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离到边城时,汪水渟才刚刚转醒。
太丢脸了,汪水渟将脸扭向靠里的那边,不愿意面对自己被人挑下马,还晕了过去的事实。
“汪将军好好养伤吧。”魏离看着他惨白的半张脸,觉得好笑,这么多年他难道从没吃过败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魏离正想着要不要先去见见那堆“不服管教”的将士,边想边走着要进顾怀真给他安排好的营帐时,一小包东西兜头砸来,差点给他脑子砸懵。
小巧的油纸包从他脸上落到地上,轻轻地带起一小阵尘土。
魏离揉揉鼻尖,弯腰捡起来,尘土气息里传来一股桂花香气。他端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抽开包装的细麻绳,雪白可爱的四块小桂花糕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亮晶晶的油纸中央。
是云城那边的桂花糕,云城那边的人做桂花糕的手法跟其他地方的人不一样,他们用的是桂花糖浆。他们喜欢用收集好的桂花炒制成桂花糖浆,淡黄色的小桂花悬在琥珀色的糖浆里,香气扑鼻。用桂花糖浆制作的桂花糕,比起其他地方的桂花糕多一些香气和甜气。
孔啼奇来过了。
魏离在衣角边上随便擦了两把手,拈了一块起来放入口中,久违的桂花糖气混合着糕点的粉渣在口腔中炸开,他寻找了五年都没能找到替代品。
他捧着剩下的四块小桂花糕,掀开帐帘进了营帐。
孔啼奇正在军营边上卡着巡逻士兵死角翻墙出去,他实在是没想到,魏离会是如今这副模样,也许这就是静斋先生说的“原本的模样吧”。
孔啼奇当年见到魏离的时候,魏离还是一个小毛孩,十三四岁的小孩正是叛逆,不愿学剑,硬要学枪,还砸了他一脸的桂花糕,气的他三个月没给他买过糕点。
也不知道那时候的静斋是怎么和他提起母亲的,魏离成天把自己母亲挂在嘴边,说什么母亲早晚会回来接他的。
有一日魏离偷喝了他从朝中得的赏赐里的陈年老酒,醉的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脏兮兮的豁了口的破剑把院子里的桂花树砍了个七零八落,满地的桂花被踩的不成样子,哭着问他母亲为什么七年多来连封书信都不愿意给他,是不是不要他了。
孔啼奇没办法把真相告诉他,就像当年没能回京取回女儿的尸骨一样。
可怜的天真小孩,再也不会想母亲什么时候来接自己了。
孔啼奇翻出墙时,魏离在帐中将剩下的桂花糕重新包起来,想着到时候去了云城,找个师傅学一下这桂花糖浆怎么制,到时候回去做了桂花糕分给周聚他们尝尝。
营帐不远处聚集了一大帮人,正听着李倓越讲述魏离三两下“蹭蹭蹭”地飞上那么高的墙头拿刀架着陈郡太守逼他开城门的传奇故事,虽然他只看到了魏离上城墙的部分,但是不妨碍他从当时的形势进行脑补。
魏离一身血地站在太守府门口扔掉手上沾血的刀时,真的是如同英雄下凡,在他心里一下就涨了好几个档次,陛下终于能派一个有真本事,还身体力行的将军了。
“他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左先锋最先质疑,实在是陛下这一年派下来的将军都实在是太差劲了,如今这个将军又是个肤白俊美,风度翩翩,据说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这怎么可能带的好兵?
“我听着也像假的。”右先锋比左先锋更不相信魏离,“先前派下来的也是这种小白脸。”他还是更相信汪水渟这种锻炼得五大三粗的勇猛将军。
虽然汪水渟辜负了他的期望,让他在跟左先锋的赌约里一败涂地,赔了两块面饼。
“开盘?”左先锋看向一脸不服的右先锋,“还是两个饼,我赌魏将军撑不过大将军三个来回。”
“这赌什么,好的都让你占了!”右先锋更不服了,“你这样怎么赌嘛!”
“那你们俩都赌一样的,我跟你压反的,我觉得魏将军能撑过三个来回,说不定打得不分上下呢!”李倓越看向边上围着的士兵们,“还有谁要参加?”
边上的士兵们一致摇头。
“那行,就这么定了啊!我跟你俩赌,输了我给你们一人两个饼。”李倓越拍拍他俩的肩,“你们就瞧好吧!”
————
孔啼奇虽然心疼魏离变成如今的模样,但也不会手软,更不会给他休息的时间,翻出军营会到自家营地就开召集军队,准备再次攻城。
先前那个将领的本领实在是太差了,要是大宁的将军如今就这个水平,那他带兵翻过云郡山脉,攻下整个东南指日可待。
他绝不会放过清阳公主。
这边魏离正在汪水渟的帐子里研究云郡的沙盘,他上次离开云郡是两年前,地貌和城池分布都有挺大的改变,尤其是前年文帝下令云郡边上的田地都改种蚕棉,百姓为了能挤出些地来种粮食用以度日,将不少丘陵夷平,填了不少的湖泊。
他在云城时听说文帝下令将良田改种蚕棉,还跟孔啼奇开玩笑说,这下周朝如果要攻下云郡,只要把粮草烧了就行,云郡那么大一条山脉,就算外面的广郡陈郡是富贵米乡也不可能短时间内送来粮草。
如今这两年前的箭倒是正中他的靶心。
“派些人去守着粮草。”他喊来外面的李倓越,“一定要看好粮草,否则我们会一起死在这。”
“是!”李倓越小跑着出门,差点撞上迎面冲过来的左先锋,“城门有情况了?”
“没空跟你多说!”左先锋没理他,径直冲进营帐里,“将军,外头来攻城了。”
“知道了,你们先去,我马上到。”魏离的眼睛仍旧盯着沙盘上孔啼奇军队所在的地方,边上有条河。
左先锋急匆匆地走后,他取了汪水渟的枪和铠甲,仔细一想,方才那个好像是顾怀真说不服管教的军伍左先锋?
看起来没不服管教啊?
他不再多想,往城门赶去。
今天的天阴沉沉的,隐隐有些细雨丝飘落,孔啼奇正在提枪在马上,任凭先锋副将轮番上前叫阵大宁的军队。
城门大开之时,他看着光亮中领头的青年一身黑甲,提着的正是那个被他挑下马的小将军的枪。
枪是好枪,就是功夫烂些。他仔细盯着魏离的脸,五官上似乎找不到半点以前的影子,只剩下一身宁静的气息还如同之前一样。静斋改面这么厉害的?他驱马向前,“你就是那个狗皇帝新派下来的将军?真是可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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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真忌惮武将到这个程度?连个大将军都不敢封!”
“陛下仁心仁德,只是我尚未有功勋在身,当不起大将军之职。”魏离轻轻一笑,孔啼奇老了。他曾经俊朗的面容如今已经带上了皱纹,眼里也再没有当年的轻快气息了。斩不断的仇恨,是会把人变得扭曲,变得难以辨认的。
“听说你杀了永安王?”孔啼奇忍不住多看他两眼,但到底是养了三年的弟子,他还是更想知道,如今魏离的功夫有没有长进!
他不等魏离回答,便提枪驱马上前,身边的先锋将士们也跟着冲锋,一时间悠长激烈的角声交织在鼓声里,黑压压的乌云下面,连土地都染上浓重的灰色。
“是我杀的,我还砍下了他的脑袋,可惜已经交给陛下了,不能给你长长见识。”魏离也不避,迎着银光闪烁的玄铁枪就上去,金属敲击声震得周围的人头皮发麻,给他二人腾出了一片场地。
李倓越刚接了腿脚不便好不容易到达的顾怀真上城楼,就看见黑压压一片里中出现一块干净的场地,魏离和孔啼奇正在其中交战,士兵扑杀生死之际居然还有心思给他俩腾场地?
看来这四块面饼,是赢定了。
顾怀真紧紧盯着魏离一下都不敢眨眼,他先前看汪水渟和孔啼奇交战时就感觉到孔啼奇的枪法很眼熟,如今一看居然跟魏离的枪法一模一样。
如今应该说,魏离的枪法跟孔啼奇一模一样。
“没退步,挺好。”孔啼奇险之又险地将接近心口的枪风挡开,“小橘子还是跟当年一样,一点都不愿意放水。”
当年在云城,六皇子和七皇子曾经来看过魏离,那时他顺手教了他们兄弟两招,让魏离陪他们练会儿,结果魏离用木枪给七皇子打晕了,六皇子因为腿脚不便,只是被挑飞挂到了树上,受了些轻伤。
“大将军不是想看看我这些年有没有长进吗?我要是留手,您怎么看得清?”魏离又是一枪差点划过他的额头。
孔啼奇当然也没放水,也就不可能一味的防守。他的力气比魏离大一些,但年纪大了终究是没有年轻人灵活,勉强将魏离打退两步,找不到破绽下手。
“练得不错。”孔啼奇又是一枪如龙出海,直逼魏离心口。
魏离也不甘示弱,提枪再相迎,破空之声不断炸开,金属撞击的声响越来越频繁,火花四溅,你来我往。
魏离的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伴着闪电划过阴沉的天幕,倾盆大雨坠天而来,孔啼奇一发力,两人竟是僵持不下。
孔啼奇知道魏离用的是巧劲,否则绝对拼不过他的力气。
此时周围的大宁将士的气势空前高涨,因为主将落败多次低迷的氛围被魏离这一场长时间的交战完全提了上来,甚至比之前还要激烈。
“将军,我们有些挡不住了!”副将远远吼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突然这么勇猛,明明上次还是一群死气沉沉的哀兵。
“撤!”孔啼奇根本就没想在此次击败魏离,也没想攻下城池,先前那个将领不行导致士气低迷时他们都没能攻破守城,如今魏离一来,与他战得不相上下,更不可能攻下来。
他的目标,是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