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真假御容案(八)
    由于傅修远的伤还未痊愈,路上总是走走停停,但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他们在途中曾找上地方官府,不是吃了闭门羹就是被晾着,一问才知御容像已经被迎回,所以在那些官员的口中也被打成了骗子。

    “太祖御容像已经迎回,若你还在这胡言乱语,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当初傅修远对张逊说的话如今安在了自己的头上,当真倒反天罡,当真讽刺!

    他就应该把那副临摹的画给烧了,一时的心软竟给小人钻了空子。

    永泰十四年一月,二人终于走到庐陵城门下。

    傅修远尝试找到庐陵府尹,但他的一个胡子拉碴的跛子,话说起来又着急又混乱,任人听了都会认为他是个疯子。

    “去去去。”衙门的捕快嫌弃地将他轰走,拉扯之间傅修远摔倒在地。

    陈元伯见了赶忙冲上前扶起,朝那位捕快振振有词:“你们怎么能这么赶人呢!我们只求见府尹一面也不行吗!”

    二人一到庐陵,傅修远便等不及要见赵琇,思来想去先找到府尹比较稳妥,可谁知他连衙门的门都进不去。

    他道出自己的官职也没有人信,一定要他拿出凭证才肯通报。

    可是他的凭证早就随虞州被割了去,早就被焚烧在大火里。

    陈元伯扶着傅修远慢慢挪回客栈,他想着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傅修远的状态是越来越差了,有时反应迟钝耳鸣,陈元伯要大声叫着才能将他的神拉回来;有时正常交流着忽然又变得不太清醒,说胡话的次数越来越多。

    大夫也说是因为当时头部受伤没有及时救治导致的,陈元伯压根不敢让他独自出来,每次都偷偷跟在后头。

    过了几日,陈元伯找了个抓药的借口出了客栈直奔景灵宫。他躲在不远处蹲守着,连续守了几天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

    “卢相公,有人拦轿。”

    卢县坐在轿内,伸手掀开帘子,远远瞧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抻开双臂拦着去路。

    “去问问什么事。”

    “是。”

    旁边的随从不一会儿就回来禀道:“他说要见您。”

    卢显:“哦?”

    随后他命人压下轿子,慢慢朝陈元伯走去。

    不知为何,陈元伯身子忽然紧绷,僵硬地放下双臂,有些紧张地看向卢显。

    “既见到本官,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陈元伯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好开口直言,便道:“这里不太方便。”又往街边上的角落指了指,“去那说。”

    卢显有些摸不着头脑,此刻他刚下值,正想往家赶舒舒服服的休息呢。

    但人多眼杂不能发作,还是面色不悦地点点头。

    陈元伯囫囵个的把护送御容像的过程倾倒出来,却让卢显听得越发糊涂,也越发惊诧不安。

    傅修远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卢显打断道:“兹事体大,你要本官如何取信于你?”

    陈元伯艳色微沉,伸出手发誓:如若有假定当雷劈。卢显思考一番还是同意与傅修远见上一面。

    傅修远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憔悴的白发哪怕束起也遮不住磨难对他的摧残。

    卢显虽没有见过他,却知道他的年纪左右也就不惑之年,便沧桑至此,未免唏嘘。

    傅修远激动得好一会儿才平静,可当卢显向他要御容像带走时,他的那条警惕的神经又开始扯着。

    “下官想要亲自交于官家,这心才能安呐,还望卢相公帮忙。”

    听人这么一说,卢显也不能硬抢,毕竟他还要好好问问杜文景这是怎么一回事!

    “本官已知晓,不如你先在我府里住下,待我禀明官家,好安排你进宫事宜。”

    “不行!”陈元伯出声打岔,对卢显歉道,“相公见谅,傅奉安的身体还未痊愈,不敢打扰贵府,而且小人也照顾习惯了,还是让他和小人待在一起吧。”

    这么明显的怀疑卢显要是听不出来他就是个傻子。

    “呵呵呵,也好也好。”他好意地笑了笑,又吩咐下人,“来人,备好马车送他们回去。”

    是夜,卢显火急火燎地进了杜府,杜文景还没来得及招待,就被一句“傅修远还活着”给定在原地。

    他立即派人请来张逊。

    张逊辩解道:“现今殿中供奉的确实是真的呀,就是下官从大火里救下的,上面还有烟熏的痕迹,你也是见过的,那傅修远说不定扯谎了!”

    杜文景反驳:“那他怎么又活了?他死的消息可是你亲口说的。”

    张逊无奈地叹了口气:“下官当时只是听说,谁知他是不是见敌军来了躲起来,现在战乱已去四海和平又出来。”转头对听得一愣一愣的卢显道,“又想做那奉安官了呗。”

    一时之间,那二人无话,张逊接着道:“你们想想,他一旦见了官家,遭殃的就是我们。”

    卢显率先抢问:“此话怎讲?”

    “倘若官家要查,下官和杜相公自然逃不了,卢相公你做了多年的奉安官,对天家御容那是了如指掌,如果太祖进景灵宫之前没有发现问题,你猜会如何?”

    还能如何,自是天子之怒,雷霆降身,他卢显怎能遭得住。

    “而傅修远手中的是假的,下官和杜相公只是被奸人污蔑,而卢相公你也难逃一罚。”

    卢显着急起来:“这又是何故!”

    “既然是假的,还面呈给官家做什么?”

    “说到这,怎么处处都是我的错了?”

    张逊宽慰道:“所以绝不能让傅修远进宫,大家相安无事才是最好。”他瞥向一言不发的杜文景,意有所指,“您说是不是啊。”

    杜文景明白此人一旦入宫,他战前私逃的事就会随之揭露,到时候就不是问责这么轻松了。

    他见张逊从容不迫,想必已经有计策了,于是问:“你有什么办法?”

    张逊露出得逞的笑:“那就要麻烦一下卢相公了。”

    他们商谈完的第二日,就派人告诉傅修远即刻进宫。

    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卢显先特意去客栈接上傅修远,可是半路在景灵宫就下了马车,没过多久傅修远就渐渐睡去,可怜的他还不知驾车的车夫已经换成了张逊。

    直到黑夜降临,傅修远昏睡的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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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不肖细想,再迟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

    傅修远挑开帘子向外一望,山野树林,杂草丛生,这根本不是进宫的路!

    “停车!停车!”他在车内慌乱地大叫着,想去开车门,发现被人从外面锁死了,而且身上也使不出来力气。

    卢显下了迷药!

    马车飞速行驶了一段路程,到了一处山坡缓缓停下。

    车门落锁声音响起,一张如同地狱修罗鬼魅的脸赫然出现在傅修远的面前。

    “张逊,果然是你,你个卑鄙的小人!”傅修远狠狠骂道。

    张逊一点也不恼,反而很享受将与他作的人踩在脚下的快感。

    “骂吧,骂够了好上路。”他抬眼满意地看了看四周,这是他精心为傅修远选的葬身之处。

    “你敢!卢显呢!我要见他,我要见官家!”傅修远艰难地爬到车边,但是他站不起来,身子一斜就重重向下跌去。

    “要喊冤去地府里喊吧,那有人听!”张逊抽出一条细长的麻绳,套上傅修远的脖子就紧紧勒着。

    霎时间,山间土路上被挣扎出两道印证着鲜活的生命慢慢逝去的痕迹。

    张逊探了探鼻息,确认人已死透,于是费力拖到山坡边,一脚踹下山去。

    永绝后患。

    陈元伯在客栈焦灼地走来走去,等到天黑也等不来人,便立即收拾行囊带上御容像离开。

    傅修远在出发前曾交待他如果天黑后自己还没回来,或者来的不是宫里人就立刻带着画像躲起来,躲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出现。

    这边张逊发现空荡荡的车内后对着消失的尸体处骂着:该死的东西,临死了还要摆老子一道!

    又彻夜搜寻了客栈,陈元伯早已无踪无迹。

    看来得把这小子解决了才是真正的永绝后患。

    赵眄眸中盈满杀气,脸上的怒意传到攥紧的拳头上,正极力忍着一脚踹过去的冲动。

    视朝廷律法为玩物,视千万人命为草芥,难道寻求公道的人在他们眼里就这么低贱吗。

    赵眄没有接触朝政的这几年觉得弊政改了,朝廷的风气便会慢慢向好,可到了真正接触的时候,只觉恶心,憎恶。

    他冷声向大理卿:“大理卿,这些人私临御容、蓄意纵火、杀害朝廷命官、临阵脱逃,弃百姓于不顾、隐瞒包庇,该以何罪论处。”

    “证据确凿,张逊数罪并罚,乃是死罪;杜文景身为宣抚使,敌军来犯有统领御敌之责,却带兵私逃,又助张逊是为从犯,也以死罪论处;卢显身为奉安官,明知御容像有疑却行包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罢职处之。”

    “那就抓紧拟好,送到刑部去吧。”赵眄说完不愿再待在这里,出去时正撞见赵瞻和持戒说话。

    真正的太祖御容像已经在赵瞻的手中了。

    赵眄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眼中隐有痛意,即便他自认掩饰得很好,也被细心的赵瞻给捕捉到了。

    他放柔声音:“结束了?”

    赵眄怅然地点点头,瞄了眼持戒补充道:“傅修远的尸体问出来了。”

    持戒的身子一震:“太子殿下……”

    “事不宜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