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结个盟
    蔚禾得承认,她其实也高兴。

    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虽然眼前还有许多困难在虎视眈眈等着他们,比如她的身体要怎么换回来,又要怎么彻底解决黑山姥姥这个大麻烦。

    但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明十七认出了她,她就有了同伴,有了互相信任,互相依靠的人。

    蔚禾缩着两只爪子,卧坐在明十七的手掌,鸟类最柔软的腹部和人的掌心相贴,彼此都觉得绒毛和皮肤相接触的那一小块格外温暖妥帖,让人安心。

    “你现在在乌鸦的身体里,那你的身体里是谁,你知道吗?”明十七将她捧在胸前,晃着腿问她。

    蔚禾示意他将她放在墨水边,明十七乖乖照做,一双手稳稳将她放在桌上。

    蔚禾久违地体验到了坐电梯的感觉。

    她伸出爪子,在纸上写下“黑山”两个字。

    明十七陷入沉思,看上去也没有太吃惊。

    蔚禾很想问一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黑山姥姥的,可惜现在要表达这一句对她来说太复杂了。

    蔚禾在心里记下来这一笔,打算以后有机会开口说话时再问他。

    “怪不得,她似乎在刻意挑拨这些人的矛盾。”明十七又将蔚禾捧了回来,无意识地抚摸着她头顶的羽毛。

    蔚禾不知道她怎么又从桌子上跑到明十七的手里去了,她还有话没有写完呢。

    她轻轻啄了明十七一下,示意他松开手。

    她落在纸上,写下了“黑山有伤”四个字,昂首挺胸地站在这四个字旁边,伸出一只脚点了点这几个字——她不是白白变成乌鸦的,她也把黑山姥姥痛揍了一顿!

    “哦?她被你打伤了?真厉害。”明十七瞬间意会了她的意思,很上道地夸了她好几句:“怪不得已经混进了寺里,反而按兵不动,原来是受伤了。”

    “看样子伤得还不轻,否则不会用借刀杀人这一招。”

    他一边说,一边又顺手把蔚禾拢在了手心:“我们得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寺里的弟子。”

    蔚禾不得不又自己飞了下来,为了避免自己刚写完几个字就被他抱走,她落在了一个离明十七两只手都远一点的地方。

    “寺里活树,都是耳目。”她写。

    假如要告知寺中所有弟子,树们一定会察觉,黑山姥姥就会知道她已经暴露。

    “那就先不告诉所有的人,只告诉燕师兄,我们需要帮手。”明十七思考了一会儿后说。

    这个想法和蔚禾不谋而合,她点了点头。

    “找小倩,她与黑山有隙,但仍需说服。”

    明十七想了一会,问道:“聂小倩?”

    蔚禾点头。

    “我联系倩,你告知燕,小心树们,一会碰头。”

    明十七下意识反对:“不。”

    “我们一起。”他说:“我不放心你自己离开。”

    蔚禾用翅膀轻轻拍了拍他。

    “放心,乌鸦很多。”她写,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又写:“人太多易被发现,信我。”

    明十七很犹豫,点了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后悔。

    他不应该再让蔚禾离开他的视线的,这里这么危险,而她现在这么弱小。

    他看着蔚禾飞了起来,将写着字的纸投进了火盆中。

    他向她伸出手。

    蔚禾落在了他的手中,看着他写满了“犹豫不安”四个大字的脸,轻轻用翅膀蹭了蹭他。

    在黑山姥姥不知道的前提下,秘境中的乌鸦其实比人更安全。

    刚刚她嫌解释这一句太麻烦了,就没有写,现在看着这张脸,她突然就后悔了。

    她应该把这一句写给明十七看的,叫他不要担心。

    可惜纸已经被烧了。

    “好吧,我想你总会有你的原因。”明十七却摸摸她,问:“对不对?”

    蔚禾松了一口气,用力点头。

    “我发现了,你有没有长嘴,都能说服我。”他又说,将她整个包裹在手掌里,准备推门出去。

    蔚禾却飞了起来,拽着他的衣衫往后坠去。

    她没使什么力气,明十七就顺从地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蔚禾跳到行李箱中,翻出一块手帕,叼着手帕飞到了明十七的头顶,他仰起头,看到她一松口,那块手帕就飘飘荡荡,罩住了他的脸。

    明十七用手拿起手帕,看见雪白的帕子上印着点点墨迹。

    他恍然,才想起来刚才胡闹了一场,脸上还印着蔚禾的爪印。如果这样出去,一定会闹出笑话,引人注意。

    明十七捏着帕子,沾着茶水,一点点揩掉了脸上墨水的痕迹。

    屋里没有镜子,蔚禾充当了镜子的作用,明十七看不到的地方,她就用翅膀戳戳他的脸,直到最后一块墨迹擦干净,蔚禾端详着明十七的脸,终于点了点乌鸦头。

    “还有一块。”明十七说。

    蔚禾:哪有?明明擦得很干净的一张小白脸。

    明十七却将她整个鸟挪到帕子上,茶水温热,带着点淡淡的苦香,他低头,用那块帕子一根一根擦干净蔚禾的鸟爪子。

    蔚禾才想起来,她的爪子上也沾的都是墨水。

    但她现在是一只乌鸦啊。

    ……她觉得她比那块墨更黑。

    但明十七擦得很认真。

    蔚禾低头,虽然帕子上擦下来了许多墨块,但她的爪子依旧乌漆嘛黑,唯一的变化是从湿湿的黑变成了干干的黑。

    “小心,一定要小心。”他擦完最后一根爪子,低声说。

    蔚禾轻轻啄了一下他的手心,转身飞出了窗外。

    她向着高处飞去,最终在塔楼发现了聂小倩的身影。

    她的伤势看上去似乎比上一次更严重了,整个人像是一阵随时会消散的雾。

    不应该啊,蔚禾疑惑,上次从白杨林离开的时候,她看上去明明好多了。

    “你的伤怎么了?”蔚禾落在她的身边,在心里问。

    聂小倩咳嗽一声:“姥姥责罚了我。”

    蔚禾猛然想起来,路雪青和假蔚禾争执的那天,她曾提到发觉假蔚禾的行踪可疑,在房中找不到她的人影。

    虽然因为黑山姥姥的刻意引导,其余人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以为是路雪青在争风吃醋。但可想而知,以黑山姥姥的脾气,绝对会怪罪聂小倩没有掩护好她的行踪。

    “应该就是我去白杨林疗伤的那会儿。”聂小倩说。

    “都这样了,还要继续忍吗?”蔚禾受不了了。

    聂小倩语气平静:“不忍又能怎么样?”

    蔚禾:“杀了她。”

    聂小倩:“凭我和你,一个女鬼,和一只乌鸦?”

    蔚禾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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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她目光对视:“还有我的伙伴们。”

    聂小倩笑了一声,并不相信:“他们信你?一只乌鸦。”

    蔚禾大声道:“对!他们信我,一只乌鸦!”她说:“我们已经相认了。”

    聂小倩看她一眼,开始沉默。

    蔚禾:“我不能向你保证最后胜利的一定是我们,但这是离成功最近的一次,你自己也知道,不然你一直犹豫什么呢?她现在伤势未愈,另外两个妖怪同伙没有如期配合她,一定是被什么事牵制住了,现在是她最虚弱的时候!”

    “做了不一定行,不做就一定不行。”蔚禾说:“你太小心了。”

    “不小心也活不了这么久。”聂小倩轻笑一声:“我这条命,也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

    蔚禾听这句话说得奇怪,正欲再问,聂小倩却闭上了眼。

    在某一刻,她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

    “走吧。”她说:“叫上你信任的人,跟我一起去白杨林,那个叫燕青云的,记得让他带上那个鉴真烛,会用得到的。”

    蔚禾精神一振,展翅向空中飞去。

    明十七在燕青云的房间,看到蔚蓝天空中又划过一只乌鸦。

    这是蔚禾离开以后,他看到的第十八只乌鸦了。

    旁边的燕青云想说话,又顾忌周围的树木,然而刚刚明十七所告诉他的一切,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在某一刻甚至怀疑,明十七是被那只雾精迷惑了心智,把自己幻想中的事情当成了现实。

    就在此时,一只黑煤球从窗户冲了进来。

    明十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燕青云乍着手,看着那只乌鸦在行李里挑挑拣拣,用嘴叼着他的鉴真烛悬在了半空中。

    “要用这个吗?”明十七关上窗户,低声问她。

    蔚禾点点头。

    她蘸着墨水,写道:“去白杨林,两人分开。”

    明十七明白了她的意思,又转头告知燕青云:他们两个要去那片枯死的白杨林,但要一前一后分开,不能引起树的警觉。

    燕青云心里还是犯嘀咕,他没忍住说:“不会是陷阱吧?”

    蔚禾摇摇头,点了点他手中的鉴真烛。

    聂小倩大概早就预料到了,即便他们完全信任蔚禾,也不可能会同样信任她所说的话。

    有鉴真烛就好了,谁也不用费心费力自证。

    蔚禾从房中飞走,明目张胆地停在了一棵树上,等着明十七跟上来。

    这棵树身上三三两两落了好几只鸟雀,蔚禾混在其中,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燕青云先从房中出来,他知道那片白杨林的位置,不需要引路,自己摇摇晃晃往那边走去。

    过了大约一刻钟,明十七才出现在院子里,背着弓箭,一副要出去练箭的模样。

    他在半路上还碰到了宁采臣。

    世事纷纷扰扰,只有宁采臣一心读书。

    他捧着一卷书,坐在水潭边,还热情地跟明十七打招呼:“明兄,出去练箭啊?”

    明十七:“练练箭,要是能射到什么兔子野鸡,拿回来给大家添道菜。”

    蔚禾在树上和他对了个眼神,正欲飞走,给明十七引路。

    她不经意间往树下扫了一眼,突然心头一震。

    宁采臣的身影映在平静无波的水潭之上,可那个潭水中的倒影——没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