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商时序提了下嘴角，“男人间的矛盾，没什么大不了，你不用担心。”
秦颜晚骂：“不用个屁！”
商时序先是愣了一下，没听过她说脏话，哪怕只是这种程度都没有，想到是为他破的例，嘴角忍不住一弯。
“小阿月，不准说脏话。”
“我就说！你都敢打架了还敢管我说不说脏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秦颜晚凑近看他的伤，越看越气，“不是，跟你打架的人是谁啊？你们为什么会打起来？”
商时序不想说。
他动了一下疼痛的四肢：“阿月，过来抱。”
“抱个屁！”
·
隔壁的房间。
医生想帮顾景曜脸上的淤青擦药，却被顾景曜面无表情地避开了。
“不用，你们走吧。”
医生犹豫了一下，不敢多说什么，收拾了医药箱就离开。
两个少年伤势差不多，没有伤筋动骨，因为保安很快就把他们分开，都只是皮外伤而已。
两个房间都没有关门，所以那边的说话声，他都听得见。
顾景曜听得见秦颜晚对商时序，那一声声，既着急又担心的话语。
他觉得，扒皮抽筋的痛感，也不过如此。
……
学校自然不敢对商时序和顾景曜的打架事件做出什么惩处，只是告诉了两家家长。
顾父已经管不到顾景曜，而商家则是大为惊讶。
商时序从小到大都是情绪稳定，平和淡漠的人，别说是打架了，吵架都从未有过。
他得是因为什么，才会在学校——他甚至等不及离开学校——就这么跟人大打出手？
彼时颜回夫人还在商家当深居简出的商夫人，但这件事她简不了，立刻派人去调查。
这世上任何事，发生过，就会留下痕迹。
于是颜回夫人就知道了，他们是因为一个女孩子打的架。
哎呦。
居然是争风吃醋。
她儿子还会跟人争风吃醋啊？
他不是从幼儿园起，有小女娃给他送花花送折纸，都直接拒绝的酷哥吗？
颜回夫人油然而生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快乐。
至于什么早恋会影响学习之类的，她并不在意，也不在乎。
一方面是因为，在申城中学读书的学生，只有小部分是需要参加高考，靠读书改变命运的，大部分的少爷小姐，都是把中学当做跳板，即将出国的。
商时序的人生规划也是如此。
另一方面，她自己就是从小受尽母亲的压迫，她深知其苦，自然不会再加诸在她的孩子身上。
想恋爱就去恋爱，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交朋友多正常啊，逞强好胜也正常，她是开明的母亲，不会干涉、限制儿子的感情。
只不过。
那得是多优秀的女孩子，才能让申城两个最顶尖的豪门继承人这么大打出手？
好奇。
查查。
最好亲自去看看。
颜回夫人出门一趟并不容易，要各自乔装改扮，以防万一被四家发现，这十年间她只出去过三五次。
这次她也是做足了准备，开着低调的小车，在校门口蹲点，并且成功蹲到了商时序和秦颜晚一起放学。
两人走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仿佛生来就应该是一家人。
颜回夫人很惊喜，她也觉得秦颜晚很合眼缘，她也喜欢这个小姑娘。
她甚至都在想，他们要是认真的，那将来结婚她也是不反对的。
她开着车，一路尾随到女孩子家，等商时序走后，她戴上墨镜，下车，进小超市，假装买东西，其实是想近距离瞧瞧秦颜晚。
她在货架上随便挑选着东西，暗中打量在帮秦母上货的秦颜晚。
好漂亮，好乖的女孩子。
秦颜晚也注意到这个不断往购物筐里放东西的贵妇——很难不注意，她的穿着打扮，周身气质，就不像会出现在平民区的人。
她提醒：“阿姨，这个蛋糕是现做的，有保质期的，放冰箱最多也只能三天，您拿这么多，吃得完吗？”
颜回夫人隔着墨镜看她：“现做的啊，你做的吗？”
“是我们自己做的，您可以先尝一下味道，喜欢再买，但如果家里人少，不建议买这么多。”秦颜晚切了一小块给她尝尝。
“我家里人多，吃得完。”颜回夫人端详着她，“看你的校服，你也是在申城中学读书吗？我儿子也是哦。”
秦颜晚笑了笑：“那挺巧的。”
“妹妹，你长得很漂亮。”颜回夫人是越看越喜欢。
秦颜晚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啦，您才是气质好。”
“嘴真甜。”颜回夫人笑眯眯，“蛋糕很好吃，我就要这些了，结账吧。”
秦颜晚扫码汇总：“一共是153，收您150就可以，喜欢的话欢迎多光临。”
“一定一定。”
颜回夫人付了款，伸手去拎袋子，秦颜晚注意到她的美甲，感觉不太好拿：“您开车来的吗？我帮您提上车。”
“好的呀。”颜回夫人带她到车上，秦颜晚帮她放好了，挥手拜拜。
颜回夫人刚要开走，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骑着摩托车靠边停。
秦颜晚喊：“爸。”
颜回夫人本能地多看了两眼，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她的脸色骤然大变！
·
颜回夫人失魂落魄地回了商家。
她当然认识顾四海身边的保镖。
这场猝不及防的撞见，让她全身冰冷。
因为她知道，他的女儿就是被秦贺夫妇领养。
当年她躲进商家后，请求商老板帮她寻找好好的在家里睡觉，却凭空消失了的女儿。
商老板很快查到秦贺身上，确定是他带走尚在襁褓中的小婴儿。
她当时就想把女儿接回来，但去了奉贤镇的秦家，看到秦贺夫妻对她的女儿非常疼爱，她就犹豫了。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躲在商家不一定安全，如果把儿女都放在身边，有个万一，那将是全军覆没。
基于这个考虑，她放弃带走女儿的想法。
最开始一段时间，她时不时去奉贤镇确认女儿的平安。
后来商老板提醒她，奉贤镇地小人少，住的都是街坊邻居，她老是过去，会引起猜测，保不齐就被有心人注意到，产生蝴蝶效应，被四家知道，若是这样，那她分开存放两个孩子的心思就白费了。
她觉得很有道理，这几年她就不敢去看女儿，只从手下的口中，确认他们安好。
但手下没有说详情，她都不知道秦家从奉贤镇搬到了市里，开了小超市，买了房子居住。
更不知道，秦颜晚竟然考入申城中学，遇到商时序，更甚至，和商时序成了……
这真的是，阴差阳错。
可怕的阴差阳错。
当务之急，是斩断商时序和秦颜晚的关系，不能一错再错！
颜回夫人是雷厉风行的人，当晚，商时序回到家，她就把人叫了过去，母子对话。
她没有拐弯抹角，说得很直白：“时序，你不能跟颜晚在一起，你们必须立刻马上分开！”
商时序：“？”
“前段时间你外婆联系了我，她希望你去继承洛菲家族，我跟你义父商量好了，你从申城中学退学，我们即刻前往法国。”
商时序：“……”
商时序无法理解母亲这两个突如其来的决定。
眉头直皱起来，他问出三个字：“为什么？”
颜回夫人看着儿子与亡夫相似的眉目，咬住后牙，仍是没有迂回：“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有一个亲妹妹，养在乡下别人家里。”
“嗯。”
“颜晚，就是你的，亲妹妹。”
……
那是商时序第一次知道，扒皮抽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