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就几乎是在KP不想多写内容却又不得不写的悲鸣声中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伴随着文清舟轻轻扯了三下自己的衣摆当作321的倒计时指令,喻文州很是迅速地将账号卡放入自己的衣服口袋。
仅仅只是留下了一句“再见”,在不知不觉间开启了言灵,拥有二倍速加持的两人就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直接从空调温度低到会打喷嚏的网吧中夺门而出,成功回到了外头炎炎夏日的蒸笼式怀抱。
而在走出门的那一刻,喻文州又“恰好”与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孙翔成功对上了眼。
在对方同样因为自己和文清舟临阵脱逃的行为而露出了十分滑稽的注视下,他附上了一个如沐春风的温和微笑。
只是在那一个因为竞技而充满了未知火药味的现场,喻文州这般在特定人士里显得分外碍眼的温和微笑恐怕也仅能起到火上浇油的相反作用。
“你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将即便是关上了大门也依旧能听到孙翔在里面的怒吼声当做不怎么和谐的背景音,喻文州有些好笑地垂眸看着拿到了红色的钞票后,眼睛都睁大了不少的文清舟。
他颇有预感要不是对方的腿还是处于半瘫痪的状态,文清舟恐怕都要直接跳起来,拉着还在保持着不紧不慢速度稳步前进的自己跑向她心心念念的金拱门了。
但喻文州殊不知,在刹那二倍速的加持下,他体感中的不紧不慢就几乎等同于那些在深夜的荒山野岭里呜呜呜地响个不停,除了扰人清梦和耗油两个作用以外一无是处的鬼火摩托车了。
简直就像他加入训练营以来就一直被他人诟病,却在普通玩家的眼中也已经算大神级别的手速一样。
“明天我们要不要像今天一样,溜出来组队打22?”
在两人都即将踏入商场大门的那一刻,仿佛是整个人在摇摆不定的天秤中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文清舟深吸了一口气,对喻文州发出了试图明天再见的邀请。
这不是文清舟第一次对异性发出邀请,但如果要在异性这个动词前面加上“刚认识一天不到的病友”这个专属于她所认识的喻文州的特定形容词,那么这的确是她第一次对特定人士发出的邀请。
甚至如果喻文州使用了某些正当理由来委婉拒绝了自己,文清舟都会认为这才是合乎常理的发展。
只可惜被文清舟认为会循规蹈矩地遵守某些不被点破的人情世故的喻文州,并不是那种会按照她假想来行动的提线木偶。
“如果是清舟你的希望,那我自然不会做一个扫兴的人。”
只是因为这份出乎意料的主动稍微愣了那么一小会,喻文州就在文清舟即将反悔,准备撤回前言的前一秒欣然做出了自己的肯定答复,毕竟他原本的计划本来就是趁着待会吃汉堡的放松时间询问对方明天的安排。
因为如果文清舟真的能像今天一样偷偷溜出来,那么抛开某些无法计算在内的变数,人生地不熟还极具社恐属性的对方多半也是会选择知晓底细的自己同行。
秉持着“你能小赚但我不亏”的互惠互利观念,喻文州相信自己总能借此机会拿到些许只属于他和文清舟才能拥有的共同记忆。
谁让“独属”这个词就像是夏娃偷食的那颗禁果般诱人?
早在孙翔拍桌而起,与文清舟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喻文州就从孙翔看向文清舟的眼神中看出了某些和自己近乎一致的感情。
只不过二者的差异就是自己意识到了这份异于他人的特殊情感是仅对“文清舟”这个独一无二的个体,而非其他拥有相同“属性”的个体。
但孙翔还没有。
对方多半是把他内心那份不可触的悸动当作了文清舟用自己的术士号把他溜风筝溜死而徒然生起的恼怒之情,并未察觉到那样的感情是仅会对一个人单独产生。
因为在“文清舟”这个个体之前,孙翔很明显是更加看重她身上这个“打赢了自己的人”的临时标签。
曾经由于自己不会掩饰的观察行为而遭到了他人疏远,却也因此练得一手观察好手的喻文州认真地在心中的记事本上给孙翔单独开了一页,但他对此也保持乐见其成的态度。
毕竟自己和文清舟都不过是在几个小时前那场充满意外感的突发事件中相遇,却又因此让自己的内心诞生出了这份堪称奇迹的真实心意。
或许自己在重新回归那段连开始都没有开始,自己就已经被父母认为是被什么人坑蒙拐骗才会产生辍学参加想法的蓝雨训练营生活后,还会对这场如同镜花水月般的短暂相会而产生漫长的怀念。
因为比起只是保存在大脑里就不可避免的记忆美化,身为夏令营效应重度受害者的喻文州更希望将“集体活动后再无往来”这份带有短暂性浪漫色彩的特点给尽数抹除。
他是一个很贪心的人,美好的相伴回忆,能在游戏里并肩作战的亲密关系,还有这份仅会随着双方病友身份而消失的联系,他全都要。
一面代替文清舟向服务员熟练地点餐,对自身宛若童话中窥视着公主的恶龙般贪婪的本分心知肚明的喻文州一面尽可能用自己的目光去记录下对方的一举一动。
毕竟你也不能指望一个只是在面对服务员带有营业式微笑的点餐询问,就完全失去了刚才在竞技场里以一挑三的威风气势,整个人都快要在柜台前均匀碎成五等分残渣的社恐人能过脑子地说出自己想吃些什么。
而早在先前消磨时间的闲聊里,喻文州就已经知道了在日常生活中养成了清淡口味的文清舟能接受辣椒的程度,就和无法接受S市鸳鸯锅辣度而惨遭住院观察的自己不相上下这个惨痛的事实。
本着两人对S市辣椒以及金拱门时不时抽风的创新食物都敬谢不敏的态度,喻文州很是好心地给自己和文清舟点了两份相同的双层深海●鱼堡套餐还有第二份半价的奥利奥麦●风。
39.5*2+14.5=93.5,剩下的6.5块都还能当做两人偷偷跑出去时在路边偶然捡到的零钱,对此看热闹看了个爽的KP承诺只要文清舟能拿着这6.5块钱成功回到H市,就“慷慨”且“大度”地给她增加一点本人可使用的信用值。
特此备注,此处的慷慨和大度皆需要着重读音并且打上万能的双引号。
此刻正值下班放学的高峰期,不仅金拱门的人流量在呈现缓坡上升的趋势,两人套餐的制作速度也在呈现反方向的下降趋势。
但好在在那些如同潮水般放学归来的小学生至高中生正式霸占了金拱门座位之前,喻文州就根据文清舟的指示迅速为两人霸占了一对远离了各路熊孩子争执吵闹的边缘座位。
“清舟在荣耀的账号是在一区还是二区?”
距离套餐完成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回忆起文清舟找话题的稀烂水平,喻文州很是及时地在对方又准备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话题之前,借着刚刚那场精彩的竞技场比赛的余温还未完全散去,轻而易举地丢出了一个能开启两人下一段相处进程的新话题。
除了在今年秋天就在公告里画大饼说已经进入了最后调试阶段,即将开放供新老玩家游玩的第三区,现在的荣耀是仅有两个大区,远不及未来享有十个互不相同,一个互通区域的开放游戏。
[买的账号卡里有多少张在一区?.r1D20=10]
真是有够平均的数字。
内心再嘀咕着怎么这一次又回归了平均值,文清舟还是很老实地把自己两个区都有账号这个事实告诉了喻文州。
“好巧,我也差不多,那回去后要加一个企鹅好友吗,方便以后下副本的时候可以喊对方补位?”
已经决定对方不管说哪个区都会说自己有号,但实际上也确实如此的喻文州微微眯起了眼睛,在文清舟警惕的盯视下意图将两人聊胜于无的线下关系进一步地发展到对于像他们这样的网瘾少年/少女来说更为稳定的线上。
没错,是仅对像喻文州一样的荣耀重度中毒者,而不是像文清舟这样距离上上次打荣耀都还是在H市和叶修为了60块而在竞技场相会的荣耀新人。
“……我不常上企鹅,估计会来不及看消息,但可以再给你一份电话,如果你下副本的时候实在缺人的话,可以打我电话让我上线。”
虽然我也不一定有空就是了。
没有把最后一句明显是在给喻文州想要借着荣耀与自己拉进距离这件事泼冷水的话说出口,文清舟自认她还不至于当一个只会扫兴的家伙。
更何况她自己也很享受现在和喻文州所保持的相处方式。
不需要像源稚女和风间琉璃那样太过熟悉彼此,从而什么烦心事都无法向对方尽情倾诉的亲密关系,也不需要像吴雪峰和叶修那样分别存在着与自己的未来犹如打上了死结的蛛丝般紧密相连的身份。
这种以后仅会在电话和企鹅里联系,没有意外也不会再更进一步的关系对文清舟来说最好不过了。
此时的文清舟丝毫不知道时间就是一个巨大的回旋镖这句话的精髓所在,也不知道第四赛季在赛场上看到蓝雨带队队长和他身后一个不论在游戏还是现实里垃圾话都满天飞的剑客时,她是多么想重回过去,把这句话完完整整地撤回。
嘴上熟练地报出了两串长短不一的数字,文清舟也没有多在意喻文州到底有没有记住,反正两人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后天,大后天甚至直到其中一方出院为止都要见面,实在记不住的话就到那时候再拿纸笔抄写一份给他就好了。
显然,饶是像文清舟这种天生就不喜欢热闹环境,只喜欢一个人安静独处的阴沉系女子,几近一周还什么都做不了的卧床生活对她来说也都是一个漫长的折磨,折磨到她都打算主动联系喻文州再偷偷跑出来逛街了。
如果不是卧病在床时遭受的精神摧残还没有到触发六面骰投骰判定的程度,那么文清舟想自己那份原本就仅处于正常人中上水平的理智,一定不是夔门行动结束后一动不动的68点了。
“那还真是我的意外收获……清舟似乎很不想回医院?”
将装满了两份套餐的餐盘放于两人中间的桌面上,喻文州轻车熟路地将吸管插/在中杯少冰的雪碧里递给文清舟,还似有若无地将即将熄灭的话题重新引至新的方向,让它二度燃烧。
“如果你每天都因为医院提供的枕头太软而睡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定期喷洒的难闻消毒水气味给呛醒,那么你也会产生相同的想法。”
自认为住院以来的黑眼圈都比以前深了不少,急需找人宣泄一下内心压抑过头的感情,文清舟颇有怨言地吸了一口喻文州刚递过来的冰雪碧,把自己住进医院以后每日每夜都在被迫忍受的遭遇向他倾诉。
“而且我讨厌住在医院的感觉,就像讨厌你们这些仿佛有读心术的家伙总是在透过我的表情来擅自揣摩我的想法一样。”
明明在文清舟以及初高中时期她所接触过的大部分人眼中,她自己就是一个不论遇到了多么糟糕的事情,大部分的时间里也都还是板着一张僵硬到只会让所有人都心说无趣的阴沉小孩。
甚至哪怕有些家伙会当着文清舟本人的面把自己潜藏在内心的恶意都用那份被大人称作“孩童才会拥有的无心之言”的稚嫩言语一一倾吐而出,文清舟也还是保持着那副连嘴巴弧度都没有一分变化的死板表情把人套麻袋扔小巷子里打了一顿。
但就连文清舟都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入了卡塞尔学院以来,她所遇到的每个人都能从这张面无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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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的脸上看出自己的真实所想。
“那么清舟你如此讨厌医院,为什么不与你的家属商量让你提前出院?”
即便面对文清舟难得直白的不喜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态,喻文州还是微笑着像照顾某些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一样,特意把汉堡剥好放到了对方面前的餐盘上,耐心等待着不会忽视问题的她满足自身犹如盛满了液体的杯子般充盈的好奇心。
为什么呢?
文清舟很早之前就听过了许多标记着仅供参考,但实际上也完全可以当成她自身经历的模板答案,她当然也知道要如何以那种真假参半的回答来应付喻文州那点无从可去,只能一并投入到自己身上的好奇心。
但不止喻文州对此充满了好奇,就连文清舟自己都在潜意识地好奇着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
所以,她难得拾起了那点随时会被回旋的海浪淹没,仅以残留的浮渣姿态存在于自身还在沿着地平线不断延伸的记忆海海底的破碎记忆。
只可惜在文清舟自己都无法回忆起的模糊一角,她已经不止一次因为自己各式各样的好奇心而拾起过这一小块在月光的无情照耀下,如同破碎的镜子般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细小碎片,也不止一次因此加固了文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她施展的精神重构。
即便在文清舟没有半点愉快事情值得她记忆留念的过往里,文遥和李霁敏早就只剩下一道挡在她身前的背影,他们都还是不可避免地对文清舟的生活产生了一些强制或非强制的影响。
就连夫妻两人在学院简历上写着下落不明,实则也可以读作尸骨无存的去向,都因为这这份重构的精神而被文清舟潜意识地解读为去各地出差旅游。
“大概是因为在我的家属……也就是我的学长认为,以我被送进医院那时候的伤势来说待在医院会让他更加安心。”
全然不知自己渴望探知过去的求知欲已经在悄无声息间被扭曲着抹除,文清舟在撇清了自己与吴雪峰之间不可能存在的血缘亲属关系以外,斟酌着给出了她认为最正确的答案。
因为自己老实呆在医院里养病会让吴雪峰感到放心,所以文清舟就会一直忍耐到她成功获得医生的肯定,成功出院的那一天为止。
可以说如果不是喻文州的刻意询问,那么文清舟就真的会像囤积过冬粮食的野兽一样,把这份不为人知的小心思给埋藏到不会来临的春日里。
“吴学长……也就是被你认为是我家属的人,虽然我和他结识还没有超过半个月,但他人性格很好,平常的生活中也非常照顾我,所以我不希望让他因为我的事情而产生更多不应有的担心。”
把不应该被外人知道的夔门行动以及自己成功屠龙的卓越战绩都一并忽略,文清舟很是客观地向不了解吴雪峰此人的喻文州解释。
但无论喻文州怎么问,她都不打算把吴雪峰那些造成现在这个局势,或者说对现在这番情况有推波助澜作用的愧疚情绪以及导致如今对方满好感,能够称为“爱”的羞涩情感连带着自己因此产生的烦恼向对方倾诉。
那对于在感情方面深得当代C国人封建刻板印象的精髓,光是听到情爱一类的复杂情感就会只剩下害羞逃离想法的文清舟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难以启齿了一些,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告诉其他人。
最多的最多,就是用被KP吐槽用了还不如不用的“我有一个朋友”的无中生友方式写信给远在霓虹的源稚女,向身在霓虹当知名歌舞伎演员的对方询问这位被她捏造出来的薛定谔朋友要如何面对这份只要靠近,就会被其温度灼烧成碳氧的炙热感情。
当然,文清舟下意识地忽略了在看到这封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手足无措的信件时,大部分时间里都在代替着主人格行动的风间琉璃会露出怎样可怖的恶鬼神情。
不过相比文清舟还在纠结的这些情感大事,喻文州更在意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他不知情,文清舟也完全没有透露过的大事。
“看来是那位我只见过几面的吴学长长得实在是太过成熟,让我不小心把他认作你的长辈了。”
回忆着偶尔会在病院走廊里碰见的吴雪峰的长相,喻文州怎么也不能把对方那身明显比自己和文清舟都要年长不少的外表和她口中的“学长”身份对上号。
但碍于自己和文清舟也不过是仅认识了半天不到,甚至连接下来的交往都要看对方脸色行事的病友关系,不方便多问的他只好委婉地承认了自己的判断失误,准备略过这个话题。
只可惜文清舟本人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能比他人对自己的感情还要难以启齿的事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吴学长的确也算是我的长辈,因为我是跳级考上的大学。”
咬了一口由两面包夹芝士与带有浓郁海味的●鱼饼联合组成的汉堡,文清舟直白地把喻文州保留的最后一点幻想戳破,而她的话语中没有任何企图对自己的特殊情况有遮遮掩掩的意思。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现在不是高中生而是大学生这回事?”
似乎才想起自己和喻文州似乎是相同的年龄,在外人眼中理应学习着相同的知识课程这个被社会都认同的默认规则,在常识这方面甚至还比不上当代初中生的15岁大学生文清舟在喻文州和善中带着点死亡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而回答她的是喻文州灿烂的无言微笑。
哇哦,真有一种“我把你当学长你却想和我表白”的厕纸轻小说才会拥有的奇妙美感。
很不厚道也很是缺德地拿着吴雪峰和文清舟现在以及未来都会保持的心知肚明关系,为喻文州此刻与她不清不楚的模糊情愫作比喻,围观了全程热闹的KP毫无同情心可言地坐在一旁假惺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