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真假御容案(三)
    吴内官带人赶到这座灵泉寺时已经扑空,里头慢悠悠地走出一位小沙弥指明他们要找的人法号持戒,人已经在大理寺。

    赵眄提出想要看看持戒的禅房,小沙弥也欣然带他们前去,穿过一径通幽小道,一处寻常的后山禅房就在眼前。

    众人仔细查看持戒的屋子,甚至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可还是一无所获,唯一得出的结论便是这里存在着常年居住的痕迹。

    “他在这待了多久?”赵眄问道。

    小沙弥如实回答:“我来得晚,不清楚师兄来的时间,不过施主可以问问住持。”

    赵眄看了眼天色,对吴内官吩咐道:“吴内官,你去把持戒的来历给我查清楚了之后去大理寺找我。”

    策马驱至大理寺时,天色将晚,大理寺的人正忙着上灯,众人面对这个大步流星闯进来的人都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赵眄在院中站定,他等了一会儿,有些等不及了就随便揪住一个人问道:“你们大理卿呢?”

    “大理卿不在,官人可明日再来。”

    赵眄欲说有谁见谁,里头正好传出来赔礼的歉声:“不知是四皇子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四殿下恕罪。”

    大理正赔着笑脸迎接,近身前先打量了一遍赵眄,眼尖的他瞧见了对方腰间坠着的玉牌,乃是东宫的东西。

    “听说你们这今天来了位和尚,法号持戒,我要见他。”

    大理正一边引路一边笑着解释:“两位相公早就交待下官,待会四殿下来要好生招待,请这边来。”

    持戒从狱中提来,走到一间亮堂的屋子,来时的这个功夫,赵眄已经为他烹好了茶。

    持戒虽然知道见他的人是四皇子,但还是站在一定距离之外不肯靠近坐下。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说。”

    持戒还是一动不动。

    “你见过两个人隔这么远距离聊天的吗?”赵眄边说边分好茶水。

    他想过此人是借住在寺院的香客,亦或是其他种身份,却独独没想过居然是一位和尚,那些檀香也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法号持戒。”

    “这个我知道。”赵眄笑了笑,抬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我是问你俗家姓名。”

    “既是俗家姓名,过往红尘不必再提。”

    两次回答持戒都面容平静,赵眄也不急,茶刚煮好正热着,有的是时间品。

    “灵泉寺不属于皇家寺庙,连为御容殿诵经祈福的资格都没有,你是怎么进去的?”

    “殿下若是说景灵宫的话,在下确实没有进去过。”

    赵眄掐着这个关口继续追问:“那你是如何断定太祖御容为假,你可知亵渎御容乃是死罪,很有可能还会连累其他人。”

    他口中的其他人指的就是灵泉寺。

    不料想持戒此时越平静越显得他不卑不亢起来,突然问道:“殿下就这么确信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吗?我只说殿下要的线索在这里,可没说殿下要的人在这里。”

    赵眄避而不答,同样也抛给持戒一个问题:“那我是不是你要见的人呢?”

    持戒逼上赵眄的视线,两人互看好一会儿,才收起命名为试探的眼神。

    持戒喝下还是温热的茶水,赵眄又为他斟满一杯。

    “我若是怕死,就不会来大理寺。”

    这一句倒叫赵眄意外,问:“既然你说御容像是假的,那真的在哪呢?”

    “我要见官家。”

    赵眄停下举杯的手,只答:“官家尚在病中,无法见你。”又转移话题道,“不如你来为我解答,我想不通为什么你藏了这么久之后会主动来大理寺,这无疑是自投罗网。”

    “大理寺掌刑断狱,至少公正严明比较安全。我行踪已露,所以不能断定我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否是我想要见的人。”

    持家的一番话令赵眄不由得警觉起来,抓住关键:“还有谁在找你?”

    持戒再次重复:“我要见官家。”

    赵眄自知自己还未完全获得持戒的信任,在对方还肯继续谈话的时候迅速的结束了这场对话。

    出来时,吴内官已经在院中候着了,赵眄临走前交待大理正除了自己和太子殿下,谁都不准见这个持戒。

    这个大理正原本面露难色,但赵眄搬出了太子也只好满口应答。

    回府途中。

    吴内官:“殿下,持戒本名叫陈元伯,建宁人氏,在永泰十四年六月入寺修行的。”

    赵眄:“原因可知?”

    “住持只说他当时进京投奔亲戚,不料亲戚被奸人所害,实在无处容身才出家的。”

    赵眄一扯缰绳停在了原地,他盯着灯光下的影子沉默不语。

    吴内官也跟着停下:“殿下,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是建宁人,而建宁又在虞州三地,四年前才出家,恰巧就在迎回太祖御容的前几个月。”

    吴内官好似恍然大悟一般,手掌一拍:“哦!那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赵眄不敢断定,又道:“还未证实,先回府吧,驾!”

    说完赵眄的马便飞快地朝前奔去,待吴内官回神时已经离得好远,他大叫:“殿下!您等等我!驾!”

    赵眄府中,已有一人等候良久。

    “今日你被官家骂啦?”

    这本是一件在赵眄身上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由徐遗说出来再落入他耳里,总让他觉得这个人在等着看好戏呢。

    赵眄故作震惊:“这么快就传到你耳朵里了?”

    徐遗语重心长:“不仅仅是我,连翰林院的人也知道得不少,朝廷里还顺带把你从前闯的祸事也一件一件翻出来,高赞不学无术、不务正业、难堪大用……”

    赵眄索性和徐遗碰了个杯,回谢:“过奖。”

    世人的评价,他赵眄从前会去在意,并为此难受从而否定自己。可后来慢慢学着不在乎的时候,可谓是通体舒畅,不过如此。

    他将一切涌来的目光、评价等等都收入囊中,也意味着什么也没接受。

    徐遗:“究竟是谁特意传入官家那的,你可有想过?”

    “没有。”赵眄答得干脆,“这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御容案。”

    他将今日所见所闻和自己的猜测一骨碌地吐出来,徐遗听完后同样陷入长久的沉默:“看来这件事,没有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赵瞻先找来当时驻守在虞州三地的前宣抚使杜文景,毕竟迎回御容像是他一手促成,立有头功。

    再问完个中细节之后,经查证杜文景所说不假。还剩最后一个人,此时正传来关于张逊的消息。

    “殿下,张逊刚才去了卢显府中。”陈内官回禀道。

    赵瞻翻看着问话的记录,思索道:“你觉得这三人的关系如何?”

    陈内官了然:"杜文景与张逊关系不错,但张逊和卢显的关系还没有相熟到要深夜拜访的地步。"

    “明天见见这个张逊。”

    赵瞻在庐陵府里待的时间不长,可想而知张逊几人的证词相差无几,同样的话只是换了不同的说辞,所以他还是如同上次安抚卢显一样安抚张逊。

    出了庐陵府,他带着人直接去往大理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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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到,大理正就笑吟吟地在大门外等候。

    他没有着急见持戒,反而看向大理正:“昨日四皇子可来过?”

    大理正只瞟了太子一眼,就觉对方的眼神颇有深意,即刻哈着腰点头:“来过来过,只是四皇子来得突然,下官招待不周,请太子殿下恕罪。”

    他两日连续恕罪两回,不过这一回却是实打实的害怕,与其等太子挑明不如自己认了好。

    赵瞻笑笑罢了:“大理正尽忠职守,恪守本分,定是被大理寺的繁杂事务牵绊住手脚,岂会有罪,得嘉奖才是。”

    大理正一听险些站不住,背上的汗齐齐流出,额上的汗珠也只敢站在一旁偷偷抹掉。

    “我今日不想喝茶。”这是持戒见赵瞻第一面说的话。

    “本宫不是来找你喝茶的,是最近有些烦恼想请师父参解一二。”

    持戒有些不知其意,但还是随着坐在赵瞻的对面。

    “本宫常去大相国寺听师父们讲经,每每结束后都心情舒畅,至此便有了精研佛法之妙的兴趣。”

    “那殿下此时应该去大相国寺,在下的见解恐比不上。”

    赵瞻摆摆手,无趣道:“他们每回都说一样的话,听起来甚是无聊。”又纠正,“世间佛法同宗同源,何来高低之分。”

    “殿下请问。”持戒让步道。

    “都说凡尘往事是执念,只要放下了一切皆烟消云散,但这个执念越来越深,以至于抛不下忘不掉,最终让人活在痛苦之中,该怎么解?”

    “殿下生来就与旁人不同,天之骄子,众星捧月,怎会有放不下的执念。”

    “当然不是我,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叫做陈元伯。”

    赵瞻盯着持戒的双眼,那双平静如水的眼里微微触动,产生了波澜。

    “他几年前失了家乡,孤身一人长途跋涉投奔亲戚,结果亲戚造奸人所害,他举目无亲无处可去,最后不得已皈依佛门,几年后又与一桩大案牵扯不清,而这桩案子与他的家乡有关。”

    赵瞻故意不往后说,停下来观察持戒,见持戒盘念珠的双手失了平稳没了章法,身子直直坐着僵在那儿。

    “这个陈元伯剃发受戒的时候是否真的放下从前的事了?”

    两人僵持半晌,持戒终是败下阵来,双唇因为紧张而颤抖:“殿下到底想问什么!”

    “我想问的不正是你想说的吗?”

    持戒被问急了,转头带着些怒气瞥向赵瞻,忍不住腹诽:这两兄弟怎么都一个样!

    赵瞻起身走近,开口:“你不想回答没关系,不如让我来猜猜,你是建宁人,来庐陵只有短短几年,身上无一官半职,景灵宫自然进不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太祖御容像在遗失前你就见过,是也不是。”

    持戒稍微从激动的情绪里抽出来,理智驱使他提出了同一个要求:“我要见官家。”

    赵瞻也回得干脆:“官家命本宫全权处理此案,你若是不想说就算了。”语毕,朝屋外大喊一声,“陈内官,回宫。”

    这回持戒再也坚持不住,焦急道:“我就是陈元伯,虽是建宁人但从小在虞州长大,因崇拜太祖事迹,所以时常去御容殿瞻仰祭拜。”

    在南赵,只有虞州的御容殿允许百姓自由进出。

    “你何以断定景灵宫供奉的是假的,那场大火又是怎么回事?”

    张逊找到杜文景奉上御容像的时候,自称在大火中将它抢救下来。当时战乱,虞州百姓自保都来不及,谁又会去特别留意,所以张逊和杜文景那里的说辞也无法具体。

    持戒不假思索坚定道:“因为御容像根本没有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