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奸臣当道
    少女拼命挺直了脊背,一双眸子里燃着刻骨的仇恨,竟比身旁熊熊燃烧的火焰还要滚烫几分,像是要把周围一切统统燃尽一般。

    “不!阿窈!他们不仅仅是点苍门的人,是朝廷!他们还有朝廷的暗卫!”

    “他们派出了数倍的人手,今日就是要打定主意要灭浮生楼满门!”

    “你快带着阿祁走!去找你姐姐姐夫!只有到他们那里才能彻底躲掉追杀。”

    “今日已经是必死之局,你只有活下去,才能为我们报仇!”

    “你要记住,你是浮生楼少楼主,你在!浮生楼便在!”

    “你活着,浮生楼就绝不会倒!”

    一旁的李予微僵硬看着这一幕,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梦,却仍旧想要伸出手挽留只有在梦中才会偶尔出现的父亲。

    但却只能眼看着父亲穿过她的手,背影在这片混乱中越来越远。

    紧接着场景变幻,浑身是血的少女被人从角落里扯了出来,扔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少女费力想要挥舞的逢春剑被人踹飞到一边,正好落在李予微的脚边,还没等李予微伸手,先一只手出现将剑捡了起来。

    捡剑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子,一席白衣,金色丝條系在腰间,在这片混乱硝烟中,那抹胜雪的白显得格外刺目。

    女子观摩了手中长剑,一张芙蓉面上满是疑惑的神色:

    “剑本凶器,应该浴血嗜杀,怎么这柄剑明明是出了名的神兵利器,却一沾血就像污了剑身一般,反而不亮了。”

    说着还甩了甩剑,将剑尖的血渍甩去,却发现剑身仍旧黯淡无光时,不禁惋惜道:

    “可惜了。”

    说着像想起什么一般,看向地上不断挣扎的人,俯下身,抬起了对方的下巴,笑意盈盈道:

    “又见面了,少楼主。”

    “只是没想到这次见面,居然是这样的场景啊。”女子声音略带遗憾道。

    “曲清欢……”

    少女瘫倒在地上,浑身没有半分力气,被迫抬起头时眼睛里写满了刻骨的仇恨。

    白衣女子笑意敛了敛,微微叹道:

    “不要这么看着我啊,要知道方才我过来时,看到了令堂孤身奋战,着实可怜,就把他一起带来了。”

    说着白衣女子一挥手,就有两个人拖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扔到了她的面前。

    女子显然被废掉了手脚,但仍旧破口大骂,少女见到女子,眼中终于闪烁起了微微光亮,费力的开口:

    “阿娘……”

    女子听到这声呼喊停了下来,朝声源看去,待看清旁边浑身是血,几乎毫无声息的少女时,眦目欲裂。

    “阿窈!”

    “你们放了她!!放开她!!”

    待看到白衣女子时,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是你……你这个畜生,上次你来我还拿出好酒好菜招待,那顿饭菜不如喂了狗!”

    白衣女子听到骂声也不生气,反而叹息道:

    “伯母啊,上次见面我就提醒你们了,浮生楼本身与皇亲结亲,本身就太过招摇,自当收敛行事,如今浮生楼所作所为又太过越界,自然就惹到了上面那位不满。”

    “可你们倒好,不仅不勤加约束门下弟子,反而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威胁到了上面那位地位,如今这般局面,你这不也应该早有预料嘛。”

    “太过越界……”地上的女子死死念着这几个字,一双眸子近乎泣血。

    “你口中的太过越界就是斩了了去北戎求降的使者,杀了一味求和世家朝臣?”

    “你口中的那位,坐于高位之上,不仅偏信世家,致使百姓饥不裹腹,民不聊生,还在北戎侵扰之时,不仅一昧割地求和,甚至联手北戎,将我大兴护国将军斩杀在幽州城中。”

    “一国之君啊!居然通敌卖国,何其可笑!”

    “就这样的君主,你还对其多加拥护,亏你们点苍门也是江湖一流门派,居然如此善恶不分,一昧当那狗皇帝的走狗!”

    白衣女子皱眉:“陛下乃天子,天下之民皆为陛下之子,就算如今陛下处事不清,为人臣子不仅不多加劝导,却还试图颠覆皇权,行倒反天罡之事。”

    “就凭这一点,你浮生楼死的不冤。”

    听到这话,地上浑身血污的女子忽然大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中淬满了痛苦与癫狂。

    “好一个不冤,曲清欢,你真以为你所信奉的陛下会永远的护着你,那位可是忌惮着所有的江湖势力。”

    “我浮生楼的今日,就是你们点苍门的明天,我也会在地下日日盼着,等着你们坠入那无边的地狱……”

    长剑穿透了女子的后心,白衣女子甚至怕人死的不够透彻,还翻搅了几下,直到确定女子再无气息时,这才收了剑,神情冷漠道:

    “在我们坠入地狱前,您怕是要先去地狱探一探了。”

    一旁的少女在剑穿透时就拼命挣扎,却被人死死按在地上,她的一双眼睛尽被血色蒙染,嘶哑声音从喉咙间间溢出,一字一句像是从骨髓里扣出来来一般。

    “曲、清、欢!”

    “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会亲手杀了你!”

    白衣女子在听到这句话时,转头看向少女,脸上却再一次绽放出一抹笑容,仿若芙蓉盛开一般,声音带着女子间的亲昵。

    “好啊,阿窈,我等着你杀我。”

    “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

    ——

    尺霜一进屋,就见到原本在床榻上的主子睡得十分不安稳,连头上的帕子也都滑落在一侧。

    嘴里似乎在呢喃些什么,靠近了却又听不清楚。

    她想喂主子喝药,却根本喂不进去,好不容易喂进去一点又被尽数吐了出来。

    主子已经高热三天不退了,尺霜此刻心中十分焦急。

    这时外面却传来动静,尺霜出去一看,一名蓝白长衫男子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

    尺霜一见,一向面若霜寒的面容,此刻也眼眶微红。

    “斯南,你可算回来了。”

    “我刚处理好那边的事,一回来就听说主子病了?如今如何了?”

    “还在烧着,药也喂不进去,目前只能用水擦拭降温。”

    斯南一听也顾不得其他,一进屋就看到双颊绯红的主子,伸手一探,温度仍旧滚烫。

    斯南微微皱眉:“离素姑娘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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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没有得到回复,转头一看,就见尺霜一向绷住的脸开始纠了起来。

    斯南眉头皱的更紧了:“怎么回事?”

    “还没去请离素姑娘。”

    斯南不可置信看向她:“主子已经病了三天了,怎么还没请离素姑娘?!”

    尺霜此刻也不纠结了,干脆全都说了出来:

    “主子就是从宫里回来后病倒的,昏迷前特意嘱咐不可惊扰宫中任何人,尤其是离素姑娘。”

    斯南觉得自己额头青筋猛跳,一向好脾气的性格此刻都要被这话气到了,声音中隐隐带着愠怒。

    “以前倒没觉得你这么听主子的话,怎么现在什么事情分不清轻重缓急?到底是命令重要,还是主子的命更重要!”

    “现在赶紧入宫,去请离素姑娘!”

    “是!”尺霜脸也不绷了,如蒙大赦一般急忙跑了出去,但毕竟进出宫门流程繁琐,等尺霜把人带到时天又一次黑了。

    离素一进屋看到床榻上的李予微,脸就瞬间沉了下来,一边上前探脉,一边没忍住低骂几句。

    “你告诉我这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她又干什么了。”

    “主子从三天前宫里回来便一直这样了,还请离素姑娘仔细看看。”

    离素一愣,这时才注意到屋里的多出来的男子。

    “斯南你回来了,那正好,尺霜根本管不了这丫头,三言两语就被制住了。”

    “你回来好好看着点这家伙,没一天不让人操心的。”

    斯南一愣,看向尺霜,而尺霜早就低下了头,想来肯定是她在未央宫请罪时被离素看到了。

    斯南见她这样,此时也没多问,只是去问主子目前的情况。

    而离素则把脉的手一直没撤,神情却越来越严肃,然后紧接着上一旁拿纸笔写方子,一边写一边道:

    “我这次来没带金针,但我记得这府里一直有备,尺霜,去给我取来。”

    然后将方子和药箱里的一个药瓶都交给了斯南。

    “立刻去准备药浴,这次金针通脉要在药浴中进行。”

    斯南立刻去了,等一切准备好时,斯南本想自觉退出,离素却叫住了他。

    “尺霜一个人按不住,你一起过去按紧她。”

    斯南一听,情况紧急,此时也不矫情。

    然后离素就将她的外衫脱掉,仅剩一件里衣就将人扔进了浴桶,让两个人一人按住一边臂膀。

    取来的整套金针共有四十九根,几个呼吸间就有近一半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

    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长针才是重点,相比前面的短针,长针刺入的格外缓慢。

    而从从第一根长针刺入时,一直没有动静李予微开始挣扎了起来。

    尺霜和斯南立刻将人压住,而这只是第一根针。

    随着长针不断刺入,李予微挣扎的越发剧烈,离素额头上的汗也不断滴落。

    可她不敢有半分分心,直到最后一根长针顺着她的脊背中央深深刺入,李予微浑身颤抖的厉害。

    斯南两个人死死按住,不敢让她有半分动作,而离素则在长针尽数刺入时,浑身才放松了一点,心里默数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