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江万洵来说，小雨并不是外人，他把得到的情报递了过去，询问着他的看法。
小雨看着里面的信息，也是捉摸不透：“消息上说，大皇子从天相国回来时，并没有马上回京城，而是先去了临山城，莫不是在那个时候，他向吕家提了要求，将薛家吞并？”
江万洵问道：“你觉得，吞并薛家，是皇兄的主意？”
小雨一听，脸色瞬间惨白，吓得立刻跪了下去：“小的失言，小的绝没有怪罪大皇子的意思。”
江万洵赶忙让小雨起身：“你我不过是正常讨论，无需在意身份。我这位皇兄，你也是清楚的，做这种事情，还挺像是他的风格。”
经过刚才的说话太快，小雨这回谨慎说道：“可是也不排除是吕家得知大皇子赌输了银两，想出把薛家家产上供，以讨好大皇子的主意？”
“临山城县令虽然同吕家关系匪浅，可是抄没薛家，牵涉重大，我不觉得他会为了吕家而冒如此大的风险。”江万洵始终相信薛家是被冤枉的，基于这个认知，他认为江遂宁在这件事上脱不了关系。
小雨虽然知道自家殿下明辨是非，但没有证据，他还是不敢把话说的过于肯定：“括云银行里，可是有不少来自薛家的伙计，殿下何不找他们再问问，兴许能有一些蛛丝马迹？”
江万洵就等着小雨这句话，他听到后，心里虽乐出了花，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你说的不错，看样子，我们还是得找机会回银行一趟，打探一下内幕。”
看出江万洵醉翁之意不在酒，小雨也配合着没有戳穿，只是继续问道：“为何还要找机会回去？殿下想要的话，现在回去不就好了？”
江万洵笑着摇了摇头：“吕氏钱庄还没有完全倒下，官银的处置也不知后续如何，而且以吕家的做派，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在接下来，银行会遇到更大的麻烦。我们既然是他们的底牌，可不好太早暴露。”
虽然说的是吕家与银行之间的斗争，但小雨知道，两家更像是分别代表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到了这个地步，谁都不好轻举妄动。
小雨依照往日，游走在括云城中，留意着城中的各种消息。几日后，他把吕子瑞去了吕氏钱庄的消息带给了江万洵：“吕家家主亲自来此，足以说明他们对吕氏钱庄的重视。”
“田伯方本就是吕家的管家，只是听说吕子瑞本是想他在城中暂代钱庄掌柜的位置一段时间而已，没想到钱庄的经营没有想象的顺利，他才一直留到现在。”江万洵对此并不意外，继续说道，“接下来，你就把盯梢的重点，放到吕氏钱庄吧。”
得到江万洵的吩咐，小雨再次出了门。他只是装作路人从吕氏钱庄门口经过，却听到里面竟然传出了阵阵欢声。
较之于田伯方的抠抠搜搜，吕子瑞一来，就先给每个伙计发了10两银子作为这些时日的补偿，并承包了他们接下来的食宿，承诺工钱按介绍来的存款数量发放，给了他们莫大的动力。
安抚好这几个伙计之后，吕子瑞开始给他们灌鸡汤：“这天下就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做不对的方法。拉存款也不会只有一个途径，当这条路走不通时，你们为什么不想着换一条路呢？”
田伯方在一旁听着，忍不住说道：“小的愚钝，还请老爷明示。”
吕子瑞有些不悦道：“薛家是怎么被我们拿下的，还需要我重新教你一下吗？”
“可我们那是——”想到薛家的几个前伙计都在场，田伯方不敢继续把话说下去，“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找蔡大人。”
“且慢，我和你一起去。”想到要扳倒银行，就像当时吞并薛家一样，少不了官府的帮助，吕子瑞决定亲自动身，以求稳妥，“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可有几个老朋友要先见见。”
与此同时，吕子瑞来到吕氏钱庄的事情，也传到了薛时音的耳中。
原主与这位吕家家主接触的机会同样不多，但较之听到田伯方的淡定，薛时音仍然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吕子瑞必会来银行刷一下存在感。自己这一身伪装，瞒得过田伯方，可不一定瞒得过他。想到这里，薛时音看了看同样愁眉不展的小满，又看了看进入警戒中的崔茂，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崔茂见薛时音面露难色，很快就猜到了她担心的事情：“东家，以我对吕子瑞的了解，他很快就会来我们这边试探情况，你和小满要不先去虞掌柜那躲躲，待他回去之后，再做商议？”
“可我怎能把你们留在这里……”此时，薛时音不仅仅是担心吕子瑞过来找茬，薛家和吕家的矛盾摆在那里，他生怕崔茂他们一个冲动就吵了起来。
刘虎倒是不客气，他捏了捏手中的拳头：“东家，你就放心吧，再怎么着，这里有我在，晾这个吕子瑞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他敢动手，我便打得他不知道吕家怎么走。”
薛时音一听，吓得连忙阻止：“虎哥你可别冲动，若真伤了人，我们就要去牢里看你了。”
“东家无需多虑，有我们在，不会出事的。无论过往如何，吕子瑞始终是第一次来括云银行，我们忙着招待他还来不及，哪能被人随意抓住话柄呢。”张才易稳重开口，终是让薛时音放下心来，匆忙带着小满离开。
薛时音这边刚走不久，吕子瑞就不出所料地出现在了银行门口。
崔茂他们虽已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但真见到这个仇人时，他们始终笑不出来。
最后还是由吕子瑞若无其事地开口：“听说几位在这里开办了括云银行，并经营得有模有样，让在下不禁想到了薛老爷在时的情景，甚是怀念，今日特来拜访，不知各位近来可好？”
“感谢吕掌柜挂念，只是薛老爷已经不在人世，我们这里也不是薛氏钱庄，吕掌柜若要怀念，应当回临山城才是。”见吕子瑞竟然还敢当他们的面提到薛老爷，崔茂也没了好气，当场下了逐客令。
吕子瑞倒是没受影响，依旧说着：“都说睹物思人，在这里见到薛家原先的老伙计，可比回临山城看那已经搬空了的薛宅好上不少。”
“睹物思人？”刘虎听着，感觉有些怪怪的，片刻，他反应过来，火气一下就冒了出来，“老东西你说清楚，你到底睹的是物，还是人？”
崔茂按下刘虎，说道：“吕氏钱庄里可有不少原来薛家的伙计，吕掌柜大可回钱庄去，想看多久就有多久。”
“那几个伙计哪能和各位相比？他们把吕氏钱庄经营得一地鸡毛，我都不知他们到底丢的是薛家的脸，还是吕家的脸了。”吕子瑞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打量着崔茂他们，并时不时把目光投向银行里面，寻找着薛时音的影子。
崔茂知道吕子瑞在找人，但他当做没看见的样子，继续说道：“这是吕家的家事，吕掌柜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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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告诉我们。然而现在仍是银行的营业时间，若是吕掌柜只是过来闲聊，欢迎在我们营业结束后，来括云客栈一叙。”
吕子瑞笑道：“伯方和我说，崔叔已经是括云银行的掌柜，今日一见，确实气质不凡。我这来的匆忙，考虑不周，也没带什么贺礼，就先在此祝贺崔叔高升，改日必带礼物赔罪。”
崔茂赶忙回道：“吕掌柜心意，在下心领，至于礼物，就不必了，银行店小，生怕保管不力，还请吕掌柜理解。”
见崔茂回绝地这般干脆，吕子瑞也不再客气：“既如此，我也不勉强。只是我听说，银行的业务，几乎是由一位名叫石英的伙计一手带起，他的身边，有名为小满的在帮忙跑腿。二人虽是男子，但他们的名字让我十分在意，其中原因，崔掌柜应当知晓，不知此二人现在何处，可否带我认识认识？”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该来的问题还是来了，崔茂早已想好了回答：“吕掌柜刚也说了，我们银行的业务，少不了石英和小满的奔走。这些天有不少百姓前来借款，二人正在各家店铺里走动。至于名字，不过是巧合而已，吕掌柜若有心想见，不如去城中的店铺转悠一番，兴许就能见到他们。”
吕子瑞并不甘心，继续问道：“刚刚崔掌柜提到在营业结束后去括云客栈小叙，那这个时候，是否有机会与他二人相见？”
“业务谈的好了，店铺掌柜们少不了留他们用餐，倒不如请吕掌柜等一等下次的诗词大会，那个时候，石英将会以主持人的身份上台，吕掌柜自然就能见到了。”崔茂一脸诚恳，丝毫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一时间，吕子瑞也无法确定，崔茂到底是有意让这二人回避自己，还是他俩真的日理万机，不知去向。毕竟田伯方和钱庄的伙计们也说，自己都没见过石英和小满几面。
田伯方自打跟着来到括云银行后就默不作声，此时他小声告诉吕子瑞，在诗词大会上，他俩确实大大方方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这让吕子瑞刚才加重了的疑虑消退了不少。
“在下钱庄里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也就不耽误崔掌柜的生意了，待有机会，在下再来找崔掌柜小叙，就此告辞。”知道今日注定不会有什么收获，吕子瑞决定不再同崔茂耗下去，简单两句道别之后，便朝府衙走去。
崔茂让林白绕路去秋水楼通风报信，告诉薛时音和小满待到天黑再回客栈，以免被有意守着的吕子瑞认出。
“看样子，银行又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呢。”虞美人一边说着，一边给林白倒了茶，这让林白感到受宠若惊。
看林白满脸通红的样子，薛时音笑道：“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虞姐姐又不会吃了你。”
“虞，虞姐姐？？？”林白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刚刚还涨得通红的耳根瞬间褪去了颜色。
“虞掌柜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在她面前，倒也不用遮遮掩掩，只不过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平日里，我们还是如往常那般称呼便是。”看着还在诧异中的林白，薛时音继续说着，全然不顾他能不能消化掉这些内容。
林白愣了愣，小声问道：“那，这个是，小，小姐您刚刚和虞掌柜说的？”
“其实在今天之前，虞掌柜就已经知道了，别问原因，我也不知道。”小满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看着林白现在的样子，想到在一个时辰之前同样被震惊到的自己，她此刻的心情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