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理智的大型生物逐渐退回海里，海洋再次恢复平静。
太阳完全探出海面，彻夜未眠的兽人狼狈地收拾残骸；人鱼们抵达海滩，与研究员挑挑拣拣几具海鬼尸体，便在附近做起研究。
派斯坎还是好奇矿石的用处，偏要对方再演示一次。莱迪亚只能拿出一块小的，讲述用法。
“我试试，”派斯坎咬破手指，看着矿石在手中燃烧，“不烫？”
发丝放在火上，半天不见丝织品烧起来，然而把矿石丢到地上时，旁边的尸体瞬间被点燃，身下的沙子变成不规则的玻璃。
派斯坎道：“用它种花简直暴殄天物。”
塔兰反驳：“当燃料更浪费，菜还没熟就成灰了。”
两兄弟争论起哪种用法好，小人鱼们则在这时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把发现的东西拿给首领。
莱迪亚两指捏住黏答答的芯片，问：“哪找到的？”
“在舌头里。”孩子们伸出舌头，指出发现的位置。
原来在围观大人们解剖海鬼时，好奇的幼崽们在海滩上模仿大人们分割虫子。他们只知道要割开，然后怎么做都不清楚，于是他们打算像切菜一样切碎它，糊里糊涂就在舌头上找到奇怪东西。
但是海鬼没有舌头啊。
首领看向形容舌头样子的孩子们，耐心科普那是海鬼的大脑。
“鬼的脑袋没有沟壑，像扁扁的水母。把这个给研究员，告诉他们在哪里找到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
人鱼幼崽们拿回芯片又摇摇晃晃地走向远处的缩小版实验室，而里面的研究员们正准备把海鬼的大脑做成切片。
总觉在哪见过，派斯坎喃喃道：“有点眼熟。”
“去年缴获的黑崖芯片不就这样，”卡尔忽然出现在他身后，“别露出见鬼似的表情，我也需要休息。”
听见黑崖就头疼，去年的人口拐卖和活体实验影响严重，蓝海和其它星球却找不到黑崖与C9联邦有关的证据。要不现在是和平年代呢，换以前他们早把C9炸了。
塔兰恶狠狠地说：“一定要在交流会给联邦点颜色瞧瞧。”
“现在就可以，”莱迪亚笑眯眯道，“C9准备举行庆典，蓝海作为此次花卉供应方，飞行潜艇能否正常起飞可是关系到他们的庆典。”
安全起见，飞行潜艇通常在沿海起飞，但没规定在沿海哪里。
因其余海岸无法保证安全，起飞地点将定在海余市海湾······想到联邦政府周围全是沾上海鬼气味的花就解气。派斯坎兴奋地就给市长打电话，让他们把飞行潜艇开到这边。
蓝海的位置非常巧妙，在海难之前曾是中转站，出口的商品到达邻星的时间也短。就算如今浅海阻止商舰停靠，其他商人还是会优先考虑蓝海的商品。
C9联邦正是看上花圃能一次性提供不易保存的国花才会采购，但C9居民绝对想不到他们的政府干了什么好事，毕竟没抓到间谍，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可惜现在要信了。
莱迪亚终是察觉到不对劲，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岩石。
躲在后面的人未来不及逃跑，一个前所未有，绝不可能形成的海浪忽地打上来，把躲在后面偷听的市民嵌在沙里。
她上前切断对方通讯，撕掉后颈的抑制贴，恍然明白怎么现在才发现这位外星球的alpha。
塔兰眼里带光，摩拳擦掌，“联邦间谍越来越大胆了，该怎么好好利用呢？
派斯坎跃跃欲试，但卡尔更想把对方带回研究院当志愿者。然而女孩对间谍的来去也有想法，双眼看向国王，有点撒娇的意味。
她清楚在有人偏袒的情况下，投票是没有意义的，所以确信自己可以获得间谍处置权。不过三人也挺好奇她会怎么对他，因为女孩最不缺的就是鬼点子。
就见对方哼着调子把人拉走，三人跟在她身后进入实验室。
拥有黄色鱼鳞的药师正割除海鬼腺体，瞥见有人到来，迅速拿出检查结果，“陛下，海鬼的基因确实和之前有区别，但它更像杂交产物。”
兽人所知的海兽有限，基因库里存放的基因有限，但林瓦从海鬼体内发现海蜘蛛的毒素，所以他认为是有人让海蜘蛛和海鬼强行杂交。所有行为异常的海鬼体内又都发现了芯片，应该是为稳定基因制造的。
水族曾在海域发现经过改造的兽人，身体出现人鱼化，头部有外科手术痕迹。他认为二者有关联。
“嗯，先不说这个，”莱迪亚认可他的猜测，指了指旁边晕倒的人，“能不能把他改造成Omega？”
“陛下，这违反星际法，”林瓦话锋一转，“但拟态药剂是合法商品。”
“嗯～我记得研究院有Omega。”
站在旁边看戏的男性Omega默默举手，受他们影响，自己也有些兴奋。
C9联邦推崇所有性别平等，可Omega和Alpha生理上的区别使各种优待都暗地里给向Alpha，甚至Beta都比他们这些Omega好就业。
他正是因为公平偏向对面，在毕业后选择在其他星球工作。虽然其他星球会将他们当成需要保护的弱势群体，但这种保护是好意，而且他们的企业看重个人能力。
眼下这么好的出气机会，就跟就业机会一样不想放过。
研究员往药剂中释放信息素，颤抖着手准备将针剂注射进男人腺体。长刘海遮挡下的眼睛不敢眨动，仔细确认注射剂量，可想到家人都在这里又放开注射，就是心里的坎还没过去。
“这，这样不好吧？”
卡尔分析道：“药剂会被代谢，比起改造，这样对间谍算仁慈。”
好仁慈，研究员无语地想，又没感觉哪里不对。
有道德又没道德的法子。
注射完药剂，他想告诉殿下对方多久会醒，可他们貌似没想过让人正常醒来，直接一杯水泼在对方脸上。
随着Alpha醒来，腺体模仿Omega的信息素，散发甜腻的香草味。干净的脸染上绯红，体验不同性别的情期，但拟态药剂不会让人有生理反应，留给他的只有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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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无力，意识模糊加上对其它味道的排斥反应。
间谍眼神冰冷，仿佛这样就能杀死所有人，“我是合法移民，违法审人，我要告你们！”
“没打算审你，只是想把你送回母星。啊，”莱迪亚故作惊讶，移步露出身后的飞行潜艇，“外面的商艇刚好去往C9联邦，不过，在联邦内注射拟态药剂貌似是丑闻呢。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Alpha瞧见为花卉浇水的潜艇，面露惊恐，想要招供却被堵住嘴巴，丢进舱内。
然而模型机外，所有人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
莱迪亚忽然想起药效，问研究员药效持续多久。
“三个小时，”Omega设定时间，“但Alpha代谢能力强，也许会缩半。”
“够用，”她说，“Alpha真的好爱面子。”
“因为Omega移民率高，Alpha不容易找对象。”
“既要又要，还不给Omega平等，有人想在C9联邦结婚才怪。”
出主意的、打针的居然在受害者面前一同点头，不知谁更可怕。
派斯坎摸摸自己的脖子，凑到塔兰身边，想让他再考虑一下。但塔兰听此直接睨眼，让亲弟弟也考虑死一下。
“陛下，”把模型机也带过来的花圃市市长正好跑过来，擦起脸上的汗，“这么做是要付违约金的。”
“赔呗，不差这点。”
“做生意讲究信用。”
“C9有信用吗？”见市长摇头，塔兰理直气壮地说，“不要和没信用的讲诚信，再说这是个意外，你怎么知道会有海鬼溜进商艇，然后把自己渴死。你知道吗，不知道吧，不知道就对了！”
“说服”初见成效，国王直接推着对方离开，勾上他的肩膀，继续忽悠。
“龙对凤，狼对狈，般配！”
卡尔和派斯坎默默看完两人的操作，一人一语将两人形容成反派。
一直在远处观察莱迪亚的瑞内安扬起嘴角，眼中全是惊艳。
在见到莱迪亚之前，她以为高塔之女仅是老实按照大人教导行事的单纯女孩，没承想她处理事情够狠够自信，武力值、警觉性和勇气超出预期。
作为祭司，她的作用是陪伴首领成长，引导其强大。当祭司发现首领没有领导能力，则会跟随海洋的指引，寻找出新的首领血脉。
这种情况很少发生，但不代表没发生过。
在这支血脉之前，曾是其他血脉的人鱼成为首领，可那位首领对共享记忆感到畏惧，甚至无法忍受迁徙。那届祭司发现无法解决问题，在族群的幼崽中选择了贝伊娜的先祖。
或许是生来就身居高位才养成这种心性，但还是不得不说神官将首领培养得极好。瑞内安望着注意到她的首领，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行礼，真心认可终将去往陆地的首领。
此刻的她才懂得老祭司的话，无论莱迪亚去往哪里，只要还是人鱼族的首领，她就永远站在人鱼一方。
陆地成长的人鱼竟无惧未知的海洋，在庞大海兽面前不露胆怯。