可还有什么人在?”

    顾昭言脸上的表情不变,依旧是淡淡的微笑:“贫僧自幼在寺庙中长大,并无亲人好友,想来是施主认错了人。”

    贾元春面上的笑意也不曾变过,看不出信了没有,只笑道:“可能是奴婢看错了,不打扰大师用膳,奴婢告退。”

    等人走远了,白朗才说道:“看来她是对你的身份起了疑心,毕竟你身上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的。”

    顾昭言不在意地笑了笑,“相比我刚出生的时候还是有所变化的,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也是不敢认的。不过就算他们知道我的身份,想来也不会承认。”一个恶鬼转世的灾星,他们怎么可能会愿意有这样一个子嗣。

    贾元春走得远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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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满眼的忧愁之色。关于那位出生有异的小弟,她也曾经听母亲说过,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一头银色的头发和半张被红色胎记覆盖的脸。之前她初见顾昭言神色有异,就是因为顾昭言的那头银发,只是令她奇怪的是顾昭言的脸上并无胎记。

    本来她心里的怀疑已去,只是听说顾昭言医术精湛救了小世子的时候,她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如果顾昭言真的就是那位小弟,有了这样一层救命之恩,等回头若是将人认回去,也许这份救命之恩可以惠及到自己的头上,所以这才有了贾元春试探顾昭言一出。

    只是这次她完全没有试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也对,当时小弟被送出去的时候还小,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因此贾元春打算给王氏传个信儿,让她去查一下,当年小弟被送到了哪家寺庙。

    到了辰时,景王就回来了,匆匆用了早膳又去看了看瑾毓就来找顾昭言。见了人也没有寒暄,直接问道:“不知大师想要我帮什么忙?”

    顾昭言没有立刻就说,而是问道:“不知王爷可曾听说荣国府十七年前曾经送走一个婴孩出府?”

    “这件事自然是听说过。”景王颔首道:“听闻那个孩子与父母亲人相克,贾政无奈只能将那个孩子送到庙中侍奉佛祖。”当年这件事可是成了京城里的人好一阵茶余饭后的消遣。

    “呵!”顾昭言嘲讽一笑,满脸的冷色,“贫僧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当年贫僧不过将将满月就被送出府。谁知那俩婆子胆子忒大,竟嫌弃风雪天寒冷,将我扔在雪地。若不是师父路过将我救起,又哪里有贫僧的今日?”

    景王闻言狠狠皱起了眉头,命格一说,古来有之。然而他却是不信,因为他深知这其中的水有多深。如今只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出尘的人,他就对这个命格之说嗤之以鼻。

    “大师是想要报复荣国府?”景王已经在心里暗暗思索着要如何给荣国府一个教训。

    顾昭言却摇头道:“不,荣国府如何与贫僧无关,贫僧如今只挂念贫僧的母亲。所以想要求王爷可以将贫僧的母亲光明正大的从荣国府接出来。如果和贾政撇开关系,那自然是好,只是不知这件事王爷能否帮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