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寒风细雨,张府历经三朝,也是鼎盛之家,门庭若市,这朱红的大门不知喜气洋洋的迎接了多少客人。
如今却在一声闷声中碎裂,门轴断裂,木屑四溅,仿佛时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撕裂。
金吾卫金甲森然、在火把摇曳中,他们手持利剑如潮水般涌入,他们的眼神冷冽如刀,没有丝毫犹豫与怜悯。
家丁侍女们四散奔逃,哭喊求饶声争相响起,李予微没有立刻进入,只是在大门前的轿辇中静静的听着这一切。
直到里面动静基本停了,只余哭喊声不绝于耳,这才捏着一叠签字画押好了的罪状缓步进入。
而府内院子里,张若朴、张恒、以及所有张氏亲族都被压着跪在了院中,李予微信步而来,率先走到了张恒面前,微微一笑:
“只是不过才半天未见,小张大人怎么就如此狼狈啊。”
张恒此刻也同其他人一般被押在院中跪着,只是不同的是他面容红肿,上面浮现着清晰的巴掌印。
“看来这半天,中书令与小张大人交流的不是很好啊。”
“小张大人,我说过不会让你久等的,你看,我这不就带着中书令的罪状过来了吗,我没有失约吧。”
李予微抬起手,在张恒面前展了展手中的罪状,这罪状,竟比张恒上交的厚了一倍不止,张恒逐渐瞪大了双眼。
“摄政王……你不是这样说的,你当初答应我时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过会保我张氏其他族人性命的!”
李予微收了收手:“我也说过,你们张氏满门性命不在我,而是在中书令犯了多大的罪,身上的罪名有多少。”
“是一人斩首……还是够灭几族。”
李予微转身走到张若朴面前,扬了扬手中的罪状:“可是中书令你看,你这罪名多的,怕是几族都不够灭的吧。”
一旁的张恒还在不可置信,张若朴却早已看的明白,面前这人今夜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因此怒火更甚,他紧握双拳,青筋暴起,仿佛要凝聚了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高声怒骂:“呸!祸国小人!若我族真有罪,何不让我等对簿公堂,而非遭尔等私自处置!”
李予微却只是退后一步轻轻躲开,神色不变,笑容浅淡:
“罪名已定,何须再对簿公堂?”
说着,李予微就将手中罪状一一展开,细细的为其念这罪名,随着李予微一条条的宣读,张若朴脸上愤恨更甚。
无他,只因为这些罪名皆为强加之罪,毫无根据理由可言,李予微自然注意到了他这神情,声音更加和缓,一步步走向前:
“看来中书令很不认同我刚才说的罪名啊,那这最后一条,中书令也不认吗?”
李予微略微弯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以一己之私,为迎合戾帝,擅自夺取浮生楼三百二十一条性命。”
“这项罪名,中书令认,还是不认。”
天不知何时被重重乌云遮蔽压顶,四周还在响着哭嚎哀求声和刀兵压制声。
可此刻张若朴却觉得所有声音都在渐渐远去,只余方才李予微的那句话在耳边不断回响,仿若一道惊雷从头顶轰然劈下。
张若朴瞳孔猛缩,面上忽然尽显惊惧与不可置信,侧头看她。
背对火把的橙黄光中的李予微,如玉般面庞上映下一片阴影,明明此刻一如既往的在笑,但在张若朴眼中,却仿佛从地狱而来的森然厉鬼。
“你……你是……”
张若朴声音颤抖的厉害,李予微笑容更加灿烂,只是眼底却是一片彻骨冷意。
一段被深藏的记忆翻涌而出,那时江湖上只知当时的浮生楼突然销声匿迹,随后不过两年,点苍门也同样突然销声匿迹,自此江湖势力由此衰落。
但当初的人所还在,便都会记得被大火吞噬的浮生楼中,还藏着浮生楼连门主在内三百多个尸体。
而在这两年之后,一家独大,如日中天的点苍门也突然以同样的方式销声匿迹。
江湖人只以为两大派相互残杀,最后两败俱伤,事实的确如此,但却很少有人知道,点苍门的背后是朝廷,是戾帝。
当时江湖势大,戾帝如此做就是为了清除江湖势力,保证朝廷地位,稳固自身地位。
在那之后点苍门也未能幸免,由此往后,朝廷一直占据独大地位,江湖势力再也无法威胁朝廷。
而出此计谋削减江湖势力的人,除了当时的戾帝,还有被当时被戾帝信重的几位朝臣。
张若朴就是其中之一。
想到这里,再看向面前的女子,她直起身子,一举一动仿若闲庭漫步,却又自带风骨气度,一瞬间竟与张若朴偶然见过一次的浮生楼主身影重叠。
她是浮生楼的后人吗?
而李予微也没再给张若朴太多思考时间,见他神情,就明白他还记得清楚,然后就摆摆手,金吾卫就将那张氏其他族人一一带出,仅余张若朴一人留在她的面前。
“看来中书令是认罪的,既然如此,那就带下去吧,依罪处置。”
突如而来的动作让张若朴回过神,猛然剧烈挣扎起来:
“李予微!你要做什么!老夫是三朝老臣,功绩累累!就算是……就算是当年之事,先帝也答应过老臣,永不复言!永不复言!”
“李予微!你莫不是连先帝的命令都不顾了吗!太后呢!太后知道你枉顾先帝旨意吗!我要见太后娘娘!”
金吾卫拦住了想要冲出去的张若朴,李予微居高临下道:
“你见到了太后,然后说什么呢?说你害死了她父母亲族,请求她能否原谅吗?你说太后娘娘不,浮生楼的大小姐会不会原谅你呢?”
张若朴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喃喃道:“不可能,先帝娶得明明是一个平民女子,怎么会,怎么会是浮生楼大小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若朴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难怪戾帝说是忌惮江湖势力,但相比盘踞京城的点苍门,一定要先除去远在姑苏的浮生楼。”
“原来浮生楼竟与皇室结亲,难怪会率先遭到戾帝忌惮清除。”
“可是我帮先帝推翻戾帝,登上帝位,我教导先帝数年,乃天子之师,先帝答应过我,不会再复言当年之事。”
“你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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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这般对我!”
张若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自说自话,李予微听着他的喃喃自语,笑容逐渐消失。
“刀不落在自己身上,是永远察觉不到疼的。”
“这么多年,你凭着先帝一句话,心安理得的坐在这中书令的位置上,宝马香车,门客万千,哪里还记得浮生楼那无数冤魂哭喊哀嚎之声,惨死横尸之象。”
“中书令忘了,我却日夜不敢忘却,如今,我就帮中书令好好回忆回忆。”
说着,金吾卫就提着张若朴往内堂去,没走几步,眼前的场景就近乎让他双目赤红,目眦欲裂。
只见他张氏族人皆被按压在地,金吾卫仿佛冷血的机器,毫无感情的挥舞着锋利的刀刃,鲜血如同绽放的红花,一蓬接一蓬地在这冰冷的石板地上泼洒,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味,让人窒息。
其中有人想逃跑,却都被金吾卫一剑穿透了胸膛,就连几岁的孩子也未曾幸免于难。
张若朴拼命向前却靠近不得,而那些尸体被粗鲁地拖走,如同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你们……你们这些刽子手!”他怒声喝道,声音响彻整个府邸,震得烛火都微微颤抖。
“当年之事是我参与设计又如何,我族人是无辜的!他们世代忠良,何曾有负于国?为何要遭此灭顶之灾!”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生生撕裂而出。
“他们是无辜的,那浮生楼中的三百二十一条性命又何其无辜,他们一生向善,没有做过一件错事,凭什么要因为一人忌惮而满门丧命?”
“张大人今日所见,又何尝不是浮生楼当年情景?”
“张大人,事到如此,你还认为你无罪吗?你的家人是无辜的吗?”
张若朴脸色惨白,心中满是绝望,却再也说不出反驳,在这一刻,他再也不是朝堂上高高在上的中书令,而只是一个被耗尽所有精神,垂垂老矣的老人,嘴里唯一能喃喃念着一句话:
“先帝答应过我的,先帝答应过我的……”
李予微垂下眼眸,一步一步踩在鲜血之中:“既然是先帝答应你的,那你就去找先帝吧,看看九泉之下,先帝能不能给你这个说法。”
张若朴挣扎起身,衣冠凌乱,满身狼狈,他看着先帝曾赐予的牌匾,对天发出最后一声嘶吼:
“先帝啊!”
砰!
为官二十年的中书令,终究在牌匾之上结束了自己的一生,鲜血沾染在牌匾之上,染红了牌匾上的金字。
“辅弼良臣……”李予微一一念着这四个字,讥讽出声:“呵。”
“烧了吧。”
尺霜低头应下,回首看了看,在她的身后,除了牌匾上的血迹,哪里还有半分血渍,方才鲜血横飞的场景仿若错觉,一切都是干干净净。
李予微则没再看地上的人一眼,转身离开,
而她踏出内堂,方才被满门抄斩的张氏亲眷此刻都完好无损,在方才几声哭嚎后就被金吾卫塞住了嘴巴,此刻都被打晕扔在了地上。
除了一个人。
张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