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裱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画室里，江宁小心翼翼从画室老师手里接过那幅画，画框是实木的，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白色卡纸充当背景。
“谢谢你，要不我还是......”江宁觉得这个框不便宜，实在不好意思空手拿。
画室老师摆摆手，“不用，这都是赠送的，其他人画完也会给免费裱框的。”
江宁也不再客套，道完谢后拿着画上楼，结果在走廊里碰见燕灵，后者视线下移定在那幅画上，忍不住嘴角上扬道：“这是茉莉吧？你画的？”
江宁点点头。
“好厉害啊，哎纪医生好像也很喜欢茉莉。”
“是吗？”江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本以为这场对话就此结束，不料燕灵笑嘻嘻凑过来，小声说：“你想换治疗师？是对纪医生有什么意见吗？”
完了，护士肯定传到他们那边了，江宁硬着头皮道：“也不是有意见，就是......”
她说到一半卡住，除了不带她玩游戏之外，纪竹好像没什么不称职的地方，冲动过后便是后悔，江宁改口道：“纪医生挺好的，我其实没打算换治疗师。”
燕灵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然后似笑非笑道：“病人和医生也是需要相互磨合的，特别是咱们这种精神科，纪医生昨天情绪好像有点低落，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吧，毕竟刚来，这院方也是扣，怎么不再招来点治疗师呢？快累死我们了。”
江宁听着不是滋味，昨天确实冲动了，一个治疗师手下那么多病人，怎么可能都陪着玩游戏呢？除了这些，平时还有工作，抽不出来时间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个，你可以替我把这幅画送给他吗？呃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江宁说着陷入纠结。
燕灵却大方接过那幅画，“这有什么，我帮你送给他，我从业这么多年还没收到过呢。”
江宁本想再确认一下，燕灵屁颠屁颠往办公室那边去，压根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脸坏笑地走进纪竹的办公室，心底忽然升起一股羞耻感。
万一他不收呢？江宁心脏砰砰乱跳，索性回到自己房间，忍不住猜想纪竹的反应，不会收吧，应该不会......
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江宁一下子紧张起来，跑过去开门，不慎对上纪竹那双冷淡的双眸，原本焦躁的心瞬间掉入冰窟，等对方先开口。
“我能进去说吗？”纪竹手里还拿着那幅画。
江宁默默给他让出道，待对方进来后轻轻关上门，掩饰不住尴尬的神色。
纪竹把那幅画放到桌子上，轻声说：“抱歉，这个我不能收。”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江宁，而是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幅画。
江宁扯出一个笑，“我也觉得不太合适，昨天在画室突然想到了茉莉，就凭感觉画了出来。”
纪竹反过来夸赞道：“画的很好。”
江宁以为没什么事了，对方却又提起昨天的事，十分认真道：“关于你的情况，我已经和主治医生讨论过了，可以尝试药物控制，一个月后如果依赖性不强且有好转的话，可以出院。”
“我家人那边呢？”江宁问。
“我们联系到了你弟弟，他那边表示没问题，出院后会担任你的监护人。”纪竹说罢又看向那个已经布满裂缝的玻璃，“新玻璃下午就会换上的。”
江宁一时错愕，居然联系到了江书安，那她哥江谭云呢？
纪竹看出了她的疑问，解释道：“你哥哥那边暂时联系不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太忙了管不过来吧，江宁在心里冷笑。
“其他的也没什么事了，我这就走......”
“等一下。”
纪竹愣在原地，那双平静的双眼里终于有了涟漪，就这么等待着江宁的下一句。
江宁抬头看着他，颇为抱歉道：“那个医生，昨天我在检查室可能说话太冲了，你不要介意，我下次会控制好情绪的。”
说罢她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不敢直视对方。
还是有点难以启齿啊，江宁从小到大没怎么向别人低过头，更别说到道歉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冲刷了她身上原有的傲慢，要是放到以前，她只会嘴硬到底。
良久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复，江宁忐忑不安，忍不住偷偷看了纪竹一眼，瞳孔收缩。
只见纪竹用手挡住下半张脸，偏头看不清表情，但耳朵和脖子红了一大片，这个反应，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来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江宁莫名其妙心跳加快，快要不会呼吸了。
又过了一会儿，纪竹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以一种平常的语气道：“没事，我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有负担。”
“医生......”江宁不知为何还想上前继续说，不料纪竹拉开门，脚步慌乱地离开了。
这算逃跑吗？江宁怔怔地看着那个不断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开心和失落都有一点。
她扭头看了看桌子上那幅画，坐在床上沉脸复盘两人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分针滴答滴答转了一圈，她还是想不通，纪竹刚才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单纯脸皮薄吗？
江宁又拐回来分析自己，为什么会心跳加快啊，就算再喜欢帅哥，也不至于如此乱了阵脚，这种感觉，她好像从未有过。
“医学世家的根都正。”
回想起之前黎锦对纪竹的描述，江宁不禁陷入怀疑，她记得父亲在世时曾提到过一位关系还不错的名医，好像也姓纪......
她下意识抓紧床单，原本滚烫的血液一下子变得冰冷，理智彻底占据大脑。
以后还是远离吧，毕竟父亲一走，谁也不能保证周围的势力会变成何种立场，如果站在她哥江谭云那边，一切都完了，她会成为这场继承风波的牺牲品，永远被困在这里。
悸动的心情平复后便是深深的空虚，江宁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尚未定论的事，玩游戏吧，她现在愈加怀疑系统的身份，有没有一种可能，治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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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在后台默默观察这一切，以此来评估病人的精神状态？
前不久纪竹还给她支过招，而且后面的发展还真按照他的话来，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大部分时间都在以旁观者的身份看戏，结局却总能圆回来。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江宁生出一计。
进入游戏后，她先是找到狐佑，疑惑道：“老板，我做的小蛋糕好像跟你的味道不太一样......”
狐佑表示很正常，“可能是哪一步没有做到位，多练练就好了，这种手艺需要静下心慢慢来。”
“你当初学了多久？”
“我跟我奶奶学的，从小就接触，所以时间挺长的，也记不清到底用了多久。”狐佑边说边把自己做好的那批小蛋糕放到蛋糕柜里，粉色围裙带子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
他俯身的时候，江宁两眼一瞪，坏笑道：“老板，你是在勾......”
这话还没说完，系统突然冒出来警告：【请不要调戏游戏角色】
江宁置若罔闻，开口还想继续，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来“勾引”这一词，只能改口道：“你说得对，我还得再练练。”
言语限制不影响她的眼神，狐佑一扭头对上她的目光，不解道：“我后腰上有什么东西吗？”
江宁忙看向别处，“没有。”
狐佑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意思，现在双方势均力敌，稍有不慎便会反被拿捏，他只能装傻道：“中午和下午客人会比较多，你如果介意的话，可以明天再来。”
江宁摆摆手，“不介意，我给你搭把手吧。”
狐佑不好再拒绝，感激道：“那真是麻烦你了，午饭就让我来包吧。”
“好，来客人了。”江宁看向门口，感叹这家店生意真好。
两人忙到中午一点多，这才有空吃饭，狐佑本打算带她去餐厅，但江宁觉得没必要，让狐佑把平时吃的午饭给她带一份就行，结果还是被惊讶到了，居然是简单的盒饭，卖相不咋地。
明明生意这么火，怎么不吃点好的？
“你吃这个吧，我专门去店里买的套餐，我吃盒饭就行。”狐佑把包装精致的套餐送到她面前，自己则吃着寒碜的塑料盒饭，连肉都没有，狐狸是肉食动物吧？这能受得了？
江宁久久没有动筷，说：“老板，我其实一个人吃不完，要不给你分点吧？”
狐佑愣了愣，笑着拒绝道：“不用不用，我只是在吃这方面没什么讲究，能填饱肚子就行。”
奇怪，赚这么多却不舍得给自己花点钱，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宁小心翼翼观察对面这只城府不浅的狐狸，忍不住问：“老板，明明我都是按照你说的步骤来，怎么做出来的小蛋糕差别这么大？会不会是没有教全啊？”
“有时候我自己做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别急，熟能生巧嘛，而且也有可能是原料的问题，我回头看一下。”
狐佑表现得很镇定，并没有因为她的这句质疑而情绪外露。
江宁对他真是越来越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