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送苏菲回宿舍。
“你记得有空再去看看他，我有点不放心啊。”苏菲还是忍不住嘱咐奥利杜德的事。
奥利点点头，满脸笑容，但感觉对此蛮不在乎。
苏菲觉得他大概率只是嘴上答应，也许不会管……算了吧。
“不过，这个发卡，可以用几次啊？”苏菲指指头发侧面，“不会只能用一次吧，那之后会不会很麻烦。”
旁边有个黑袍男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苏菲，怎么还在这里，不回去休息？”阿莱德自然地停下，朝着他们打招呼。他朝着奥利点头示意。
奥利看了他一眼，无奈……怎么总能碰见他。
苏菲笑笑：“您有事出去？”
“不是什么要紧事。”阿莱德并不着急，倒有加入他们的架势。“苏菲小姐，您的新发饰很衬您。”他满脸赞许和欣赏，“可以借我看看吗？”
“这……”苏菲看看奥利，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送给苏菲的。”奥利哼着嘀咕了一句，他的不满已经传达。
阿莱德看看他，不方便再说什么。只能多往苏菲头上看了几眼。
“打扰了，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再见。”苏菲摆手，不忘礼貌。
奥利也随便晃晃手臂，就当做道别。
阿莱德刚走远，奥利就抱怨道：“他怎么总围着你转！”他说话时扁嘴皱眉，即使明知道是偶遇也要不高兴，情绪都写在脸上。
苏菲拍拍他手臂，让他别在意，“毕竟我们都住在学院，遇见也很正常……大家都是同事，不要太尴尬。”
……
苏菲的发卡——阿莱德觉得莫名熟悉，甚至很喜欢。他并没有喜欢女孩子饰品的独特癖好，只是那个发卡散发出的气息，隐约地让人喜欢。
是什么呢？
阿莱德边走边想。
是苏菲，还是发卡的气息？虽然那个发卡很抓眼球，但也的确很适合苏菲……小小的、银白色羽毛形状，很可爱。
还有正事要做，之后再考虑。
阿莱德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心情，不让自己被对苏菲的感情影响。
————
“早安，伯德小姐！”
“早安，苏菲！发卡新买的？不错啊……”
苏菲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她整忙着准备带几名魔法系的学生去光明分教区参观。除了与下次要去的学生再次联系，她还需要一起整理相关资料带给托利亚城的神官索菲亚。
……
“苏菲。”厄尔小声招呼她。
苏菲走过去，厄尔神神秘秘地拉开抽屉递给她一个小盒子，“绝密资料，看的时候记得戴手套。”
厄尔稍稍打开盒子向苏菲说要求，又很珍惜地关上。
苏菲只看了个大概，那是一个很旧的皮面书——《不为人知的真相：战争背后》。
印刷有点糊，看起来像小报刊物。
虽然这样想，但苏菲脸上还是一副高兴的表情，她接过小盒子，连声感谢。
……
巴林先生刚开完会走进来，“最近还要开一次客观问询会，估计集中两天左右，大家有其他事情提前协调啊，时间都要空出来。”
他交代完其他人的工作，又走到苏菲面前，特地嘱咐她一句：“苏菲，记得好好考虑一下上次你给索隆院长提的建议，就那个融合的事，后来索隆院长又问了。”
“我提的是不是不太好，”苏菲心里警觉。
其实，苏菲有点后悔上次自己的问题——既然大家默认，体术学生之后会加入魔法学生实践团队，那为什么是“体术学生融入魔法学生”的说法，而不是“两个学系学生合作或者融合？”
用词的不同，表示地位的不同。
这是一个涉及歧视的、根深蒂固的结构性问题，早就存在多年。
大家都默契地不提及，魔法师自然按照自己为主导地位考虑问题，体术师更不方便打破，如果提出异议反而容易扩大，引起更多没必要的争论。
苏菲觉得自己还是冲动了。
虽然她觉得，如果不从根源上重视体术师的地位，未来魔法学生实践的效果不会好，甚至还会带来团队合作问题；但未必其他人想不到，自己倒是贸然地做了出头鸟。
现在，她不想自己再提任何有争议的问题或者建议。
但今天巴林先生又提起这件事……她怕自己有意无意又引起争端，甚至被别人有心当枪使。
“您也知道，我工作经验不足，之前见识也很短浅，”苏菲铺垫着想提前拒绝，“我自己胡乱提的，就别拿到索隆院长和其他教授面前卖弄了……”
她还想继续说，但被巴林先生的笑声打断：“哈哈哈，苏菲你太多心了，我知道你有点担心，不过……咱们都是自己人，索隆院长一直都认可你，好好干，我觉得你没问题。”
看着巴林先生走远，苏菲叹了口气。
哎，干吧。
事情一大堆，先搞手头的。
没空焦虑或着急，干完一件算一件。
————
最近，苏菲的通识课陆陆续续都接近尾声。通识课不需要期末考试，只需要提交结课论文。
原本苏菲以为这段时间会比之前开学时轻松一些，但实际上各种工作任务增多，她又有了手忙脚乱的感觉。
晚上九点半，苏菲才核对完学院开放日晚宴的菜单——不同贵族有各自的食物禁忌，而一些珍贵食材则需要提前预定。准备工作量远比想象得复杂。
苏菲把办公室门锁好，刚要离开她就又折返——突然想起来厄尔的“绝密资料”。
今天或许可以看点，她再次开门带上了装着资料册的盒子。
————
五百年前，双子神决裂，哥哥化身光明神，弟弟化身黑暗神，原本属于双子神的信徒们也一分为二。
三百年前，两神的信徒爆发了大规模冲突，而战火也燃遍克尔曼大陆，民不聊生。
光明不忍普通民众继续受苦，主动联系教廷，要求其主持黑白两方达成和解，最终光明和黑暗签订和平条约。
但随着时间流逝，光明——即光明圣殿，因为正义和善良，越来越被克尔曼大陆的居民所爱戴，也就自然而然成了主流信仰。
而黑暗——即黑暗兵团，因为天性的邪恶，也随之走向衰落。
现在的共识是，信仰黑暗的人必然自取灭亡。
数百年来，光明和黑暗的斗争从未停止。
战争或大或小，但因为光明圣殿引领着人们心中的信仰，大家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光明预言中还指明，下一次大规模的战争即是“信仰之战”，光明与黑暗会陷入冲突，而光明需要把握机会，在此次战争前做足准备，彻底击败黑暗，让光明照亮克尔曼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以上，是苏菲从《宗教史》课堂和光明圣殿主流研究书籍中学到的知识。
……
现在，苏菲要开始研究点“野史”了。
她刚洗了个香香的澡，坐在书桌前，戴上了手套。
苏菲小心翼翼地打厄尔的纸盒，双手把《不为人知的真相：战争背后》捧出来，然后，捏着食指和拇指，翻开了第一页。
这感觉，好神圣……忍住笑意，苏菲收敛思绪，正要开始阅读。
“笃笃笃——”是身后的玻璃窗发出声音。
这么晚，会有什么……敲四楼的窗？
苏菲站起身，小心拉开窗帘，看到来人时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红嘴黑眼睛的小白鸟神气地站在她的窗台，看见苏菲来了，他歪歪头，示意对方开窗让自己进来。
“杜德！”苏菲有点惊喜，“你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那当然，我是谁啊。”白鸟洋洋得意，飞进书房。“有吃的吗，我要吃，要吃好多好吃的。”
苏菲笑笑，赶紧把厄尔的书收好，去给杜德找他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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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肉丸面包。
白鸟四处打量着苏菲的书房，“有点小啊，不过看起来比奥利的火山洞好得多。”
苏菲坐在沙发上，主动把面包撕成方便吃的小块，“你怎么找到我的，是发卡的缘故吗？”
白鸟含糊点头，嘴巴一开一合，叼起面包抛向空中，自己蹦着去够，咕噜地吞吃。
“我找你，哪里是什么难事。你们这个破学院，我看徒有其表，奥利搞得一副神神秘秘多危险的样子，我大摇大摆进来也没人拦我。”
苏菲摸摸白鸟的后背，杜德的身形比之前见到时小了一圈，“你怎么缩小了？是太累了？”
“没有，小一点比较方便，防止被无聊的人抓到。”杜德拍拍翅膀跳上书架，边看苏菲的书柜边回答，“有时候我会睡很久，现在还没算恢复好……你这个架子蛮适合我睡觉的。”
不等苏菲说什么，杜德自己跳到苏菲的腿上：“要按摩。”他脖子一歪，翅膀也散开，整只鸟眯起眼睛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苏菲顺着他的毛摸摸，又一寸一寸地给他按摩。
白鸟眯着眼睛，苏菲还想和他聊，但说了几句杜德都不回答，估计他是真的睡着了。
苏菲把杜德放在一个毯子围成的窝里，自己坐回桌边重新开始看书。
……
这本《不为人知的真相：战争背后》，自称撰写目的是为了“揭露世界的真相”，告诉世人那些被掩藏的秘密。
而“真相”，就围绕三百年前的黑白战争展开。
这本书虽然小，但是却有字典那么厚。皮面书皮上的标题印得歪斜，内页纸张发黄还有污损，甚至部分的印刷还有油墨阴影。
除了制作拙劣，里面的文字也很粗糙——不同部分的行文风格各有不同，似乎是匆忙之间把几个人的文稿拼凑在一起组成的。而且里面还有明显的语病和错字。
总之，这实在算不上一本合格的“书”。
苏菲觉得，这书看起来比厄尔的手贴报收集册看起来还要粗糙，估计里面的内容大多源自流言，也少不了阴谋论者的编造。
可不得不说，书里面的标题和内容都很劲爆——那是对苏菲这个不信仰神的人来说。对于虔诚的光明信徒来说，这本书简直就是亵渎和大不敬。
苏菲挑了自己感兴趣的部分先阅读。
……
《黑白战争为何平息——是光明真的怜悯世人吗？》”
显然，这本书认为不是。
它言之凿凿地说，是教廷和光明一起联手打击了黑暗，在黑暗即将彻底灭亡的时候，光明神要求他的信徒们不要对黑暗赶尽杀绝，所以才促成了“和平条约”的诞生……
苏菲觉得很好理解，毕竟光明神是哥哥，对自己的弟弟和弟弟的信徒留一丝怜悯也很正常。只是，这本书扭曲了光明圣殿和教廷在大众心里的伟光正形象。
不过真相对苏菲来说也不是很重要，她对宗教没特殊感觉。
而且，对于光明圣殿或者教廷这样的宗教组织，说实话，苏菲还是持保留态度——即使她已经比较系统地学习了本土的宗教文化。
翻到另一页——《虚伪的光明是否也是黑暗的另一种变形？》，里面罗列了各种光明圣殿对普通民众苦难的漠视。
不过这篇写得很粗糙，逻辑不通顺，因为某些光明没有及时拯救某些受苦的人，所以所有的光明都等于黑暗。这……用极端例子代表个体，苏菲不认可。
接着看——《细数百年黑白战争，光明圣殿应该如何更好化解危机》。
这篇文章写得很长，开头有点拗口，苏菲草草翻过，先看小标题，只觉得有点意思。
苏菲还注意到，文章的末尾有个附录，是大战之后的二百年间，发生的主要黑白战争。
作者竟然这么严谨？有点做学术研究的味道。再翻回标题，旁边竟然写了作者——兰斯理。
这是读到现在，罕见地标明作者的文章。
苏菲决定重新仔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