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遗坐在榻上,头顶有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额上,有些冰凉的指腹正摆弄着他的脸。
萧程俯身凑得很近,徐遗的面前只容得他上下丈量的手掌。
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指如蜻蜓点水般拂过,带着视线从眉骨、眼睛、鼻子,再到唇上,最后落到下巴,一一勾勒。
每一次被触碰,徐遗的呼吸就颤一次,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为了不让对方察觉,他尽力控制着,但是不同于上次近距离教他射箭的模糊感觉,这一次他是清醒着的。
很清晰,很奇妙,却令他难为情。
他尝试抬起眼,萧程虽盯着他,但始终面无表情,好似在对待一件物品。
“别动。”萧程提醒道,随手给他摆正角度,但无意中触到人的耳根,视线偏移,又红又烫。
易容对萧程来说再简单不过,可徐遗觉得这个过程格外漫长,耳根被碰到的那一刻他莫名地打了个颤,下意识眼镜四处乱瞟。
萧程:“想放弃?”
徐遗:“没……没有。”
易容完毕后,徐遗第一次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混在闹事的人群里,别人说什么他便跟着复述什么,有时没有点到位的,他便带头耍起嘴皮子,把庐陵府的人怼得不能应答,一来二去和故意煽动的人混得个脸熟。
萧程仍旧占据着高处纵观这一切。
徐遗跟着那人去到了他们的据点,今天见识他的厉害决定要带着他一起干,有钱一起赚。
明日还要去闹一次,就能够领工钱了。
萧程在地图上画下了这一处,和徐遗碰面就问:“不现在抓吗?”
“再等等,老鼠要一锅端了才好。”
第二日徐遗仔细分辨了这些人,发现多了几个新面孔,且这几人并不在昨日据点里。
见人要走,他也移步跟上去,却被人拦着:“诶,小兄弟,马上要领工钱了,你去哪?”
徐遗急中生智,双手捂着肚子,面上突然痛苦起来:“大哥,我肚子疼想上茅厕,工钱你能不能先替我领了?”
那人想了想,答应:“好吧,你快去快回,还是老地方啊。”
徐遗余光一直留意那些人离开的方向,这里突发一结束就立刻跑上去,紧紧跟着。
徐遗没有经验,这跟踪的距离他实在有些把握不准,走慢了怕人一溜烟跑没影,走快了怕人发现,所以只好每碰到一个小摊子或者院墙便躲过去隐蔽一下。
萧程看在眼里,也无语在眼里,哪有这么跟踪人的。
而后他转身下楼也跟了上去。
人声不再渲沸,高楼也换成了平房,徐遗反应过来便觉不对劲,可为时已晚。
“这位兄弟一直跟着我们是要劫财?”危险的声音在徐遗身后响起。
徐遗:“我替人来问问,几位工钱领没领?”
“什么工钱?兄弟还是说得明白些。”说着,几人散开来摆好架势向徐遗围过去,一看就是练过武的。
徐遗暗自握紧拳头,身体已是防御的姿态,视线在他们身上打转,提防着突如其来的攻势。
但寡不敌众,况且徐遗压根不会武功,更没打过架,他那毫无章法的拳头砸在对方身上如同挠痒痒。
他接连受了十多拳,渐渐逼退到墙角,抬手擦去渗出来的血,哼笑道:“几位不分青红皂白就开打,万一我真是给你们发工钱的呢?”
“钱,我们早就拿了,刚才半路上就发现你鬼鬼祟祟,说吧,谁让你来的!”
远处闪出一个身影被徐遗捕捉到,他讽刺:“有钱能使鬼推磨,谁给我钱就是谁让我来的。”
“啐!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个使出全力的拳头还没落到徐遗身上,一声惨叫就先闯入他耳里。
那人被一块大石头砸得头破血流,捂着伤口发疯似地转圈找人。
“谁!给老子出来!老子定打得你跪下求饶叫爷爷!”
空中又是一块小石子飞来,不过这次精准地往他膝盖上射去,他吃痛地半跪下来。
“哼,不是要打得跪下求饶叫爷爷吗?”萧程得意地甩甩手中的弹弓,最后一块石子打在了那人另一只膝盖上,“爷爷来了,快叫吧。”
徐遗被这样的报复逗出笑声,捂着肚子朝一边挪去,自觉让出一片空地来给萧程施展。
“愣着干嘛!上啊!”
萧程一个侧身躲开第一个攻势,他脚下生风,躲开的同时拳拳到肉,一点力也不留。对方几人被他耍得团团转,十招之内个个趴在地上哎哟哎哟叫着。
萧程蹲下来,抓着其中一个人的头发逼着人抬起头,这脸好像在哪儿见过。
“忠爷知道你们干这种营生吗?”
没有应答,萧程又道:“那就是不知道了,你们谁带我去见他。”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萧程指了指徐遗的方向道:“知道他是谁吗?天子门生、太子幕僚、大相公一手提拔起来的、勋爵之家的公子,你们把他打了,人和钱至少得赔一个吧。
赔人的话,起码得问问忠爷赔你们当中哪个好,赔钱的话,怕是你们把自己拿去卖了也赔不起。”
徐遗在一旁默默地听他胡扯,竟觉得有趣。
“嘁,少威胁,这些话老子又不是没听过!”
“既然不信,那就去官府吧。”语毕,萧程随便提溜起一个就要走。
被他抓住的那个人立马软了下来:“哎哟别别别,好兄弟,我带你去找忠爷。”
萧程:“下次赚钱的时候最好先掂量自己的胆量和胃口。”
一行人的目的地不是济河瓦子,而是比刚才更为隐蔽的地方。
这里大多没什么人踏足,而且环境潮湿,空气还弥漫着一股酸腐的味道。
萧程和徐遗跟着来到一条巷口,从这里穿过去后再经过许多拐角,若没有人引路,容易在里面迷失。
接着一间关得紧紧的房门被敲响,探出来一颗头与引路人交谈了会就关上了门。
没过多久,有人出来请萧程和徐遗进去。
屋门又小又窄的,导致在外面看来这里很是逼仄,但进去后,里头却是异常宽敞。
“年轻人,又见面了。”忠爷率先开口。
“看来忠爷的关扑场经营得很是不错。”萧程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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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
“哦,你的手下把他打了,人家要告官呢,得亏我拦下了。”
徐遗闻言,侧眸看着萧程,眼中划过一丝无奈。
“谁先动的手?”
萧程上下指了指,抬起徐遗一只生了淤青的手臂啧道:“还都还不了手,他像是先动手的人吗?”
徐遗:“忠爷,你的人在庐陵府蓄意闹事,看起来是受人指使。”
“蓄意闹事?”忠爷立刻威严地审视着周围的手下。
被萧程收拾一顿的人心虚地低下头,忠爷了然,对徐遗道:“这位公子,我手底下的人冒犯了你,是他们不懂事,我会罚他们。但我们无意与官府作对,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萧程道,转而对徐遗,“你先出去,我和他谈谈。”
刚才听萧程的话头,似乎与这个忠爷早就相识,于是点点头出门去了。
“忠爷,不如交个朋友。”
“和你交朋友,我有什么好处?”
“当然是让这次的事情一笔勾销。”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没有来头。”
“门外那位肯听你的么?”
萧程笑了笑:“他感谢我还来不及。”
“好。”忠爷大手一挥,“取酒来!”
不一会儿,二人面前摆上敞口酒碗,酒从坛子里倒出。
忠爷举起酒碗与萧程互敬后,爽快地喝光了,后者也不遑多让。
忠爷手下和气地送萧程和徐遗出来,走在路上时,徐遗开口:“刚才,多谢你救我。”
“想报答我就答应我一件事。”萧程停下脚步,“这里面的人,你就当没去过庐陵府。”
“好。”
本以为徐遗会刨根问底,萧程连回答的话都准备好了,问:“就不怕我会做什么?”
“你有你的道理。”
萧程嘴角扯出笑,而徐遗看见这幅笑容的时候有些恍惚,自他与眼前人摊牌后,就很少见到了。
赵眄府内,他盯着徐眼角嘴角的淤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眄:“盈之,是你跟踪人还是别人跟踪你啊。”
徐遗:“药钱记得结一下。”
赵眄自动忽略,翻看着之前登记的花名册,对比徐遗带来的名单,闹事人里果然没有一个在这上面。
“全都对不上。”他道。
“我这有份地图,都是他们据点。”徐遗从怀里掏出,递给赵眄的时候又抽回了,“药钱。”
“给给给,我给,善良的徐大学士。”
“双倍。”徐遗伸出手指比了个二。
“给给给!”
赵眄拿着地图后,对吴内官吩咐:“把这个交给陈梢云。”
他转身的时候,徐遗又把手摊开,又是:拿钱吧。
赵眄咬牙切齿:“你这个伤有这么严重吗!”
“我们的目标是幕后主使,光拿住他们可不够,这些人冒着被治罪下狱的风险,无非为财。四殿下,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徐遗的笑容总让赵眄觉得背后发凉:“你是进了趟贼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