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林老妇装也不装了,南梨稳了稳情绪,“婆婆,那镯子昨日相公也得知。如今玉佩的钱鸳宝阁还没给,有了镯子我还能借口说还没去当,日子还得俭省几日。等我拿到鸳宝阁的钱,在将镯子完璧归赵还可行?”
此话一出,林老妇眼见着思量半刻。而后抬手拢了拢头发,嘴角歪挑着,“梨儿心思甚是玲珑,是老婆子的福气。”
“婆婆谬赞了,若是无其他事,梨儿便先出去了。”
林老妇阴垮着脸,指尖狠狠揪着裤子,目送着南梨踏出屋子。但不到半晌功夫,好似想到什么般,嘴角又噙着一抹笑意。
扶光照头,土道尘沫飞扬,南梨疾风般跑到马市那三层楼阁之中,掀开翠绿的帐幔,直穿堂,一口气跑到二楼。
陈管家此时正拨弄着算盘,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眼一看,急忙上前作揖,“哟,夜夫人,您这是?”
南梨粗喘着大气,一句话都说不完整。陈掌柜见状,立即吩咐小厮上茶水。
喝完茶水的南梨将杯子一放,瞬息缓过劲儿,“陈掌柜,我相公呢?他何时回来?”
陈掌柜垂眸寻思一会儿,便笑道,“这可不好说,夜夫人有什么急事儿吗?这样,夜夫人方便的话可告知于我,我见到夜大哥马上告知她。”
南梨应声点头,目下只能这般,“麻烦陈掌柜见到家夫,请告知他尽快回家,婆婆说三日后想买些东西。”
“行,夜夫人。我记住了。”陈掌柜道。
两人寒暄一阵,南梨并未久坐亦起身告辞。
前些日雨后潮湿,丛林中布满了大自然的馈赠,南梨拎着一大包菌菇去了王屠夫的摊子,准备买几块排骨。
木板上碎肉模糊,嘣的南梨衣衫到处都是肉腥味,她忍着声,“够了,几块就好。”
王屠夫顿住手,斜抬眼道,“梨妹子啊,谁家卖排骨只卖几块的?”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南梨不解,怎么就不能卖了?如今这世道,那米都恨不得一粒粒的贩卖出去,何况是排骨。她又不是先例,很多人都是几块买的。于是,她回道,“你上次还这般卖,为何今日不可?”
只听‘哐啷’一声,菜刀紧卡在木板上,王屠夫叉着腰,“这是我的猪肉摊子,我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倒有几分唬人之意,这摆明就是针对她了。南梨也未强求,直接说,“那你卖不卖?我就买4块排骨,卖的话就给我,不卖我走便是。”
路过的百姓纷纷向猪肉摊子驻足,王屠夫看着南梨细眉平铺完全没有退让之意,嘴里的牙都快咬嘣了。心下怒意四起:这死丫头那般辱我儿,这笔帐不能救这么算了。他巡视四周,眼下驻足观望的人越来越多,并不是教训这丫头的时候,他还得做生意。于是,便吞下这口气,生硬的扯出一抹笑,“卖,怎么不卖。”
王屠夫用黄油纸将三块排骨包好,南梨直接撇了一块铜板,掉头就走。
穿过人群,南梨的脸冷极了,这王屠夫一家子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阳曲村乃武夷国的边陲,山高皇帝远,导致这地儿几乎是三不管地带。没点儿硬气怕是在这被吃的骨头都不剩。暂且不论林老夫和夜冥决到底什么来头,跟着夜冥决总比跟着林老妇强多了。最起码遇到王屠夫这一家子,还真得有个个高的男人在前面顶着。
和风清凉,落叶徐徐飘落在地。正呼吸泥土之气得南梨忽听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她一转身,便顿住了脚步。
不远处,一只皮包骨的大黄狗嘴里叼着一只小狗。那小狗已身子疲软的在黄狗的嘴里一荡一荡的。大黄狗每一步都很吃力,依然坚定的迈着四肢。经过南梨身边之时,定了定神,好似确定有没有危险,便又继续向前走。
不知为何,南梨一直跟在大黄狗的身后,直到大黄狗在一处满是野花绽放之地驻足。它将嘴里的小狗放下,转头撇看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她。
那双发黄的眼睛里好似朦着千言万语,凄凉又无助。这般场面南梨实在遭不住,鼻腔涌上一股酸涩直冲眼眶,眼角瞬息湿润。
南梨未动,怕惊扰了大黄狗。只见大黄狗舔了舔小狗的毛发,走进了花丛里。只见它前肢不停的刨着脚下的土将小狗叼入土坑之中。随后它趴在那上头,仰头哀嚎。
她侧过头,泪水止不住的顺流于颊。万物皆有灵,如果动物会哭,世界将永无安宁之日;她宁可大黄狗蠢笨些。
于是,她整理好情绪,将手里的油纸打开,蹲在地上,轻哄着,“来吃点?”
尽管大黄狗瘦骨嶙峋,当下好似没有任何求生欲望,连排骨都不放在眼里,只在那一直盯看着前方,眸中尽是悲凉。
这让南梨更难受了,她忍不住哭着说,“它已经走了,必定放不下你的。来世它肯定有吃不完的肉,还有个有责任的主人,一生都不会被抛弃,不会再流浪。”
大黄狗终于有所反应,南梨心中一喜,“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从未来穿越而来,有了新的生命。骗你我就是小狗!”
“狗狗,跟我回家好不好?以后我便是你的家人,我虽目前不富裕,但以后定会富裕。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少了你。我即打算养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这是我给你的承诺,好不好?”
南梨拿着手上的排骨向前慢慢地走去,生怕惊了大黄狗,“狗狗,你都饿了多久,先吃一块吧,回家我给你做更多的好吃的好不好?”
大黄狗好似听懂般,垂耸着的眼睛溢出闪闪的泪花。良久...南梨蹲的脚都麻了,刚想起身换个姿势,只见大黄狗一嘴叼走了排骨。
然而它并没有吃,而是踉跄地起身将排骨埋进了土坑里。
南梨瞬息悬心于喉,哽咽窒息般难以呼吸。半息间,大皇狗埋好排骨后走到她的腿前用头蹭了蹭,像是说报一排骨之恩,从此我就跟着你了。她感受到了大黄狗的谢意,于是又拿出一块排骨,“从今以后你叫...叫夜毛毛好不好?我已嫁做人妇,所以你也得跟我从夫姓,吃了它我们就契约生效。”
南梨话里话外一直诱拐着大黄狗,大黄狗好似听懂般,真的将手里的排骨叼入口中,细细嚼咽。
春山间日影斑驳,风吹青叶满头,山道中一人一狗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毛毛,这就是我们的家。”南梨指着面前低矮的土坯房子并未入门。而是目下扫量着左右后,便俯身压低着声线,“毛毛,这是我们暂时的家,里面有的老太婆不是好人,以后定要帮我盯着她。”
大黄狗用嘴蹭了蹭南梨的腿,好似示意它知道了。
南梨心中一软,摸了摸毛毛的头,“真有灵性,我定会待你好。走吧,我们回家。”
庭院依旧寂静,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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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房门也紧闭着。南梨径直进了厨房,瞅着油纸中的剩下的两块食指大小的排骨,思绪着如何将两块排骨做出两菜一汤呢?罢了,先蒸饭慢慢想。
日光悄悄探到厨房,爬到一人一狗的肩头,南梨眸前一亮,显然是想到了应对之法。
一勺猪油入铁锅滋滋作响,南梨将两块排骨四面煎至金黄,下入一段小葱和一块生姜片提味儿,再将一舀清水倒入锅中。再把白萝卜放入其中,盖上木盖煮半个时辰,放入半勺盐,接着撒上一把葱花,萝卜排骨汤就此出锅。
汤汁香浓扑鼻,南梨舀一勺于嘴中,眉眼瞬息弯起,“好喝。”
随后她将排骨夹出,在往锅中放一勺猪油,把夹出的两块排骨于葱蒜爆炒,再将菌菇切片倒置锅中翻炒,一勺盐下去后,加点葱头在翻炒几下,菌菇炒排骨直接出锅。
南梨又将排骨夹出,骨头分离,将早就煮好的饭舀出一勺,将排骨肉撕碎拌入饭中,还淋了点排骨汤汁,放到毛毛身边。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哄着,“暂且委屈你吃这没什么营养的肉了,明日姐姐给你买肉包子吃好不好?”
大黄狗并未直接吞食,而是舔舐着南梨的手,才将头埋下去一口口舔食。
毛毛明明很饿,却依旧吃的含蓄,南梨心中又泛酸涩,以后定对它好。
斜风淡淡吹过,将汤气散的更浓香。南梨端着菜迈入林老妇的屋子,“婆婆,吃饭了。”
林老妇垂着眼,拿起筷子便进食。南梨心中冷笑,谁家遇上这个婆婆定是祖坟被翘了。可如今家里多了毛毛,还是有必要知会一声。于是南梨放下碗筷,淡笑道,“婆婆,我捡了条狗,带了回来。”
林老妇眉头一蹩,“我身子不好,帮不了你按着它。”
这话一说,南梨饭都吃不下了,忍不得的冷声道,“我是带回来养着的。”
“什么?”林老妇终于抬眼看着她,拧撇着嘴,“你拿回来养的?人都吃不饱你养狗?”
“不然呢?我可没你那癖好。我只是知会您一声,别被我的狗给吓着了。”说完,南梨起身便离开了。
她怕在那多呆一秒,碗里的汤便直接浇到林老妇的头上。那满是沟渠的脸拧的像一条条蚯蚓般,让人看的直反胃。事到如今,叫她一声婆婆是礼貌,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太后了?
真是气的她心头一下午都烧的慌,那竹筐中无患子不到一炷香便溢满了。化悲愤为力量真真是没骗人,不仅力气大,还不嫌累。
当然这竹筐里有三分之一都是毛毛的功劳,南梨坐在树下褥着大黄狗的头,满是姨母笑,“毛毛真棒,帮姐姐拾了这么躲无患子,姐姐明天必定奖励你大包子!”
一人一狗走在夕阳之下,身后的斜影拉的悠长。暗五从树上跃下,眸底暗如深潭。思量许久,还是从胸口拿出了信号弹,瞬息一颗赤血流星划破长空。
暗五这一天过的恍神极了,差点从树上摔下去。今日听到之事,过于震撼。饶是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且不说南梨在他眼皮子底下撞个树就像换了芯似的,那日的事件是他一手策划,万不会使南梨出现生命危险。怎的就把一个痴傻守村人给撞清醒了?主子怀疑的没错,从鸳宝阁起就是试探。南梨竟然会认字,她即使清醒了,怎的可能会认字?如南梨今日跟那大黄狗说的都是真的,那...那他真是需要消化好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