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北真(七)
    元真说在府里养伤就在府里待着哪都没去,只是偶尔会有人来拜访他而已,其余时间元府如同往常一样清净。

    “照你所查的来看,当时萧氏出逃后的确往南赵去了?”元真手上正捏着一封信件。

    “不错,他们先后辗转多地,最后才在茶亭县住下来,也确实改姓为沈,具体叫什么就不知道了。”说话的人是元氏家养的探子乌修,专供收集情报。

    “下去吧,记住,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元真眉头皱起,久久不能舒展,他果真是萧家的孩子。

    “是。”

    元真靠在椅子上长叹出一口气,正想着如何才能保护许云程,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句话。

    他偏头望向窗外,今日天气不错,起身拿上放在墙边的一杆长枪走了出去。

    院中只有一个元瀚在那对着一堆食材犯愁,要做什么汤好才能补身体呢。而许云程的房门则是紧闭的,元真上前敲了敲,不一会,门开了。

    在对上许云程消沉的双眼时,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元真将长枪扔过去:“拿上这个,跟上。”话音一落,他便率先迈开步子向别院走去。

    许云程环抱着这杆比他还要高的长枪站在房门口发愣,元真见人没跟上来,侧身喊道:“再不快点,今天一天就浪费了。”

    许云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步已经小跑着追上元真。

    元瀚的注意力全在食材上,嘴里还喃喃道:“干脆做个杂汤好了,味道应该差不到哪去。”

    那两人找了个空旷的场地,元真又重新握回长枪,许云程能好似能感觉到某种气势正从元真的手臂汇聚到枪杆上。

    忽而一阵微风吹来,拂起枪头上缀着的红缨,元真抬起脚踢起枪尾,他化劲气为巧力,挥枪而出,双足轻盈而有力的点在地上,许云程看着地上的痕迹,居然是一条直线。

    长枪的重量好似没有了,在他的两只手中来回变换花样,进而耍了好几个旋身,连续挑出漂亮利落的回马枪。

    微风再次吹来,元真往前跨步,这动作行云流水得不像是人带着枪,倒像是枪带着人,于是他腾空而起,枪头往侧身碰上他的右脚,再落入地面,长枪顺势往地上一扫,扫出的风势带起掉落的片片树叶。

    元真耍枪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看不清他的身形如何变换,许云程看得呆了,他只觉元真已经和长枪融为一体,风来他去,风回他往。

    等元真一套枪耍完,许云程还沉浸在刚才的景象里,久久难以回神。

    元真又把长枪扔回给许云程,气息依旧平稳,问他:“如何?”

    许云程回神来认真地看着元真:“漂亮。”

    “只是如此?”

    “我……不太懂枪。”许云程低头道。

    “那你说说,要耍成我刚才那样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许云程轻轻地抚摸上枪身,语气迟疑道:“人枪一体,枪即是人,人即是枪。”

    元真听后挑了下眉,颇有些满意道:“悟性不错,看来你适合这个。”

    许云程惊愕:“什么?”

    “我可以教你,但是有个条件。”

    面对突如其来的答应,许云程一时不知所从,声音里带些惊喜:“什么条件。”

    “从此以后都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许云程想了一会,爽快答道:“好。”

    元真瞟了眼那杆枪,撂下一句话:“送你了,明日卯时,还在这里,过时不候。”

    元瀚知道了自家将军要亲自教那个傻小子枪术后,说什么也要同许云程一起,元真被他磨得没办法,转头把问题抛给了许云程。

    许云程因为元瀚的态度像变了个人似的,有些不习惯,干脆同意了。

    至此,元宅的吃痛声就没断过,元瀚在其中的角色,俗称陪练。

    “所以你的骑射还有拳法全是那时学的?”徐遗看着他的眼睛心疼不已,眼前尽是那累累伤痕。

    “嗯,只是枪法还不太行。”

    “那易容呢?”

    萧程同他闹了句玩笑:“易容是我决定回来后瞒着他们偷偷学的,所以我翻墙的经验才丰富啊。”

    徐遗听着歉疚无比,若自己当年据理力争,或许阿程也不必承受这些了。

    “若没有那场大雪,你又要怎么回来?”

    “逃,再逃一次,虽然这么做很对不起元大哥他们。”

    那场雪灾覆盖着整个北真,在虞州三地,元真组织起所有士兵前往帮助受灾的百姓,即使已经形成一套救灾的措施,但依旧抵挡不住这场灾害。

    节度府内,元瀚顶着风雪着急地跑在湿滑的雪地上,他顾不得敲门,一下子闯进了元真的书房。

    元真和许云程都被吓了一跳,屋内炭火烧得不足,元瀚身上的雪没有瞬间化掉。

    “将军,陛下急召!”元瀚递上一份圣令。

    圣令只有醒目的两个字:速回。

    元真接过皱起眉,一种不安感油然而生,什斡哥这么着急,难道出事了?

    元真不再犹豫,当即策马回京。

    从虞州至舟儿庄,大雪覆盖住整个北真,若不是元真熟知路线,恐怕就要迷失在这遮天盖地的雪中。由于雪层较厚,迫使他们放慢行进的速度,但依旧不敢停下。

    若舟儿庄真的出事,恐怕又要重新上演四十多年前的事情。

    一路疾驰,终于在三日后抵达都城,就在城门口,流落的人饥寒交迫,纷纷涌进舟儿庄,路边那些冻死的人与牲口触及犹如冰块,却始终没有人理会。

    此次雪灾的严重程度超乎了北真朝廷上下的预料,连续几日朝议,也没能拿出有效的应对措施,什斡哥的耐心已经殆尽。

    但更严峻的情况不在于此。

    什斡哥一见到元真,赶忙拉着他走到军事防布图前,元真瞬间会意:“陛下担心,南赵会趁我们自顾不暇,进而发兵?”

    什斡哥冷哼一声,忿忿道:“你若是他们,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吗,若真要开战,我北真奉陪到底。”

    于是二人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预演南赵会用多少兵、从哪进攻,又盘算着自己的军辎粮草能撑到几时,眼下北真恶劣的情况由不得他们采用迂回战术,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必输无疑,甚至会伤及国本。

    一时间,屋内愁云密布。

    “臣会即刻留意边境的动向,若南赵发兵,臣万死不辞。”元真镇静自若道。

    什斡哥眉宇间总算舒朗一些,他举起左手攀上元真的肩膀,重重地捏了一下:“交给了你。”

    舟儿庄的郊外校场,极端的天气令士兵们无心训练,元真将他们聚起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命与北真系在了一起,士气才鼓舞些。

    几日后,背水关与大兴关传来消息,南赵暂时未有动作,防范于未然,什斡哥正式下令命元真为主将统帅,先调先锋军秘密开拔前线。

    许云程见元真与元瀚的行装都收拾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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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主力军集结完毕,他们也要走了。

    直到临行前,许云程口中一直有一语未出,元瀚找到他,递给他一枚箭矢:“阿程,将军说了,此次是与南赵交战,不打还好,要是打起来你也不好前去,好好看家吧。”

    许云程接过箭矢,既是要他看家,又何必给他这个。

    跟着他的述说,徐遗回忆:“我记得,这场仗是枢密院正使吕信与监军袁淘极力劝说官家才打的。”

    当时赵琇召来韩骞、枢密院、兵部等官员在垂拱殿议事,反而太子那边却迟迟才去知会。

    赵瞻隐隐觉得不妙,除了韩骞,其他官员都是掌管军事的,他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陈内官在后头小跑喊道:“殿下,您慢些!”

    “回禀陛下,此时北真正遭雪灾,军民多被冻死饿死。缺衣少粮,军备必定不足,加之军心不稳,是出兵的好时机。”

    赵瞻刚刚踏进殿门,就听见“出兵”二字。

    “臣请陛下安。”赵瞻稳而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太子来了,看看这个。”赵琇拿起一封奏疏,赵瞻接过展开看,这封奏疏是由背水关发来的。

    内容写尽北真因雪灾边防多有松懈,他问道:“这是要发兵北真?”

    赵琇:“正在商议,太子怎么看?”

    “臣以为不妥。”赵瞻语气严峻,“若趁北真内部大乱而趁机攻打,此战不仅师出无名,还无理可占。再者四年前背水关一战已重创我军,至今未能完全恢复,实在不宜支撑一场大战。”

    赵琇应声不语,然后转问他人:“吕卿。”

    “臣觉得,太子所说不无道理,可据情报来看,此战胜算在我,既是收复虞州三地的好时机,又可一雪前耻。”

    赵瞻冷声:“吕相公何不说说,胜算在哪儿?”

    吕信扬声道:“我军兵力粮草充足,北真兵微粮少,只要避免与他们正面交战,就能拖到对方弹尽粮绝的时候,再一举歼灭。”

    “吕相公未免有些轻敌了吧。”以北真人血性,此战并非就能轻易取胜,赵瞻忽想起一人来,“我记得袁监军常年驻守背水关,与北真打了多年的交道,你以为呢?”

    袁淘:“北真虽以骑兵为强,但是大雪封路、雪厚几尺,势必会造成阻碍,强势也就成了弱势,况且在如此恶劣的天气,士气再甚,也支撑不了多久。”

    赵琇闻言点点头,开口道:“韩相公,你说说。”

    韩骞拱手:“臣以为,太子的顾虑有理,不如先派兵试探,看看北真是否有和谈之心,再战不迟。”

    “嗯,此事暂定,具体事宜明日早朝再论。”

    赵瞻急道:“陛下!此战不可轻率……”

    赵琇有些愠怒:“太子还有什么要说的,明日一并呈上来。”

    东宫。

    赵瞻为韩骞倒上一杯温酒,道:“老师怎么不再劝劝陛下。”

    韩骞摇头道:“陛下早有收复虞州之心,身为臣子只能尽力而为。”

    “如此师出无名、趁人之危,就算胜了难免遭到天下人耻笑。”

    韩骞宽慰道:“殿下这话是气话,也就对老臣说说罢了。”

    大雪之势依旧不减,北真的主力军大营驻扎在离背水关五十里之外,密切派人监视着南赵的一举一动。

    “报!”元真主帐有人闯进。

    南赵发兵二十五万,已有十五万大军到达背水关,十万进军大兴关,主将魏西行。

    来了个老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