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虚伪
    温彦在行政楼里转了两三圈,也没找到标着院长室三个大字的办公室。

    正是上课的时候,行政楼空空荡荡,竟找不到一个人类问路。温彦干脆随机选择了最近的一间办公室,运气好的话直接是院长室,或者能遇到一个老师问问也行。

    温彦敲了敲门,没人应,于是轻轻推开。

    办公室很大,修得气派,繁复的灯饰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光影,白光显得有些冷冽。一进门就可以看见名贵的沙发和桌椅,墙上挂着巨幅的画布,不像是个老师的办公室,倒像是什么私人住宅。

    联邦第一学院作为贵族制学院,资金雄厚,老师的待遇自然也是最优。

    桌上放着茶杯,温彦上前摸了摸温度,还热着,办公室的主人估计刚离开不久。

    他索性在原地等办公室的主人回来。

    从外观上,似乎只是个豪华版的办公室。桌上堆着各种学院的文件,温彦看到风纪委员会的名单也在这里。

    桌上散乱地放着几本书,都跟机甲有关。温彦闲着无聊打开翻了翻,扉页上写着拥有者的名字:厉慎行。

    原来是厉老师的办公室。

    厉慎行的字和他本人很不像。厉慎行给人的感觉永远是温和尔雅,不疾不徐,可他的字却很是凌厉,笔画之间尽显狠厉,甚至有些许的戾气。

    似乎在昭示着厉慎行这个人,并不像表面的温柔。

    温彦对这个有些复杂的人类突然有点感兴趣,他继续翻看下去。

    书很厚,但显然被厉慎行翻看了很多很多遍,书页已经有些皱。每页书上都有密密麻麻的批注,可见厉慎行对机甲操控的专注。

    温彦心底有些疑惑。

    厉慎行翻看最多的地方在精神力化形上,但按照他展露出的alpha天赋上看,精神力化形不该耗费厉慎行这么多心力。

    他继续翻看着。

    一排字吸引住温彦的注意。

    很用力地,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写下的几个字,墨水穿透纸背,可见写下时的心情激荡。

    “这不是真正的机甲。”

    “机甲是一种艺术。在拯救日的那一天,主操控着机甲降临人间,为人类带来真正的震撼和救赎。八头蛇在上。真正的机甲应当是伟大与渺小、压迫与战栗、恐惧与敬畏。”

    “主来自最深处的海洋。”

    啧啧,好生虔诚的从神会信徒。

    看不出来厉老师是个这么信仰狂热的人,他更像是理智的化身,温和尔雅情绪稳定是他的常态。

    再看下去,几乎全是对这位从神会的“主”的歌颂,语词瑰丽得像是某种西式的吟唱。

    “主降临于人类受到最可怕的惩罚的时刻,在人类最茫然无措的时候,主的到来是人类的救赎。我们开动机甲只是开动了武器,只有主能驾驭机甲,让机甲真正是压迫,恐惧,力量,束缚与赞美。

    高山之巅的冰雪比不上主的纯粹,深海最深的海压比不上主的压迫……”

    “八头蛇在上。拯救派才是从神会对主最忠诚的派别,大声地吟唱美妙的歌谣对主的意义并不大,拯救人类才能获得主的原谅。”

    邪教组织有几把刷子的,能把信徒发展成这样子。

    除了长篇大论的赞美之词,批注里偶尔还掺杂着怨恨与咒骂。

    “凭什么救世主死在了人类手里?凭什么人类把刀对准了救世主?凭什么让主陨落在拯救日的时刻?人是真正卑劣的生物…”

    更细一点的信息却没有了,顶多能看出写作者有反社会倾向。

    温彦仔仔细细地翻看了所有的批注,只知道厉慎行大概是属于从神会拯救派的,与复活派分庭抗礼,此外的其他小派别都不成气候。

    至于拯救派的教义具体是什么,却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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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彦把书小心地放回原位,凭着良好的记忆力将位置放得分毫不差。

    他起身在办公室里到处晃悠看看,企图看出点别的什么秘密。这一下还真找到了点东西:

    办公室里挂着的三副名贵画作,两幅旁边的墙壁都积着薄薄的一层灰,只有中间的一副,墙壁很光滑,像是经常被人碰到。

    哦。

    温彦面无表情地扒开名画,果然章鱼大王还是章鱼大王,人类的小把戏根本不成气——

    嗯?怎么什么都没有?

    他不信。

    明明这么光滑,说明天天都在把这幅画取来取去,至少后面得有个什么密室的吧。

    温彦摸了半天,除了墙壁就是墙壁。

    可恶,难道真的只是喜欢墙上这副画所以天天取下来赏玩?

    可厉慎行并不像个爱画的人。

    况且这幅画也是搞的不知哪门子艺术,几根杂乱的线就组成了一幅作品,让温彦又想起他放在拍卖网站上至今无人问津的小破画。

    温彦思索着,拿着画框晃了几下,下一秒果然见裱在画架里的画布分了层。下面还有一副。

    呵,章鱼大王果然名不虚传吧。

    温彦拆开画框,简笔画后果然有还有一张画布,颜色很旧了,像是被人拿在手里无数次抚摸所至。

    画的什么?

    温彦就要把画转面来看,突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很快就要到门前了。

    就差一点点!

    温彦怒气冲冲地把画迅速放进去装好,在来人推门进来的前一秒堪堪把画挂好在墙上。

    “温同学,”

    厉慎行站在办公室门口,温和地微笑着,

    “你不是去找沈院长了吗,怎么在这里?”

    可能是自己心虚的原因,温彦总觉得这笑很虚伪,虚伪得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