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们手中的火把几乎要将漆黑的夜照亮。
魏初心中大惊,心道她方才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觉得他冤枉。还未站起,就见拓跋汮已经放开舞姬腾身而起踩在几个守卫头顶,借力几个起落便落在了殿顶。
然而魏初动作比他更快,袖中钩索猛然射出,勾在内殿一侧的山石上,她身形灵巧,顺着钩索弹出的力道,在拓跋汮落地之时,飞快闪身而出。
她一身黑衣,身形奇快,山壁上又有突出的石块,借着阴影隐藏身形摆脱拓跋汮十分容易。谁知刚寻到一处可以落脚的石块,正待喘口气,就听远处又传来那袁公子的毫无起伏的声音:“太子殿下,她在你右手边大约十步的位置。”
轻易便透露她的藏身之地,当真十分可恶。
拓跋汮往前一踏步,一只手攀着石头向着他说的位置跃去,另一只手握成拳,竟徒手将魏初掩藏的那石块砸得粉碎。
魏初向上一跃,腾挪躲开飞溅的碎石。见下方的少年闲适站定,知道自己若是不堵住他的嘴,只怕怎么藏都无济于事。想到此处,她袖中钩索再度射出,却不再闪躲,而是迎着山壁上的拓跋汮直直而去!
拓跋汮眼前黑影一闪,就见少女身形极快,转瞬已到了他面前,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一道锋利寒光,他立即松开手中攀附的石块,在那寒光刺中自己之前重新落在了大殿顶上。少女一击未中,却并不坚持,当机立断转身向着被重重包围的主殿而去。
她飞快掠过殿顶与密密麻麻的守卫,轻巧落地之时抓住袁公子的手腕,学着方才拓跋汮的样子踩在尚未来得及应对的西羌守卫头顶,身形随着钩索急出,转瞬消失在众人眼前。
留下一干面面相觑的守卫和面色阴沉得如同正在下雪的黑夜的拓跋汮。
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让这女贼毫发无伤地带着个人跑了!
拓跋汮一跃落地,紧紧盯着莫折瓦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搜,不能让他们跑了!”
*
魏初方才刺拓跋汮的是一把匕首。
她凭着方才的守卫薄弱处的记忆,带着少年落在一片看起来是下人所住的低矮房屋之后,自袖中抽出匕首,拨开就近一间房的窗栓,打量了一眼见屋内无人,抬手就将少年扔了进去。
少年“哎哟”一声落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见少女尚未归鞘的匕首挥出,稳稳停在他喉前。
“叛徒!”
听见这声怒斥,袁公子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冲着她解释道:“姑娘,我这也是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姑娘勿怪。而且你我同是大盛人,想必姑娘也不会亲眼见着同胞蒙难吧?”
他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却是一派老成持重的模样。魏初生平最恨通敌叛国之人,对他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深恶痛绝,怒意更甚:“通敌叛国妄想成为西羌太子座上宾的人,还敢口口声声自称我大盛人?”
袁公子欲将横在颈间的匕首推开,魏初岂肯退让?右手向后一收避开他的手,寻了个刁钻的角度,又将匕首送回他颈间。
他也不坚持,推不开便不推了,只当不曾看见,借着雪色看见屋内矮几上放了一套茶具,想上前倒杯茶。步子还未跨出,魏初眼中寒光一闪,匕首毫不犹豫地往他颈间送去。
少年立即后退一步,抬手握住她纤细手腕,道:“我只是想倒杯水,姑娘怎么就动手了?”
她目光冰冷地盯着他,见他走到矮几前倒了杯茶,然后将那杯茶递给她:“奔波一晚想必渴了,喝点水。”
“你怎么不喝?”魏初对眼前人丝毫不了解,又怎么肯喝他倒的茶?
“如你所见。”袁公子不甚在意地环视着房屋四周,“这房间没没有任何加热茶的炉灶,我这人有寒疾,畏寒,喝不了凉的。”
他这样一说,魏初才借着微弱雪色发现此人面色如纸般苍白,就连本该红润的唇都毫无血色,一看便知身患重症,命不久矣。
她方才精神紧绷,注意力多在四周,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魏初仍然怀疑,道:“方才那一招虽不快,但你竟能接下,看来你也并非不会武。”
“生死关头的反应总要比平时快些。不然姑娘大可再试试,看我到底会不会武。”他见她仍然不信,便张开双手道。
魏初上下打量他,见他虽披着大氅,可大氅之下的身形仍旧清瘦,一副风一吹就能倒的病弱模样,她冷哼一声,以手成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在他胸口。
袁公子没成想她说试就试,一声闷哼,捂着胸口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剧痛让他原本就苍白的面色顿时更白了几分。
“这下姑娘可以将匕首收起来了吧?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姑娘若想动手,一招就可将我杀了,也不必如此剑拔弩张地僵持,怪累人的。”他双眉紧蹙,声音因疼痛绷紧,终于不再是方才那一派淡然的模样。见魏初毫不动容,他又道:“当然,姑娘若是不信,大可现在就一刀将我杀了。不过我若死了,只怕无人能将姑娘安全地带回大盛了。”
“你能带我回大盛?”魏初依旧一脸怀疑。
“姑娘既能独身来此,想必回大盛亦非难事。不过回去之前,姑娘可有想过,要如何自这把守森严的城主府脱身?”他终于站定,话语不疾不徐,对此事仿佛胸有成竹。
她稍一迟疑,没有立时动手杀了他,却并不信他:“你若有办法脱身,方才又何苦将我扯进来?而且你这个叛徒,我凭什么相信你?”
“小姑娘,有些事情,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也未必是真的。”他叹了口气,对眼前这个倔强的姑娘颇有些无奈。见她仍旧不接自己手中的茶,于是弯腰放在矮几上,“我乔装来此,只是为了寻人罢了。”
“寻谁?”
他顿了顿,低下头去,神色竟有几分黯然。他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将话锋转到了魏初身上:“想来你定然不认识。不过你这小姑娘孤身一人潜入银州城,还是这守卫森严的城主府,莫非真是为了布防图而来?”
“什么布防图?”魏初面上神色微松,将匕首归鞘,心中却仍然警惕,面不改色地扯谎,“我来不过是想进来看看,这所谓城主府到底长什么样子。”
此人阴险狡诈,嘴里没一句实话,若是能带她出去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便一刀杀了,以绝后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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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便罢了。”袁公子走到门边透过缝隙观察外面情形。擎着火把的守卫们正沿着主殿往这边一间房一间房地搜查,看样子不过半刻钟便能搜到此处。
拓跋汮此人阴险多疑,方才能逃脱多半得益于他对这女子身手不了解,如今既已交过手,只怕对她会更加防范,若是再被他发现,脱身就难上加难了。
他回身看了一眼魏初,虽说夜色漆黑难以看清面容,但听她气息沉稳,方才扔他进屋的手亦是十分稳当,想来再带他离开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走到另一侧的窗户旁,对她道:“他们快搜过来了,倘若不想被他们发现,我们需尽快离开这里。”
魏初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臂,最后再看了他一眼,警告他:“若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出去了。所以若你没有带我出去,我会立刻杀了你。”
她眼中神色认真,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袁公子道:“姑娘放心,同是大盛人,我当然不会害你。”
魏初一声轻哼,显然不曾相信他的话。
下一刻他就被拎了起来,雪花与风声在耳边眼前呼啸而过。
此处守卫较为薄弱,却也并非没有。不远处的两个守卫正在尽忠职守地站着岗,警惕地四下寻找着可疑之处。
风雪似乎更大了。
魏初手中抓了一个人,在峭壁上悄然腾挪竟无丝毫吃力。少年没被魏初抓住的那只手放在眼前挡住迎面而来的风雪,轻声道:“到内殿旁去。”
他话音未落,魏初就听不远处有人大叫道:“在那里!”
她情急之下回头,见一个守卫正指着此处,不过瞬间,四周的守卫流水般赶到,手中火把应是浸了油,风吹不灭,立时将漆黑的夜照得如同白昼。
两人彻底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紧密的人群给身后的拓跋汮和莫折瓦拉让出一条让人通过的道路,拓跋汮走到人前,一双鹰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此刻被紧紧包围的少年少女,带着几分嘲讽道:“袁羡之,你的未婚妻不找了?”
袁羡之一只手被魏初抓着,另一只手十分费力地抓着峭壁上的一块石头才能勉力稳住身形,不过虽然形容狼狈,这人一开口依旧是那可以气死人的语气:“不找了,太子殿下这里没有,有也不可能将人还给我,甚至还可能把我的命搭上,不划算。”
“早知不划算,就不该欺骗于我。要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骗子。”他说着,一只手向旁边摊开,莫折瓦拉立刻恭谨地递上一柄长弓。他拉开弓弦,冲着二人道,“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那箭与弓皆是玄铁所铸,数十斤重,倘若被一箭射中,只怕会身死当场。袁羡之转头看向魏初,问道:“想活还是想死?”
魏初讶异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
活下去和死之间,任谁也不会选择死吧?
袁羡之想必是看懂了她的眼神,又露出那个魏初厌恶的意味不明的笑来,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紧紧攀住崖壁的手一松,身形瞬间止不住地向下坠落!
被他拉下去的那一刻,魏初听见他的声音从潇潇风雪中传来:“不想死的话,就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