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看着面前的一幕,暗暗咂舌:
“四娘姐还叫我别出手呢,她连伤两人,好像更惹人注目吧。”
景姒闻言,一脸无奈苦笑。
但看着她,明显神情写满见怪不怪,长庆忍不住又小声说道:
“她这脾气,不会一直都这样吧。”
景姒没正面回答,反倒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句:
“对公主您,其实四娘姐颇为和善了。”
长庆心里突突了两下,还有啥听不明白的。
刚才那个小年轻,不过是伸手指了下,手就直接被折了。
方四娘在御书房里不满,只是烧了圣祖爷的画,当面掀了桌子,和如今比,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听闻此县,厚待术士玄门,看来也不过如此。”
方四娘说完,掌心一摊开,一簇幽绿的火苗,在她手里不停跳动。
一会变成小狗还会汪汪叫,一会又变成个小人咯咯咯的笑。
本来敢怒不敢言的男人们,瞬间神情充满了敬畏。
有的人,甚至立刻向着方四娘拜了拜。
还有的人,口风立刻转变了:
“原来是仙长,老崔这你也敢得罪。”
“活该被弄伤,大家伙赶紧将路让开。”
方四娘懒得搭理他们,迈步越过人群而去。
长庆紧跟其后,亲昵的挽住方四娘的手臂:
“看来我之前,将关于梧桐县的风土人情,全都整理好,讲给四娘姐你听,如今倒是帮上一点小忙了。”
随时表功的长庆,笑得可开心了。
方四娘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不过这次,倒是由着长庆拽着她胳膊没有呵斥。
景姒一步三回头,向着全身是伤的崔三丫看去。
倒不是她不想管,只是刚才,这姑娘的母亲来了。
知道事情始末后,就很抗拒,扶起崔五这个夫君就走。
催三丫一瘸一拐的跟在后头,似有所感般的也回头看来,与景姒四目相对间。
景姒神情间的担心,叫小丫头明显愣住了,或许是从未有人关心过她,哪怕只是一个不忍的眼神,都叫崔三丫受宠若惊。
向着景姒,连连鞠躬好几下,脸上还泛起不好意思的红晕。
“三丫,愣着干吗呢,过来帮我搭把手,抬你爹回家啊。”
小姑娘的娘,扯着嗓子大声催促。
吓得催三丫不敢再耽搁,一溜烟的跑到爹娘身边去了。
至于方四娘,在沿街找了个小客栈,收起伞已经走进去了。
“四娘姐,咱们换一家吧”长庆一进到客栈,甚至觉得天黑了。
又暗又潮湿,连个炭盆都没烧,冷飕飕的叫长庆打了好几个寒战。
主要她也不差银子,就想着叫大家伙,都住得好一点。
“这挺好的。”方四娘话音才落,一缕红色怨气幻化出张女人的脸,痛苦哀嚎的从她眼前飘过。
然后是第二缕,第三缕,就这一会工夫,客栈里十几缕怨气上下纷飞,无一例外都是女子。
景姒也是鬼,她当然也看得见,紧张到手里的帕子,都抓得皱巴巴了。
“这位娘子说得对,我这客栈是不起眼,那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柜台内的门帘被挑开,一个穿红戴绿,笑意盈盈的美妇人走了出来。
婀娜的伸手,就要去挽方四娘的手腕。
结果方四娘一个冷飕飕的眼神瞟过去,美妇人只觉得心突突了两下,慌得厉害,手也尴尬的僵在半空,忽然没底气伸过去了。
“老板娘,帮我准备三间上房。”
长庆迈步上前,有意挡在了方四娘身前,将美妇人彻底阻隔开了。
她之前就常常出宫玩,衣食住行这方便的事情,难不倒她的。
“三间?”景姒看了眼,已经赶回来的俩护卫,提醒道:“怕是不够吧。”
长庆却伸手,指向了自己这边的几人:“他俩一间,景姐姐你一间,我和四娘姐一间,这不刚好嘛。”
“谁要你凑过来的。”
方四娘错愕过后,立刻拒绝。
“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嘛。”长庆又拽住方四娘的袍袖,晃来晃去耍赖了:“我害怕,而且你答应过我兄长,会照顾我的,四娘姐你一定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
长庆灵动的,眨了眨眼睛,故意没说下去。
而去靠在四娘身上,努力踮起脚,凑到她耳边说道:“一定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狐。”
这句话,倒是叫方四娘,嗤之以鼻的同时,微不可察的轻笑了下。
被人以狐相称,心情莫名的愉悦到了。
瞧着方四娘没再说话,长庆笑弯了眉眼,知道她是默许了。
长庆穿着兔毛绒的短袄裙,戴着翻毛皮的白绒帽子,脚上踩着一双鹿皮的小红绒短靴。
加上她长得甜美可人,笑起来还带着几分憨态可掬。
就连老板娘,都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后,笑呵呵的说道:
“我们县里可不太平,要我说你们三个女子,都住在一起才有照应,而且千万别单独出门,被掳走抓去当了媳妇,哭都来不及了。”
景姒诧异道:“我倒听说过,一些地方有抢亲的习俗,可是当众掳劫女子是要被定罪的。”
长庆眼睛眨了眨,将话引到了叶家身上:
“我听闻你们县,可是太后的亲兄长武安侯的封地,这里离帝都也不算远,竟然如此目无法纪,叶家都不管吗。”
老板娘没言语,伸长脖子冲着店外瞧了几眼。
伸伸手,示意一行人跟着她去客房。
等到安置好三间客房后,老板娘站在屋里却没急着走。
“若不是叶家,我们县还不至于闹出这些事呢,几位可听过叶家祖上的来历。”
叶家的身份背景,在宫里那几天,方四娘就听长庆都讲明白了。
其实叶家,前身是术士之家,对于奇门遁甲,玄黄之术颇为精通。
虽然也小有名气,但真正权势滔天,还是因为叶太后,这个出生时天降祥瑞,有龙吟凤啼声缭绕不散。
先帝四十岁时,曾得一场恶疾,也就是如今小皇帝宋诏的父皇。
御医束手无策,有人献策说叶家有祥瑞女,八字贵重为龙女转世,可为真龙续命。
叶氏女因此进宫为妃,果然先帝痊愈,就此将她视若,能守护自己的祥瑞转世。
小皇帝的生母,都因此被废后,最后死于冷宫。
先帝力排众议,将叶氏封为皇后。
若非叶氏一生无子嗣,只怕如今的皇位,都轮不到宋诏来坐。
而叶家如今,权势如日中天,但对于术士那套看家本领,也是没有丢下的。
叶家有很多,传承下来的古老规矩,十分诡谲神秘,所以也因此,不被朝野正统的朝臣所容,觉得叶家怪力乱神,彼此闹得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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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们倒是有所耳闻,姐姐只管接着说,也好提点我们,别在县里惹上麻烦。”
长庆嘴甜,一声姐姐,哄得三十左右岁,半老徐娘的老板娘,笑得脸上都像开了朵花似的美。
“说什么提不提点的,都是女人家,我这人是个软心肠,当然不想看你们在县令被那群老梆子欺负。”
老板娘说到这里,声音又刻意的压低了几分:
“自从叶家来了梧桐县,他们就说男丁兴旺,不但对叶家好,县里各家各户也能积福,几代人过后必出王侯将相,所以从那时起,这县里的女子就遭了殃,年纪小的卖掉,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被丢在山上的石头洞里活活饿死,最可怜的还是那些才出生的女婴十中有九都被洗掉了。”
“活活饿死,这也太残忍了吧。”
卖儿卖女,长庆听说过,老人饿死她是头回听说。
景姒道:“这个风俗,在很多贫苦地方流传已久,但洗女是什么,将女婴顺着河水流走吗。”
她曾经义诊时,就有个从木桶里顺水而下,被人救起冻到全身发紫的婴孩,还是景姒亲手给救回来的。
老板娘张了张嘴,最后一拍腿道:“你们不知道也好,反正这个县里容不得女人,也不把咱们女子当人看,很多媳妇都是买回来的,没有娘家撑腰,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就算被打死也是一张草席了事,一会天就要黑了,你们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屋。”
叮嘱完,老板娘就去准备饭菜了。
长庆给的银子足,老板娘乐得眉开眼笑,决定去买二斤肉,好好的做几道拿手菜。
方四娘站在窗旁墙壁,落下的一处阴影里,向着窗外看去。
入眼,都是血色的怨气,在空中横冲直撞的乱窜。
“难怪这里怨气横生,幻化成女子容貌,却无法形成怨鬼,若是洗女就说得通了。”
长庆忙追问:“四娘姐,你知道洗女是什么,那你快给我们说说。”
方四娘对奇门术法并不精通,她一个妖,这些术士的手段,她看着都烦,怎么会去涉猎。
但活的年头太久,见得多了,自然知道的就要多一些。
“很早以前,就流传一种说法,若是家里生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婴,那么接下来所生的孩子,就都会是女儿,所以在没有儿子出生前,产婆就会询问主人家,女儿留是不留,若是不留的话,就会把孩子溺毙在一旁的盛水铜盆里。”
因为留与流同音,又是在铜盆里溺死,所以又称流女,也有的地方管这种风俗叫溺女。
长庆本来,因为好奇,那是兴致勃勃的想听。
可真等到知晓,流女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她浑身打了几个哆嗦,忽然觉得屋里的炭盆不暖和了。
“这也太残忍了。”景姒也看得见,空中纷飞的血色怨气,还有怨气幻化出的,一张张痛苦扭曲的女子面容。
“她们是因为死的时候太小,所以连鬼都做不成吗?”
景姒也是鬼,她感觉得到,这些怨气没有意识,也无法沟通,但怨气冲天。
方四娘点点头,手一招,一缕血色怨气就飞进她手里,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若是能满月,就算夭折,死后也可为鬼。但这些女婴不行,出生就溺毙而亡,三魂七魄直接就散掉了,若非怨气太重,就连一缕怨念在这天地间也是留不住的。”
一缕妖火包裹住掌心里的怨气,怨念幻化的女子面容,露出痛苦的表情,最终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