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朱文奎的话,让殿中鸦雀无声。
“他是想”朱文奎又冷笑道,“跟我们大明试试?”
“在臣看来早晚必有祸患!”
张振宗正色道,“大明从永昌十八年收复吐鲁番,开辟商路跟察合台汗国打了许多次”
“双方其实各有胜负,如今我大明虽驻军亦力把里,吐鲁番,还设置了许多卫所,可察合台汗国依旧不可小觑”
“且现在还有同样笃信灰教如帖木儿国的帮助自然不肯放弃西域之地”
“这么说这仗还有的打!”
朱文奎又端起酒杯,皱眉道,“不单有的打,而且打仗还在后头甚至恐怕还要做好打个十几二十年的准备?”
张振宗低头,“没有我大明,他们彼此争斗。但有了我大明,他们就”说着,苦笑,“全冲着我大明来了!”
朱文奎沉默片刻,再次开口,“如此说来,西域的军政改革现在还无法推行?”
“甘肃巡抚的奏折臣看了许多次”
张振宗正色道,“其核心阐述的是,给甘肃一些便利,让地方富足臣也不知谁跟殿下说的,怎么就变成要收回军管了呢?”
说着,他扫了一眼朱文奎身侧的文臣们。
“西域跟交趾真腊暹罗等地不同大大不同!”
“不是我们想管就能管的且不说察合台国,就是当地的牧人,胡人,人家现在认我们吗?”
“臣再说句不好听的收回军管,一旦乱起”
“没有军管,光靠文官的话怕是”
“怕是什么?”
何文渊不悦道,“张部堂太危耸听了吧?”
“危耸听?”
张振宗冷笑,“一旦西域乱起,不但国朝在西域二十年的努力毁于一旦。怕是战火能直指嘉峪关威胁西北!”
说着,又冷笑道,“一旦我大明没了西域西北既要面对察合台国的反扑,还要抵挡卫拉特蒙古西北几省如何能安?”
“如此,国朝二十年的努力数亿军费,十万将士的热血岂不是都辜负了吗?”
“张部堂您重了,话不能这么说!”
刚有文臣要开口,张振宗身边的陈镒已是按耐不住盎然起身,“那怎么说?若被张部堂说中了,你们谁来承担责任?”
瞬间,殿内鸦雀无声。
“国家之事,不在无患乃在有备”
陈镒又道,“我等文臣,本不知兵事就更不能信口雌黄!蒙蔽太子”
群臣脸色难看,朱文奎坐着一不发,表情郁郁寡欢。
一哥儿见状,在桌子下面轻轻捏了下父亲的手背,然后展颜一笑。
“下官即将巡抚宁夏”
陈镒对张振宗道,“这几日关于西域有很多事要找部堂讨教!”
“好说好说,我定知无不无不尽”
朱文奎忽然抬头,“那西域到底该怎么办?”
“稳扎稳打,逐步向前”
张振宗正色道,“臣方才说了,察合台汗为了推行灰教,所作所为倒行逆施令人发指西域乃各族人之西域是人,就都想过安稳日子!”
“在我大明未进入西域之前,各族各国连年厮杀我大明进了西域之后,别的地方不说,吐鲁番哈密等地的民生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得民心者得天下殿下,此番基业,非一日之功!陛下也曾说过,此乃大明百年大计也!”
“百年大计!”
皇太孙一哥儿若有所思。
而皇太子朱文奎则是长长叹了口气,“是孤,有些心急了”
说着摆手制止身边想说话的大臣们,继续道,“西域的事,如此麻烦棘手”
忽然,群臣之中有文臣们彼此对视。
“最好是再棘手一些,放弃西域”
有人心中暗道,“如此烫手山芋,乃我大明帝国之患”
“孤以为错了!”
朱文奎开口,“收复西域近二十年,一直以来,都做错了”
张振宗愕然抬头。
杨士奇身后有臣子大喜。
“满朝文武”
朱文奎站起身,怒道,“竟只有张爱卿一人了解西域若哪一天他不在了,西域怎么办?就凭咱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岂不是断送了西域了吗?”
蓦地,殿中再次鸦雀无声。
“孤明日去找老爷子”
朱文奎又道,“张爱卿身上有个西域参赞大臣的官职吧?你一个人不够孤建议设西域参赞院”
“殿下所极是!”
杨士奇开口道,“今日听张部堂一,臣等醍醐灌顶想来以前对西域,真是有几分想当然耳了!”
说着,叹气,“差点误国误民!殿下想设西域参赞院其实臣倒是以为,有现成的衙门可以用!”
“哦?”朱文奎奇道,“现成的?”
“理藩院呀!”
杨士奇笑道,“曹国公以前管的理藩院负责海外诸藩还有乌斯藏西域等事这次西域各国的使者和火者僧侣也都是理藩院接待上下官员都善于和番邦外国打交道”
“西域之事,可请张部堂从理藩院选派官员如此不出三五年,中枢对西域就了如指掌了!”
说着,顿了顿,“只是现在理藩院尚书一职,因曹国公请辞而空悬”
说到此处,他又道,“臣冒昧推举张部堂!”
朱文奎沉吟片刻,“好,孤也正有此意”
说着,对张振宗举杯,“爱卿,能者多劳”
“臣不敢”
张振宗起身举杯,瞥了一眼杨士奇,心中暗道,“你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