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悄悄告诉你呀,他说这是爱。——林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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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
林悠然跟屈南山专门选了个黄道吉日,敲定那天去领证。
但在那之前,她得回趟潼远把户口本拿上。
可工作太忙,林悠然只请到一天的假,相当于早上去晚上回。
出发之前,屈南山在南山海搞了场家庭聚餐,把在江阳的家人朋友都叫上了。
谢尧和陈天喝大了,两人坐在一旁开始疯狂揭屈南山的老底。
屈南山没办法,他只好坐在两人中间,像只老母鸡看孩子般认真。
林悠然一身碎花裙,海风呼呼吹得她转头,被屈南山这样子逗得笑不停。
董嘉吟很高兴,拿起话筒逼着屈裕跟她唱起来。
周遭既热闹,却又宁静。
屈念月盘腿坐在一棵椰子树下,仰头望着夜空数星星,侧脸看起来有些惆怅。
林悠然很早就注意到这个孤独的小人儿了,喝了点小酒的她此刻终于走了过去。
海风将淡淡的啤酒麦香吹散,屈念月嗅到抬眸,她礼貌地弯了弯眉,“姐姐……该叫小舅妈了。”
一直在家里面就是最小辈的林悠然,突然间接受不了这个称呼,半开玩笑地,“干嘛把我叫这么老?”
屈念月抿了抿唇,埋下头去,臂弯环住膝盖。
林悠然理了理海风吹起的裙摆,也学着她的样子坐下,歪着脑袋,“想什么呢?”
“没什么,”屈念月翘起的嘴角恰到好处,“就是在这吹吹风醒醒脑子。”
沉寂很快就被打破,林悠然害怕是刚刚的玩笑伤到小姑娘了,松了口气。
只见屈念月侧头,用极其认真的眼神看向她,像是组织了很久的语言般,开口:“小……姐姐,你结婚之后会辞职吗?”
这是什么问题?
林悠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猛地眨了眨眼,“当然不会啊。”
“真的吗?那太好了,”屈念月微微垂眸,嗓音中带着惋惜,“以前在我们那个山沟沟里,女孩子只能一辈子与灶台为伍。”
“你是害怕我会变成这样?”
“当然!”
屈念月几乎脱口而出,她仰头的眼睛亮亮的,“姐姐是我见过这世上最好的人,你亮堂又潇洒,才不该被困在家庭里。”
林悠然捡起身边的酒瓶,轻笑了一声,“那你也把你舅舅看得太扁了。”
刚抿了口酒的林悠然一愣,才反应过来她在夸了自己。
她微微侧头,“我哪有你说这么好。”
“真的,我不骗人!”
小姑娘笃定的神情,和笃定的话,让风沙迷了林悠然的眼。
她握紧手中的啤酒罐,易拉罐的响声在手心炸开,她轻叹道:“其实我小时候,不是现在这样,我很拧巴,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视线又延长在南山海上,“直到你舅舅,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休学参军,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上除了别人期待的样子外,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活法。”
“那个时候开始,我发现不需要觉得自己拧巴,或者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一件坏事,”说到这,林悠然弯了弯眉眼,看向身旁的屈念月,“世界上有那么那么多的人,总得有我们这样的人存在吧。”
海浪缓缓的,跟随着月亮的指挥,一下一下往沙滩上走,潮汐声很舒服。
屈念月怔在这样的潮汐声里。
直到林悠然的话像敲了敲她的心门,她说:“你好像有心事啊?”
屈念月侧头,看着正跟屈裕唱得欢的董嘉吟,重重地叹了声,“外婆对我很好,我不能忘恩负义。”
“诶你有听说过南山海的传说吗?”
屈念月的手臂被林悠然拱了拱,她回头,“什么?”
只见林悠然突然在碎花裙兜掏着什么,她边找边说:“就是当月亮还是个小尖尖的时候,你在一颗椰子树下抛一枚硬币许愿,等有一天月儿圆起来,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我这正好有枚硬币,试试!”林悠然递来一枚硬币,将它塞到屈念月手里,挑一挑眉梢又说:“不过,你得把你的愿望说出来!”
屈念月拽着那枚硬币,没忍住笑出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愿望说出来才会实现的。”
思考两三秒后,她不带一丝犹豫,将硬币抛向椰子树顶端。
然后看向面前的南山海,双手放在嘴边,很大声地喊:“我希望——我长大后可以当一名警察,惩恶扬善!”
林悠然很惊讶,“你想当警察?”
原来把话说出来能这么开心,就像是烟花绽放后的那一秒瞬间般。
屈念月咧开嘴笑着答:“嗯,我想让世界上再没有我妈妈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还有的话,那我希望正义不要来得那么迟。”
“错错,你有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唯一一次的人生,应当自己喜欢。”
海风吹散了两个女孩子耳畔的碎发,在这朦胧的月色里,身后老歌的尾调悠扬婉转,却在某一瞬间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句微颤的清唱声,不用回头也能知道屈南山拿到麦克风了。其实仔细听的话这首歌是有伴奏的,但这一刻,林悠然听不见其他。
她只能听见这句歌词:
“推开世界的门,你是站在门外怕迟到的人,捧着一颗不懂计较的认真……”
*
2022年11月7日,立冬。
季节更迭,但江阳并没有那么大的温差。
一件单薄的长袖T恤刚刚好。
林悠然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发车的那刻,她突然侧头看向屈南山,一本正经地咳了两声,“请问一下屈小朋友,你紧张吗?”
“紧张?”屈南山手握成拳捂住嘴又放下,“不过就是去领个证,我可淡定了!”
“是吗?”林悠然歪着头,一双慧眼似乎要将屈南山洞穿,最后收回视线理了理怀里的背包,“反正我紧张。”
“就是个平常日子,不需要紧张。”屈南山得瑟安慰。
林悠然晃了晃头,从包里摸出那张江阳大学早就过时的宣传单,她轻轻碰着折纸星星的棱角,眼眶泛酸,陷入沉思。
高中时代的她,从来不敢奢求有这样的一天。
那段青葱岁月里的暗恋,躲躲藏藏,反反复复。
她很庆幸,自己没有把他丢掉,并且等到他回了头。
年少的爱意东升西落,好像怎么也找不到尽头。
林悠然突然间笑起来,将这枚折纸星星拆开,重新折了一遍。
当年的那枚月亮,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干嘛要拆开重新折一遍?”屈南山注意到她的举动,玩笑着,“我的折纸技术有这么差吗?”
林悠然将月亮折纸举到脸庞,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话把屈南山给问懵了,难道还能看错,他犹豫了一阵,“月……亮?”
林悠然摇了摇头,“这是我高中时代付出了很久的努力,才攒够的六便士。”
“谁家硬币是个月牙?”
“反正我不管,它就是六便士。”
林悠然将月亮折纸小心翼翼收好,再轻轻拍了拍包。
月亮当然不是六便士。
只是,她用多年的努力,攒到了月亮的价格。
买到了月亮,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月亮。
林悠然站在民政局门口,举着红本本竟有种不真实感。
屈南山站在身后,微弓着腰,凑近她耳畔,“有必要看这么久吗?”
“那当然了,”林悠然微微侧头,认真地注视着屈南山的双眸,浅浅地,“阿对。”
缱绻的氛围到此,林悠然牵起屈南山的手,打算走到停车场。
一阵铃声打破了这样的美好。
林悠然不太想接,她能猜到是工作。
“你能稍微等一等再接吗?”
屈南山带着恳切,望着他委屈的眼,林悠然顿住了。
但理智终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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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线,她松开屈南山的手,“对不起。”
拿上手机接听,助理临时通知一周后的出差提前了。
林悠然叹了声,但却没有不舍得,她弯了弯眉眼,“阿对,我的心会永远爱你,可我的脚步不会因为你而驻留。”
屈南山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累赘,摆摆手道:“孩子大了,留不住了。你走吧!”
“这次可能要走一个月。”
气氛愣住。
屈南山垂下眼睫,喉结上下动了动,半晌他才说:“你只管往前走,累了的话,记得我在家里等你。”
“阿双,我不祝你一帆风顺,唯愿你乘风破浪。”屈南山扬起眉,见林悠然远走,手潇洒一挥,“下次见!”
*
道别说得多潇洒,离开的悲伤就有多痛。
天气原因,古建筑修复难度加大,归期一延再延,等工作完成已经一个半月了。
林悠然本以为能立刻回江阳去见屈南山的,没想到助理却告诉她,潼远市深山找到一座古庙。
好吧,买好的机票她只能推掉。
候机的时候,林悠然拽着手机,久久不敢给屈南山发消息。
刚领完证就奔波,这事林悠然怎么也占不了理。
她纠结半天,最后选择点开月亮贩卖机的私信框。
【阿双:贩卖机,我可能要食言了,你不要生气。】
那头是屈南山的自动回复,又换了。
【月亮贩卖机:我正在赶来与你赴约的路上!】
赴约?
干嘛改成这个自动回复。
林悠然不理解,也没法问。她已经在想今晚该怎么哄他了。
她收好手机,从包里掏出平安符。
这张屈南山在小时候送给她的平安符,一直陪伴她赶路。
她微微弯眉,捏了捏平安符,硬邦邦的。
这么多年,本没觉得哪里奇怪。
但也许是路途磋磨,平安符的一角已经露了点马脚。
她摸了摸毛糙的破洞,盯着露出来的白色。
林悠然犹豫了一秒,她还是拆开了这枚平安符。
里面有张长条,她摊平打开,似乎也打开了屈南山过去对她真挚的祝愿。
亦恰如此刻——
“愿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恍然她就像是看见年少的自己,坐在窄窄的书桌前,熬夜苦读的日子。
这一刻,又有了动力坐上去潼远的飞机。
新发现的那座古建筑就在镇茶山,林悠然跟着科考队上山,这座早就荒芜的深山老林,居然埋藏着岁月给的秘密。
潼远的冬天有些冷,即使爬着山,林悠然也还是受不了,她赶紧往上提了提围巾。
周遭的榕树依然光秃秃的,和小时候来写生的那次一模一样。
“这么荒的山,那里居然有个人。”
听着前面科考队的闲聊,林悠然仍埋头走着。
忽然间,似乎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该回个头。
很鬼使神差的,林悠然不经意间一瞥,远处那棵没有丝毫春色的榕树下,竟在少女的笔下有了色彩。
冬日的暖阳,就这样悄然落在男人的肩头。
他的背挺得很直,手上摆弄着一款老旧的胶片相机,后来林悠然才知道那是他姐姐送给他最后的生日礼物。
男人似乎感受到林悠然的目光,回头的那刻,相机的闪光灯倏然一亮。
林悠然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她定在原地,扶了扶肩上的素描板。
“林悠然!”
屈南山放下相机,站在那棵老榕树下,朝她挥手。
时光就像他手中的相机,一瞬定格。
林悠然微微低眉,寒风从背后刮来,仿佛在将她推向他。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来镇茶山写真,也有这样的一幕。
她的少年,站在这里,还站在这里,站在她心动的原点。
时间不语,但他无所不答。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