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间的计划，苏菲每周要带学生们托利亚城的光明圣殿分教区参观。当然，今天临时多加了一个艾丽娜娜。
苏菲以为艾莉娜娜会坐自己的马车，没想到她却主动提出来，要和自己、还有学生们坐在一起。
“好久没回到学校了，我很怀念。正好和各位一起聊聊天。”艾丽娜娜笑容优雅。
在了解到这位贵妇人是学院校友会的秘书长后，几个学生都主动与她交谈，询问之前学院里知名校友的去处和发展。
苏菲在旁边听着觉得很有意思。要是真的让自己和艾丽娜娜聊天活跃气氛，她倒不知道说什么呢。
……
“我当时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加入光明圣殿做神官……不过家里面不太认同这个选择……”
艾莉娜娜摇摇头，她又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说起来，我念书时还特意研究了一段时间的光明治疗学，不得不说非常实用。
现在我不怎么用魔法，但光明治疗学里教的疗愈方法我却常常应用，用来应对家里的小孩哭闹最好了……”
“今天也有一场光明降临呢。”苏菲补充道。
艾莉娜娜点点头，目光看过在场的其他几个学生：“今天还是要看你们大展身手了。虽然是你们的前辈，但我的魔法都忘得差不多了，可别笑话我。”
————
到了托利亚城，苏菲又看到远远就在门口等待迎接的神官。
“苏菲……这位是？”
显然，索菲亚神官突然到来的艾丽娜娜有点吃惊。两人目光相对，点头示意。
索菲亚把苏菲拉到了一边，悄声问她，“这位也是学院的……”她脸上有点犹，似乎不高兴。
“索菲亚女士，这位是我们学院之前的学生，也是现在校友会的秘书长，和我们一起来参观。是学院的安排，可能涉及到后续的学院赞助。”苏菲快速解释。
苏菲想起之前和光明圣殿、以及光明学者相处的禁忌和复杂流程，她觉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得体。
“不好意思，没和您提前打招呼……也的确有点突然。”
“那她要跟我们参观全程吗？”索菲亚问。
“如果……是不是不太合适？看我要不要去沟通一下。”苏菲主动先让步，但心里觉得难办。毕竟，也不可能让艾利娜娜半路自己回去啊。
“没事、没事，我安排一下。”索菲亚很浅地笑了一下，然后恢复正常的热情语气，“我先去安排，你们先开始参观就好。”
……
出乎意料地，在接待的神侍为大家讲解了大概二十分钟后，索菲亚神官带着一位白衣主教来和大家打招呼。
“各位好！我是托利亚城的代理主教哈德森。欢迎各位的到来——”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光明灿烂。
索菲亚站在他身侧，朝苏菲悄悄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接下来的参观行程，则由哈德森主教和索菲亚神官配合向大家做讲解。
苏菲有点吃惊……主教亲自迎接？这个级别有点高啊。
是因为艾丽娜娜吗？
不过，苏菲记得自己上次在托利亚城遇见哈德森主教，是因为他来处理这里老主教病重的事情。看来，老主教已经去见光明神了。
中午的午餐，照例是托利亚城的特色食物。
艾丽娜娜和哈德森主教聊得似乎很是畅快。而哈德森主教则像之前的索菲亚一样，真诚地向学生们表示热情，希望大家毕业后来这里工作。
“我虽然在这里没多久，但不得不说，我觉得托利亚城是一个适合定居的好地方，对不对？”哈德森嗓音洪亮，“尤其本地的美食，我已经吃胖了不少。”
艾丽娜娜眨眨眼，“您给详细介绍一下？”她的确擅长交际，几下就让在场的各位都参与进话题中，“我看学生们都眼花缭乱，不知道先吃哪个好呢？”
其实是学生们有点拘谨，艾丽娜娜看大家不好意思动叉子，她主动引导话题。
“来来来，大家都尝尝奶酪汤。”哈德森主教挨个点名，看着在场每个人都盛了一碗。
这道奶香浓郁的奶酪汤，是之前索菲亚每次都会热情邀请学生们品尝的菜品。
“索菲亚说这个本地奶酪喝了有治愈效果，能减缓疲劳……我一开始还不信。要不是最近忙工作，每天都得喝一大碗，才知道名不虚传。”
哈德森主教说得煞有介事。
索菲亚把话题引向苏菲：“之前来的学生都很喜欢这个奶酪汤，苏菲每次也都喝一碗的……我想你肯定已经体验到了！”
“是吗？要不说我还真没发现呢……”，气氛热络，苏菲也放松下来。“怪不得我之前加班不怎么累，还以为是借了在这里旁观光明降临的好处……”
苏菲这话倒是真心的，前段时间她筹备学院开放日，明显比同样加班的伯德小姐状态好不少。
没想到是托利亚城的奶酪汤暗自发挥了作用。
相比最开始带学生参观时，苏菲现在的“心态”已经放开了不少。
当初杜德提醒的不乱吃东西、不乱参观、不乱收礼物是有道理，但自己那段时间也是被厄尔黑暗资料里的“阴谋论”带偏了。
毕竟，苏菲每次来的时候都带了学生。他们都是优秀的魔法师。学生参观、自己也参观，学生吃饭自己也吃饭。
如果真的出问题，也该是一起出问题。
倒是自己，之前太过僵硬紧张，反而伤了和索菲亚神官的和气，也方便学院后续开展其他活动。
……
“光明降临当然有用。不过，今天既然我在，就肯定带着你们好好感受一下。”
哈德森主教朝着艾丽娜娜举杯，“一会儿每个学生都实践一下，你们一起体验打分啊。”
艾丽娜娜连声答应，连学生们都商量好了次序。
……
席间，苏菲悄悄问身边的索菲亚。
“哈德森主教现在什么情况？”
“老主教的葬礼是他帮忙打理的……上面还没派新的主教过来，就麻烦哈德森先生暂时帮忙。”
“你们两个，别讲悄悄话。”哈德森主教打断苏菲和索菲亚的小声交流。“有什么都敞开讲！”
索菲亚笑着回应：“苏菲小姐对咱们托利亚城赞不绝口呢，说您代管的托利亚吗，都想让她一直呆在这。”
“真的，苏菲？”哈德森主教故意借着索菲亚的话逗苏菲，脸上的表情半真半假。
苏菲也顺着乐，“要是有您这样的光明学者常常讲学，我还打算跟您学习呢。”
————
哈德森主教亲自指导学生们进行“光明降临”。
“要点在于光环的范围……越小、越集中，疗愈的效果越好。”
学生们点头，而旁边观摩的艾丽娜娜也兴致颇高，两手跟着比划。
之前苏菲都在远处观望，并不加入这种专业的魔法疗愈中。
“走啊，苏菲……”索菲亚朝她走来：“中午不是说好了，你和艾丽娜娜一起打分吗？而且今天是哈德森主教亲自操作，机会难得！”
苏菲耐不住好奇，她不再像以往那样抗拒，起身走到了神殿的前面。
……
哈德森主教要求大家依次站到他面前，感受光明降临的瞬间。
“这种点状的感觉，让人神智清明。”
果然，哈德森主教念咒，白光闪过，体验的学生很满意。
艾丽娜娜和苏菲也体验了这种奇妙的感觉。
苏菲不会评价，她不懂魔法，只是学着其他学生的样子说好。
倒是艾丽娜娜表情夸张，对哈德森主教万分崇拜：“天呐！您太棒了！您简直是我体验过的、最会做光明疗愈的魔法师！”
她翠绿的眼睛忽闪忽闪，真诚无他。
而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哈德森主教对每名学生都进行了细致的指导。艾丽娜娜和苏菲作为体验者，也感受了不同魔法师驱动同一法阵的不同效果。
艾莉娜娜能把在场的每个学生都夸出花来，就是苦了苏菲——她说不出什么强度的感觉，只会说“神清气爽、感觉很舒服”等。
显然，魔法师最懂怎么讨魔法师高兴。
艾丽娜娜给在场的各位情绪价值拉满，哈德森主教主动提出要给各位学生展示他之前研究的一个光明阵法。
“如果各位不嫌弃，我很愿意让各位体验神之眼。”他微微颔首。
学生们也被艾丽娜娜的热情带得开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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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然没了魔法师的沉默和严肃惯例。
“好啊，太期待了！”
“您这样的光明学者能给亲自做演示，简直求之不得！”
在哈德森主教的要求下，在场的五名学生、艾丽娜娜、苏菲和索菲亚手拉手围成一个圈。
他们正站在光明神像前、闭着眼，而哈德森主教则手持圣杯，围着众人开始吟唱。
他用浑厚的嗓音，低喃出一曲让人忍不住沉醉的歌。
苏菲已经觉得昏昏欲睡。
“……敬爱的光明神，轻再次降临这世界！”随着最后一句咒语的结束，哈德森主教高举圣杯，圣水洒在了苏菲鞋上。
苏菲没注意到，她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的场景吸引——干净、温暖、明亮，满目都是无垢白光，圣洁无暇。
这空间让人觉得舒适而安全。
就在她觉得要睡着的时候，悠扬的钟声在她耳边响起。
“好了！”哈德森主教背着手，看着在场的各位。
“怎么样……我觉得这种疗愈方式很适合大规模推行，今天只是几个人。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用手拉手的方式，传递给几十人、几百人……如果有必要，我们完全可以推行到几千人。”
哈德森主教还在和学生们进行交流。
苏菲则还沉浸在刚才的绚烂光明中有点缓不过神。
“怎么样，苏菲，你还好吗？”艾丽娜娜主动凑近。
苏菲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就是太震撼了。”
“这种感受是治疗魔法的基本效果，估计你之前没学过相关魔法，所以不太清楚。”艾丽娜娜拍拍她的肩膀，“不过，哈德森主教真是厉害的光明法师啊。”
————
参观已经结束，苏菲和艾丽娜娜带着学生离开了。
托利亚城的光明圣殿，哈德森主教的办公室里。
“怎么样，说说今天的感受。”哈德森主教看着眼前的索菲亚，她现在明显撑不住，唇上已经没有血色。
“我认为，阵法基本成功。”索菲亚回忆着，“但我作为苏菲的代偿体，还是感觉光明的能量冲击太强了。如果苏菲真的出现意外，我不认为仅靠自己就能成功。”
“光明碎片合并成太阳盘的效率，果然是个问题……”哈德森想了一下，“希望苏菲能撑到最后。”
索菲亚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语气很轻：“还是要考虑她不能撑到太阳盘合并完成的可能性，不如……我先替她完成前序的合并步骤，也许更合适。
苏菲应该作为最后的献祭……”
哈德森沉思良久，也不得不点头。
他提笔写下给索隆的信：“苏菲的体质还可以，对光明圣殿不抗拒。
第一次阵法测试，可以认为基本成功。但建议由索菲亚代替苏菲进行大部分光明碎片的合并，最后一步时改换苏菲……
人工捏合光明碎片，造成的光明力量溢出比兰斯理设想得还要严重。
如果苏菲无法承受，还需要考虑索菲亚作为魔法代偿体的可能性……是否考虑设置咒语的相似性修正？”
……
相似性修正——即指“苏菲”和“索菲亚”在克尔曼大陆通用语中十分相似的发音……在光明法阵的吟唱中，即使出现小偏差，使用恰当的法阵仍可以自动定位到合适对象身上、并形成想要的魔法效果。
哈德森的建议实际是钻了相似性修正的小空子。
这个设想非常有可能实现，但是对“索菲亚”这个魔法代偿体来说太过辛苦——她将不止分担苏菲作为容器“融合”光明碎片的压力，还要承受来自法阵修正时的反噬压力。
换句话说，索菲亚不止会面临死亡，她需要面对一个扭曲的、极为痛苦折磨的死亡过程。
索隆详细翻阅哈德森的实验记录和法阵设计图，叹了一口气，慎重写下了自己的回复。
“可以。”
——索菲亚，索隆最可爱的侄女，为了光明事业，勇往直前，即使牺牲自己。
一切为了光明。
折好信纸，索隆从秘柜中拿出了圣法柜的抽屉——第十六号。
现在，该由这个抽屉出场，定位其他的光明碎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