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狼人芬里尔正独自在房子里来回踱步。

    此时餐桌前正摆着一只烤鸡,是他刚刚从熟食店里买回来的。为此,他把克莱尔给他的钱全部花完了。

    烤鸡被撕开了一只腿,热气正从这被撕开的地方升起,散发出相当诱人的味道,那时狼人前不久撕开的。芬里尔刚关上门后连斗篷都没来得及脱,就迫不及待想要尝尝了。但出于某种考虑,他最后还是放下了鸡腿。

    说实话,他此程的目的大部分都是为了尝尝这所谓人类制作的烤鸡。在魔王城的厨房中,克莱尔向他展示了人类丰富多样的亨饪方法,再加上克莱尔向他科普了调味料的神奇存在,因此他也对烤鸡给予了极高期待。在听到克莱尔提到这个食物的时候,他就决定非来试试不可了。

    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芬里尔紧皱双眉,他实在很少考虑这些事情,但是用了克莱尔这么多钱还一直吃独食,他的良心有些难以接受。然而刚回家,克莱尔就被那个前几天路上冲出来的小姑娘拉走了,要去看什么魔女处刑,他都没来得及跟克莱尔说明情况呢。

    此时,外面的门突然响了一声,将芬里尔从思考中拉了出来。说不定是克莱尔忘带什么东西了,他想。

    “是克莱尔吗?”一边说着,芬里尔跑到前厅打开了门,然而门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阵微风带着几片枯叶吹过。

    芬里尔叹了口气,转头打算回到烤鸡前。他决定好了,先留一半给克莱尔,虽然等她回家时这鸡肉可能早已失去原本的风味。

    狼人甩着尾巴,漫不经心地走进大厅,突然,他瞪大了眼睛,餐桌上的景象令他震惊不已。

    餐桌上,一只毛色漆黑发亮的猫正叼着那只被撕开的鸡腿准备离开。看到芬里尔的模样,黑猫也被吓得僵住了,它的一只前脚还停在半空,金色的眼眸里透出一丝慌张。餐桌旁的窗户上的铁丝网破了一个洞,这小偷从哪里进来的显而易见。

    “你这偷腥猫!把鸡腿还给我!”芬里尔震怒,连忙追了上去想要夺回鸡腿,那猫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逃跑了。

    芬里尔顾不上别的,眼里只有被夺走的鸡腿,于是追赶着黑猫跑出了房子。

    狼人与黑猫的闹剧还要持续一段时间,那么再让我们转回克莱尔的视角。

    克莱尔因为那过于相似的眼眸震惊不已,那魔女也迅速移开了视线,低着头逃避众人。

    旁边的苏菲亚这才开始意识到后面会发生些什么,于是有些紧张地抓住了克莱尔的袖子。

    “要不,我们还是离开吧……”苏菲亚嗫嚅着,她并不想看到那设想中会发生的场面。“我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有趣。”

    克莱尔轻拍了她两下以示安抚,但是她没有任何想要离去的意思:“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是让我们看完再走吧。”

    苏菲亚是个单纯的姑娘,是她的无知将她引到了此处,而现在她的善良正催促着她快点离开。

    周围提前聚集过来的人就没有这么纠结了。过于枯燥且劳碌的生活早已磨灭了多数底层人民的慈悲心,为了那片刻的刺激,他们才聚集到这刑场前。在这个时代,没钱的人们要找点乐子是很不容易的。

    而我们的主人公克莱尔和他们都不一样,她从小就是性情古怪,但勉强还在人们的接受范围内,所以才相对安稳地活到了现在。不过要是再长大点,那可就不好说了。

    克莱尔的古怪处处可寻,从她投靠魔王开始就可见一斑。在前面我们可以看到,她固执、古板、有点贪财、自我要求高。天真的克莱尔对世界抱有某种单纯的幻想,似乎有了钱,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了。这就是为什么她一直追逐着金钱,甚至不惜投靠魔王。

    虽然从小家境贫寒,但这贫穷的生活没有夺走克莱尔对人类的爱和认同,这也是为什么她即使投靠了魔王后,还是会想要回到这里。然而,这抽象的爱终于在这一刻破碎了,她摇摆不定的立场终于在这里受到了谴责。

    克莱尔听见周围的人们低声议论着,言语间充满了各种贬低羞辱魔女的猜想。有些人甚至还捡了几块小石头朝魔女丢去,试图激起她更多的反应,这么做也不过是因为无聊罢了。相对普通人来说,罪犯处于道德的下位,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宣泄自己压力的对象。

    有的人说,她是不是勾引了什么权贵之人?

    有的人说,她肯定是没男人要才落得如此地步。

    有的人说,不对,她肯定是意志不坚定才被魔鬼引诱了。

    有的人说,什么时候开始处刑?他还要忙着去吃饭呢。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克莱尔握紧了拳头。那些侮辱的话深深扎进了她的心,比起断头台前的女人,说不定投靠魔王的她才更接近所谓的魔女。

    原来她就是生活在这样粗暴、冷漠、以他人的死亡为乐的社会里,十几年来都不自知?意识到这点,克莱尔几乎都快喘不过气来。她痛苦地抓住胸前的衣襟,试图将这残忍的事实吞下喉咙。

    处刑的时间快到了,士兵们将魔女架起来,带到断头台前,断头台上的污渍积累了一层又一层,那是罪恶被惩戒无数次的证明。

    以前克莱尔会觉得那是维持社会秩序必要的一环,但此刻克莱尔的想法已经变了。

    “那么,她到底犯了什么罪?”不顾周围人的议论,克莱尔高声问道,她实在忍不了周围人的荒谬推断。苏菲亚连忙抓着她的袖子示意她停下来,在这里引人注目可不是个好主意。

    议论声一下子停止了。人们略带敌意的视线集中到克莱尔身上,他们从她的话语里体会到对魔女不该存在的怜悯。

    面对着少女莫名其妙的问题,士兵愣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无视了克莱尔的询问继续动作着。他们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魔女架到断头台上,克莱尔只能看见魔女的头和手面对着他们。魔女的头上,断头台上的铡刀闪着不详的光。

    一片厚重的乌云飘过天空,暂时挡住了明媚的阳光,令这景色更加阴沉。克莱尔还是不死心,她朝着那女人喊道:“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吗?他们可是连做了什么错事都说不出来啊,说不定是他们冤枉了你呢?”

    周围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这次他们的矛头对向了克莱尔。一时间各种侮辱的言语在空中飞来飞去,就像打在烂演员身上的臭鸡蛋,所有人都在对败兴的克莱尔喝倒彩。

    那声音每加大一分,克莱尔的失望就扩大一倍。克莱尔努力无视着人们的声音,只是固执地看着那个女人。她实在没法相信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突如其来的展开令魔女猝不及防,她脸上的绝望呆滞的神情破开了,展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采。

    她看着台下固执的克莱尔,嘴唇颤抖着,眼里闪着泪光,似乎有无数的话将从她的嘴里飞出。但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士兵们开始摆弄起了断头台,克莱尔焦急地等待着魔女的回应,但魔女的脸上又被奇异的平静所覆盖,她看来已经打定主意沉默到自己死亡的那一刻了。

    克莱尔看着魔女的脸,她用平和亲切的视线望着克莱尔,就像看着至交好友一般,那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摆出了几个口型。

    克莱尔跟着她的口型默念,然后念出了一句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谢谢。”

    谢谢?这是在说什么啊!哪怕你说出一句被冤枉的证明,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克莱尔急坏了,台上的魔女热泪盈眶,似乎已经满足了最后的愿望。

    铡刀落下了,人们都狂热且渴望地看着这一幕,用视线贪婪地捕获着恐惧和刺激,只有克莱尔闭上了眼。

    即使到了如此地步,她还在妄想着,会不会突然有人传令来赦免她?或者她像传说中真正的魔女一样不老不死?

    然而幻想并不会变成现实,在自我逃避的黑暗中,她听到声音安静了一刻,然后痛快满足的叫好,故作惊讶的哀叹,对处刑手法的谴责此起彼伏,人们爆发的情绪如同喧嚣的浪潮,不断冲击着克莱尔的内心。

    只有苏菲亚从始至终紧紧抓着她的袖子一言不发,不知是不是也跟她一样闭上了眼。

    砰咚。

    骨碌骨碌。

    啪嗒。

    有个什么东西碰到了克莱尔的鞋子,克莱尔朝着地面睁开眼,又一次跟魔女的眼睛对视上。原来是魔女发头颅掉了下来。

    那颗失去身体的头颅瞪大双眼,保持着死前最后一刻的表情。克莱尔看着她的脑袋,魔女湛蓝的双眼渐渐失去了神采,然后变成一个彻底的死物。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魔女,只不过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女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