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祭祀
    庙门内有两个守卫模样的人正在与前面的那个皂吏交谈着什么,他们上山时刻意与前方人拉开了距离,所以听得不是十分清楚。即便是魏初,也只听见了零星的几个“昨日”、“就这些”、“时辰”的词,也拼不出什么完整的句子。

    罗江流见那皂吏从袖中拿出什么东西递给了那守卫,趁他们未曾注意到这边,赶紧在被绑的皂吏身上四处寻摸,随后掏出来一块巴掌大小的竹牌,上面写着寅末两字。

    他将那竹牌翻来覆去瞧了许久,什么也没瞧出来。见守卫已经放了前面三人进去,正向他们看来,便装模作样道:“快走!能成为祭品是你们的荣幸,别想着耍花招!”

    被堵住嘴的皂吏回过头看他,罗江流与他对视片刻,竟被他眼中怨毒惊得生生打了个寒颤。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见魏初询问地看着他,他忙摇头道:“无事,有点冷罢了。”

    “先看看到底是什么回事,倘若动了手,尽量速战速决。”她小声道。

    说着,他们已走到门口。其中一个守卫冲着罗江流伸出手,道:“何时抓的人?”

    罗江流将那竹牌给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昨日。”又伸手指了指前面,“与他们一起抓的。”

    守卫“嗯”了一声,查验过竹牌,侧身让开路:“进去吧。”

    罗江流有些狐疑,方才他问前面那个皂吏问了许久,到他们就问这么一句?但见两人神色并没什么异常,连忙带着三人走了。

    走到转角处,确认那守卫再看不见几人,魏初这才松开手中握着的假装捆住双手的绳索,将一把匕首抵在那人后背,小声道:“怎么走?”

    那皂吏恶毒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魏初却殊无异色,甚至又将匕首往前送了一分,镇定威胁道:“不用这样看着我,赶紧说怎么走,不然你今日可就真要给那劳什子山神献祭了!”

    匕首冰凉的尖端刺破衣衫直触皮肤,让人不由满身战栗。那皂吏瑟缩着往前避开匕首,不情不愿地向着一个地方抬了抬下巴。

    “别想着耍花招。”魏初面不改色,“倘若有什么不测,我们也会将你推到最前面,最先死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这座文王庙在庙外看着不大,内里却别有乾坤。几人进了殿,又下了一处密室,通过密室又下了大约两层楼高的阶梯,这才在满目摇晃的烛火中看见了那被绑在祭台上的兄弟二人。

    这些人莫不是丧心病狂到把这座山给挖空了?

    他们又往里走了几步,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这祭祀之地甚广,除却最前方的祭台,余下的约摸有一个演武场那么大。这样空旷而不见天日的地方,却燃了上百支蜡烛,将这里映照得如同白昼。

    魏初一进去就险些被扑面而来的烛油烟气熏出了眼泪。她咳了一声,努力睁开眼,才看清祭台之上除了被绑的两兄弟,当中跪坐了一个不太能看出年纪的男人,穿着民间百姓跳大神时才穿的衣服,一张傩面戴在头顶,双眼紧闭,正一脸虔诚地念叨着什么。

    而他的身后,一张巨大的帘布自空中垂下,幕后烛影憧憧,似有什么庞然大物踞于那处,更显得台前人分外渺小。

    除了他,祭台之下约摸十余人,皆戴傩面,映照着烛火幽幽,极其阴森可怖。

    一人见罗江流带着三人进来,过来递给他一套衣服与面具,接过他手中麻绳道:“赶紧换衣服,仪式快开始了,别耽误了时辰。”

    罗江流接过衣服,与魏初对视一眼,点头道:“好。”

    魏初仔细打量着眼前人,虽戴着面具,只能从身高和声音判断出是个男人。她的目光从他接过麻绳的手上扫过,他的掌心与虎口覆了一层厚厚的茧。

    魏初皱眉,看向他的另一只手,亦是同样的老茧。

    这不像是常年握持武器磨出的,倒像是……

    她脑中一念闪过,却又转瞬即逝。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涌出来一大批戴着面具的人,看身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有序地在祭台前伏地叩拜,口中念念有词:“文王菩萨保佑,愿来年风调雨顺,莫发洪水,庄稼都有好收成。”

    ……

    魏初与季玖对视一眼,有些不可置信。

    这愿望,也过于朴实了些。

    他们被那人拉扯着走上祭台,立时有人走上来将三人分开。因祭台两侧的柱子绑了那兄弟俩,他们便各自被人押着站在了台上,被迫俯视着台下乌泱泱的一群虔诚叩拜的人。

    魏初扫了一眼押着她的那人的手,果然不出所料,此人手上布满了与方才那手同样的厚茧。

    她终于知道为何有些熟悉了。

    是常年下地劳作被磨出的茧子,换句话说,这些人可能并非什么歪门邪道的教众,而是辛勤劳作的平民百姓。

    她目光扫过台下众人,一颗心逐渐沉下去。

    若这些人是作奸犯科伤人性命的不轨之徒,他们尚可将人捉拿之后交给府衙,可这么多的人若皆是布衣白身,他们难道还能将人全部擒了么?

    她转头看向季玖,见他微不可觉地冲着自己摇摇头,面上是一贯的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只能强行按下心中焦躁,双眉却不由自主地紧蹙着,无声观望。

    就在这时,台上那男人终于站了起来。他将头顶的傩面拉下来覆在面上,低沉缓慢地开口,不知是因为面具阻隔还是什么,他的声音粗哑沉重,如夜鸦哀啼,回荡在众人耳边,令人不寒而栗。

    “以血为引,以人为祭。文王菩萨保佑尔等,所愿皆成。”他手中一杆摇铃在他有节奏的晃动下叮铃作响,伴随着低哑的诵声,竟让人有些目眩神迷。

    看来他便是今日的主祭者。

    魏初这时才注意到,柱子上绑着的兄弟俩不知何时已经双眼紧闭,毫无反应,不知是生是死。

    而那主祭者却开始跳起祝祷之舞,一边闭着眼舞蹈,口中一边念念有词,她盯着他手舞足蹈,仔细辩听,才听出他口中的话:“以尔之血肉,奉为众生之祝。”

    随后,他紧闭的双眼霍然睁开,手中摇铃指向他右前方的裘儒:“依文王指引,取其血开路!”

    站在裘儒身侧戴着面具那人立时上前,取出一把小刀在他腕间划了一道,顿时便有淋漓的鲜血涌出,源源不断地流进他手中的一个小碗中。

    主祭者接过那仍然温热的鲜血,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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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蘸了一点点于自己所戴的的面具眉心,让本就面目狰狞的傩面更多了几分诡异可怖。

    可随即,他又伸手蘸了几滴,向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自弹出一滴,就在最后一滴鲜血落地之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清晰的“咔哒”声,祭台之后那张巨大的帘幕自空中缓缓落下,露出一座约摸十丈高的巨型雕像。

    在场之人要努力高昂头颅才能看清巨大雕像的面部。然而却并没有人抬头去看,帘幕落下的那一刻,人们长叩于地,虔诚的话语不时响起:“愿文王菩萨护佑——”

    魏初抬起头去看,可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雕像正下方,再怎么看也看不到雕像的全貌。

    她倒是并不在意雕像到底长什么模样,只是方才电光火石间,她才忽然意识到。

    罗江流仍未回来!

    那人递给他的面具与衣服魏初粗略地扫了一眼,极为普遍的布料与式样,可面具却有些许差别。而今她在扫过人群,却并未发现相同的面具。

    她心中一凛,又重新扫视一遍,却听那主祭者又重新摇起摇铃,方才裘儒的鲜血已被他倾倒于雕像前,魏初离得近,只觉得那血腥气异乎寻常,直冲入鼻,让人几欲作呕。

    摇铃轻晃,方才那种熟悉的目眩神迷的感觉再度袭来,魏初只觉浑身发软,眼前一片模糊,摇晃炫目的烛光逐渐变成一片光点。

    她勉力支撑着不让自己闭上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倘若她真的晕了过去,旁边那个体弱多病的九殿下只怕凶多吉少了。

    而就在此时,不停晃动的摇铃叮铃一声停下,尖锐的一角指向的,正是魏初身侧的此刻已人事不省的季玖。

    那句吟诵依旧没变,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嘶哑地在众人耳边响起:“依文王指引,取其血开路!”

    魏初想起那位祖宗弱不禁风的模样,又想起方才裘儒被割开的手腕,若是真取了季玖的血,只怕他当场就会一命呜呼。

    然而此刻的她手脚无力,莫说与人打斗,就连挣脱罗江流给她虚绑着的绳索都格外费力。

    季玖身边的人一只手掀开他的广袖,另一只手拔出小刀,刀锋锐利,闪着寒光往他腕上狠狠一划!

    魏初瞪大了双眼。

    说时迟那时快,虔诚拜服的人群中忽然站起一个人,他右手向前一挥,长袖翻飞间,一片银光急射而出,如离弦之箭一般划过那人持刀的右手手腕,血光飞溅之时,银光与他手中的小刀同时倏然落地。

    两把同样的刀。

    魏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人所戴的面具,便是方才刚进来时罗江流接过的面具。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多看,就见那人大步越过众人走到祭台前,翻身一跃上台,掠过惊慌失措的主祭者来到魏初身前。

    一股奇异的香气自他身上传来,不过片刻,方才那种手脚酸软无力的感觉很快便消失了。

    他一身青衣,身形颀长,姿态翩然,即便戴着面目狰狞的面具,也难掩他一身的卓绝超然。

    魏初听见他的声音:“放心,殿下有我护着,你先护好自身。”

    声线清润泠然,却让魏初不由一愣。

    不是罗江流,也不是观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